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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首席门徒》第十二章 夜星之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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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忌!”

王启面前,一个提着酱油瓶子的青年正含笑肃立。单看相貌,初见之人定会眼前一亮:好一个俊秀男儿!

青年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里水光盈盈,小巧的鼻子秀气翘挺,薄薄的嘴唇文静的合在一起,有点像小的海蚌。尖俏的下巴与嘴唇一起勾勒出一抹坚定的弧线,明显的暗示着其主人的果断性格。修长的手指纤细却不显柔弱,四肢与五官协调配合,让人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可以预见,这小子在日后也会是个好看到不得了的帅哥。

青年名叫李忌,其父与王启素来交好。所以按辈分来讲,李忌要喊王启一声叔父。

“王叔你这是......”李忌好奇道。一直作管家的王启一向对仪容的要求程度苛刻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似今日这般不顾一切的大哭,李忌还是头一次见。

“呃......”尴尬的擦净眼泪和鼻涕,饶是王启巧舌善辩,此时也想不出一个好理由来敷衍,因为男人流泪从一开始就是种难堪的,且不管用什么理由都显得低级的行为。

好在李忌也不是蠢货,很快便岔开话题:“这么久没见了,王叔来我家坐坐吧。”

“不了。”王启下意识地拒绝,“今天还有急事,改天吧,改天一定去。”

“给个面子吧王叔。”李忌道:“好不容易见一面,抽点时间来一趟。”虽不知道王启有何遭遇,但李忌智力不低,隐隐猜到王启生活不顺利。叔父有难,将其弃之一旁不管不问显然是不合适的,因此李忌极力邀请:“哪怕五分钟也行。”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脱就是给脸不要了。王启不好继续借口有事,只好随李忌前去。

小白脸说完它要强调的问题(发泄完毕)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家吃饭。

这种低级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智瑶表面默不作声,心理仔细盘算。

每天接受此类垃圾的精神污染,明明可以做点其他事却也只能把动作放缓,挥之不去偏偏暂时还不能无视的终考,王启那边进度的缓慢,自己身体的运转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

凭什么这些要由我承受?!瘤盲这么对我,这是我亏欠的?还是我应得的?莫名其妙!别人让他性格扭曲变态——这些债务难道要由我来偿还吗?不管这是谁造的孽,不管这是谁转嫁到我头上的,它永远也别想让我代它偿还!!想都别想!!

一件件郁积的事务随着一股热血突然一齐涌上心头,让智瑶一阵眩晕,新仇旧恨令一直隐忍的智瑶瞬间越过了忍耐的临界点。

暗处,魅惑之眼小心控制着智瑶的情绪,一边往智瑶即将喷发的怒火上添油,一边谨慎监测着智瑶的精神状况,只要智瑶有哪怕一丁点的失控迹象,魅惑之眼都会立即进行思维冷却。

真理之眼看的胆战心惊:“还是算了吧?我已经见识到智瑶的境界了。万一玩出事了会很麻烦的。”

“无所谓,有路西法在,神明也不能制裁智瑶。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智瑶失控,大开杀戒。对我们没影响。”

“这就完了吗?”

“那不然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你,差不多就行了。把正事办砸了总归不好。”

“......你真没趣。”魅惑之眼说着,停下了对智瑶的心理暗示。

没了魅惑之眼捣乱,智瑶很快恢复平静。他打算晚上再仔细想想刚才的烦恼以及解决办法。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智瑶回过头去,是赵唯思。

“你最近的状态不对劲,是不舒服吗?”赵唯思道。

“我哪里有不对劲?我觉得我很正常,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啊。”智瑶脸上故作轻松的嬉笑,心头警钟大作,凉意凛然。

“我不知道。”赵唯思表情很纠结,“我能感觉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但是我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说不出来就是没有。”智瑶匆匆下了盖棺定论。但如此刻意的举动令赵唯思起了疑心。

不过赵唯思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人的秘密:“那就应该就是我搞错了。”

有惊无险的把赵唯思糊弄过去后,智瑶心事重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

“启哥?”李亚见到许久未见的王启自然是高兴非常,但王启的造型令他倍感惊讶:“你这是......”

“被二十家赶出来了。”王启说话时,表情看上去很自然。

李亚也是伶俐之人,见话题若是继续下去就有触及王启不愉快遭遇的趋势,赶忙转移道:“小忌去给你妈帮忙做饭,启哥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洗澡吃饭,喝茶闲谈。近28个小时没能好好休息,疲乏欲死的王启(坐火车的时候只是闭了闭眼,没敢真睡着)终于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脑袋刚挨到枕头,王启便进入梦乡。

“王启。”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启听见,就像迷茫许久后终于找到归宿的人一样。

“是,老板。”王启无师自通,开启了新叫法。

......算了,随你叫吧。智瑶无心纠结于称呼(因为光是进行精神连接就已经很麻烦了):“你今天的行动整体看来还算不错。”

王启对于各类情景下的潜台词颇有研究,回想一下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整体不错?意思是各方面都不尽人意了。

王启很机灵,面对似褒实贬的情况,张口一句:“是,恳请老板不吝赐教。”

出人意料的是,智瑶没接话:“赐教的事下次再说,明天我亲自去一趟青城,你尽量避开全城监控,下午两点三十一分到这个地方找我。”说着,智瑶右手一挥,王启面前凭空出现了青城地图,智瑶伸手在青城的一处乱坟岗点了点。

“是。”

“对了。”刚打算离开的智瑶突然想起自己研究真理之眼时得到的意外收获,虽然对自己而言没什么用,但若是给了王启,也算物尽其用。

“是,老板。”听到智瑶还有话要说,王启立即应和一声。

“给你个小东西。”说话间,递给王启一支纤巧精致的圆珠笔。

目测直径大概在七毫米左右,全长大概十七厘米的样子,通体漆黑,触感类似金属,同时兼备了温泉水一样的柔润和温暖。接到手里看了几眼,王启心中就对这支笔各方面的项估出了大概数值。而且明明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两克的小东西,入手后竟意外的沉重——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笔!得出一个堪称废话的结论,王启等待着智瑶的下文。

“这支笔的材质是高度压缩分子聚合物,密度远超这颗星球上的任何物质......”

智瑶的说明刚刚起了个头,王启就打断了他老板的讲话:“分子不能压缩,分子间隔才能。”

智瑶举了个不怎么礼貌的例子:“没念过书的光棍在结婚以前一般认为女人也是站着撒尿的。”

在王启与某个特定群体同时受到一亿点超级加强汉化无敌翻倍真实霹雳二次方暴击伤害的时间段内,王启沉默了。虽然王启有点想说自己哪怕没结婚也知道女人不是站着撒尿的,但想了想,又压下了这冲动。

少说两句死不了,老板不喜欢开玩笑。打断老板训话一次的王启乖乖闭上嘴,满脸‘受教了’的表情,等待着智瑶的再一次训话。

不太愉快的智瑶稳了稳情绪,继续道:“直径七毫米,全长四千二百毫米,由使用者直接控制长短。平时带在上衣兜里,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写写字,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笔尖可以作枪头,也可以作剑柄或刀把。”

“有人见过七毫米宽的剑吗?那是棍子吧?”王启暗暗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

讲话被打断一次,智瑶也没了细说的心情。反正只要有机会,王启会亲自体验的。真理之眼可以打破一切已知的物理学规则,重新定义无法被世界抗拒执行的新规则。说的简单点,真理之眼赋予了智瑶‘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权力和能力。

王启能控制的只有笔的形态,笔的质量,意识等全部由智瑶说了算,虽然变作剑形态以后看起来像根棍子,但劈砍穿刺的杀伤力远胜天球上最好的刀剑。为什么呢?因为凡人毕竟是凡人,对‘斩杀’的定义还停留在‘锋利’的层次。一次无坚不摧的斩击并非单纯取决于武器的锋利程度,更高的境界关乎于......

咳。

直到现在,王启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无奈之下,智瑶只好再三强调:“记住,下午两点三十一分,青城坟场。”

“是......”

“谢就不必了,不要耽误正事!”智瑶语气严厉了一些。

“......是。”不负智瑶多次强调,这个时候,王启才有了‘去那里看一眼’的想法。

断开连接后,王启继续死睡不醒,智瑶则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月亮。瘦削的身影被月光扯得修长,沁入心脾的冷风一下又一下地拉着他的衣角,楼下一小撮竹林的叶子相互碰撞,声音小而清晰,周遭的情景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同往常一样,智瑶对一切毫无察觉,他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过往。曾经有失风仪的经历放在如今伴着清风付诸一笑,让其随风远去倒也不乏趣味。

只可惜他有了真·魅双眼,在赐与他无所不能的能力的同时,也强化了他的本能——在他的意识依然弱小时指引他一切行动的本能。

智瑶的高中班主任——瘤盲,曾以一次独特的见面礼给智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彼时,智瑶升入高二的第二个早晨,连同其他五个迟到的同学一起被叫出教室,但只有智瑶一人被扇了七个耳光。左脸三下,右脸三下,完事之后貌似是瘤盲本人强迫病间歇性发作,为求平衡,特意在智瑶的鼻子上又补了一下。

再然后,瘤盲像摸狗脑袋一样摸着智瑶的脑袋,边摸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他们吗?”

接着自问自答:“他们,是被我要进来的;你,是被校长分进我这个班的;所以,你,给我老实点,明白没?要造反,也先给我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啊。”

因为还要在那里读书,智瑶选择了暂时沉默——在他当时依旧贫乏的概念里,只有杀人才算彻底解决问题,杀不了他,别说废话。事毕,智瑶的父亲带他请教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相当局限:“如今申国的整体环境就是这样,校长和主任给他压力,要他出成绩。你的班主任是个刚刚入职的年轻人,急躁一点是难免的,你要理解他......”

几百块就换来这么堆废话......好在智瑶并没抱多高的期望。看心理医生能让他的父亲感到安心,让他父亲有自己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的错觉,这就够了。

智瑶的父亲也有过规劝:“你不能要求这个世界上人人平等,你得遵守规则,毕竟规则是无数代人的智慧凝聚才形成的成果......”

嗯,有道理。智瑶表面严肃,语调沉稳,口中无不戏谑地评价道,心里暗暗讥笑:“蛮有各自阶级特色的言论。”

心理医生看到了年轻人的急躁,媒体也大肆宣传所谓的时代特征,制造舆论,但这种畸形,这种局限,这种先天性不足是从根里带出来的。一个毛驴千斤重,两匹萝卜拉不动开了先河,相较之下,如今的年轻人哪怕再急躁一点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智瑶父亲的言论就更睿智了,在脱离小国寡民的社会形态后,人们就一直在寻求新规则庇护和打破旧规则束缚的轮回中循环往复。为了方便统治下层阶级好让它们安分守己,历代统治者可谓绞尽脑汁。智瑶父亲能说出这种水准的话,确实令一向自诩山崩亦不变色的智瑶动了动眉毛。

也只是动了动眉毛。

擅长挑刺的智瑶不可能被几句简单的“意识形态”“辩证思考”或“发展眼光”糊弄过去。本着‘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科学精神,智瑶在解构主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解构主义的分析之下,出于善意的惩戒和出于个人私欲的发泄被解剖的清晰而明确。

像瘤盲那种打着“为你好”旗号的为所欲为,看似师出有名,实际上呢?

但随着时间过去,智瑶懒于提起这件事,并且也不打算再追究了,借用一位半神的名言:往事,是描绘着未来的挂毯。要试着从往事中汲取对未来有所助力的东西。执着于过去的人在难以拥有未来的同时,还失去了当下。等他们执着半生,(幸运的人)完成报复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在一段时间内毫无意义,而不幸的人连仇也无法报复,郁郁终生。

就让过去成为过去......开什么玩笑?遗忘就是背叛,你要再次背叛你自己吗?再一次丢下这些,丢下期盼,丢下荣耀,像个懦夫一样龟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等待怜悯吗?!魅惑之眼潜入智瑶的意志中,化身为智瑶的又一个人格,反问着他。

忍邦动画片看多了吧?忍邦的价值观不怎么优秀。还荣耀?什么东西?一切于世人而言没什么是永恒的,不管荣耀还是耻辱,不管卑劣还是伟大,时间碾过,只剩尘埃,何必念念不忘呢?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好吗?

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你的尊严在哀嚎,在怒吼——你听不到吗?那些枉死者的冤魂,那些痛恨和不甘。那就放下,让他们就此沉寂,让那些嘲讽过你的人继续嚣张,你就一直忍受这些好了。

不,那是一种境界,一种淡泊和释怀的......

不要开玩笑了!蠢货!那是思想奴役和内心驯化!把逆来顺受的奴隶品格包装成高端品味,然后灌输进你的脑子里,让你以为那就是对的,你真的是个傻哔(音同,和谐)吗?你的判断能力呢?都交给茄子主义核心价值观了吗?

那我该怎么做?!不放下,我还能怎么样?!杀了他?然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他值吗?他配吗?!

当然不是,我们要寻求正确的解决方法。这个世界要复杂的多,不是只有单纯的力量碾压,还包括智慧的较量。虽然凡人们弱小,但他们玩出的花样还是挺新鲜的。

呵,这句话真耳熟。我想想.......哦,想起来了——虽然你们穷人什么也买不起,但懂得还是挺多的嘛——我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句话。

扯远了,我们在讨论怎么解决问题,不是穷人。

咳,不好意思。

没事,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正确啊......去找主任?找校长?找教育局举报?这就是正确的方法?呸。

这也算是一个正确的方法,合情,合理,合法,为什么不呢?

要是家里腰缠万贯,那没的说,犯事的实习教师肯定要被通报批评,深刻反省,开除查办,公开点名——至于没有的?忍着吧,反正教育你是为你好。在人世间混久了的老油条处理问题的时候要考虑的不是对错,是利弊,茄子派里的油条教导尤为出色。涉事的一方是将来有可能成为下属,同僚乃至上司的,积极向茄子派靠拢的进步青年;涉事的另一方是家境一般,学习一般,由此推断出智商和今后发展也一般的小屁孩,智障也知道该偏袒谁。接下来就是怎么偏袒的问题了——高级废话谁不会说两句:先刻意夸大你的错,再吓唬吓唬你,然后让你老师做个好人,安慰你几句。这么个套路我也会,就不劳教导阁下亲自动嘴了。

不要把别人想的太坏......

对错无所谓,那是个牌坊。死板区分是非的行为是教条主义,茄子派的头头曾经严肃批评过:“都tm什么年代了,一个个的分个p的对错,饿国当年搞事,搞完以后还不是随便和贵族女人睡觉......呸,老子说这些干嘛,不管说成求,咱们有枪,咱们人多,所以咱们就是对的,咱们想干嘛就干嘛,妨碍咱的都是渣渣!”(“嗷。”随着伟大头头激情四射的讲话完毕(此处配乐小刀会序曲2),下边一群人用力鼓掌欢呼。)人就是这样,改不了,我也不想参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对。这就是正确。但是这些仅仅是正确的思考方式,这不够,你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你没有正确的行动方式。有了它,你距离伟大就仅有一步之遥!眼见离预计目标越来越近,一直暗暗引导的魅惑之眼也忍不住暴露出寒意凛然的目的。

所以正确的行动方式就是违背本能?变换行事准则和伦理道德?和那些油条一样没有一毫米的原则和底线?!这不是真的吧?!

这是真的。除了真理,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信任。人类虽然进化,但它们本质上依然是一群动物,一群出于本能的,追逐自我利益的,直到死前都存活在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内心私欲里的动物。它们出于各自的目的,对你灌输不同的理念。它们如此低级而且下贱,但依然对你发号施令,你还得服从,你真的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吗?一声不吭,屈服在这群贱种之下?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该信任谁?谁才是正确的?谁才是真正安全的?

在你有足够的实力翻脸之前,保持缄默。永远记住:永远拒绝信任任何人类;永远憎恨任何人类;时机成熟后,立即杀光所有人类。你才是唯一正确的主宰,你永远不会信仰任何概念,你,就是自己的神!

暗示,诱导加刻意强化,魅惑之眼对智瑶的思想作了极端改写,为了避免智瑶手里沾染人命后出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也为了避免智瑶因这点不适应而犯下不该犯的错误。这一步暗处铺垫虽然多余,但还是不能不做,毕竟智瑶现在在内心深处依然觉得自己是个人,贸然改变一些事会影响到很多秩序的运转。

心念至此,疯狂令智瑶越来越混乱,理智和思维也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眼见智瑶即将失控,窗外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吹散智瑶过高的体温,冷却了他沸腾的杀意,将要实质化的疯狂也随之融入恢复平静的眼睛里,最终不见踪影。

经此一事,一直施加在智瑶身上的无形的枷锁发出一声不被察觉的轻响,而后崩裂。路西法赐予智瑶的力量这才真正与智瑶结合,化作智瑶本身的能力。

从往事里回过神来的智瑶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觉得自己的身体协调流畅,没有以往隐隐约约的僵涩感,握了握拳,一股活跃而充盈的,仿佛永不枯竭的力量不停涌出,随心而动,收放自如。

“这是......?”

“这是主宰级魔王的第一层境界,你的教父为它赋予了深刻的意义,换成你能懂的说法......和‘天地由我’是一个意思。”真理之眼搭腔道。

“第二阶和最终阶呢?”智瑶说这话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问清具体名称,而是主宰级魔王究竟有几阶区别。至于自己有了与主宰级魔王比肩的实力,智瑶没什么疑问——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料,真理之眼根本不接招:“不用提前想那些没用的,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智瑶耸了下肩,能知道算意外之喜,不能知道也不算什么损失。

谈了两句,真理之眼再次沉寂,智瑶也从回忆里回到了现实中。

窗外,第一缕晨曦照耀大地,新的一天再次开始。每一天都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昨天的自己在夜晚的黑暗中被重置。可惜没人注意到这个每天都在重复的机会,有人注意到了也只将之当作无稽之谈:“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昨天的事情有多难吗?......”

夜晚的机会也被当成了避难所。只要能熬过白天,上了床就是胜利。对这些人来说,一天中第二快乐的时光就是躺在床上看手机,在别人的悲欢离合里消遣自己无聊的人生。

智瑶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活要更悲惨。

“你现在和正常人已经不一样了。我现在不要求你变龙成虎,只要你和正常人一样就行了。你要融入社会,融入集体,现在的社会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你要学会合作,别谈做事,先学做人。我是你的血亲,我不害你,你听我的。”

这是智瑶听过很多遍的“生存法则”,确实有点道理,但从未被智瑶当成一回事,更不用提放在心上了。这就是智瑶现在最致命的缺陷:不管他能力有多优秀,此时的他(至少在表面上)依旧是个年轻人。在缺乏必要阅历的同时,骤然得到足以为所欲为的力量,心态和行为都会不可避免的膨胀。

你是我的家长,这没错。但你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被规则压榨的普通人,你以为只有规则之内是安全的,为了得到庇护,被压榨也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你不是相让我做正常人,你想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变成普通人,变成甘愿奉献自我的羔羊。

这些话若是叫路西法听到,嗤笑之余,祂肯定会说上一句:“呵,年轻人。”当然,这些话只会在心里说说,把心里的想法悉数说出才是真正的年轻人。智瑶的心态鲁莽依旧,然而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经历教给了他新东西,这让他在行事时少了些许冲动:“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的路?啥路?你要咋走?”

“不知道,但我正......”

“你自己的路咋走,你不知道;我给你指的路,你看不上......又是等的,等的。我从小学等你到现在,我再等你几年?你得生活,我不能养活你一辈子,我总要死,还是说我死了你也跟上?你现在这样没法活啊。”

......还能说点什么呢?永远都在强调不要输在起跑线,问题是终点在哪?如恍然一梦般俯仰一世,其全部意义就是竭尽全力不停向前吗?类似的对话进行了很多次,每次都以智瑶的张口结舌告终。崇高的精神境界和日益紧哔(音同,和谐)的窘迫生活之间,一个天堑似的鸿沟将二者越隔越远。关于智瑶父亲的生存焦虑,智瑶并不难理解,但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在有幸体会过与万物并驾齐驱的感觉后,智瑶很难再将自己融入凡人之中,更难以接受自己某一天会变得市侩而无知,最终丧失对一切的敏锐感触,沦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历史上有很多人都陷入过这般窘境,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结果。有放浪形骸的;有出将入相的;有浑浑噩噩的;也有毅然超脱的。现在它如必然降临的黑夜般如期笼罩了智瑶,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原本的智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在遇到路西法之前,他早已放下了一切徒有外表的欲望,只想在平静中探索自己的真理。

实现这些并不难,但他周边的一切都表示不赞成:渴望他有出息的家长;希望由他带领,一起创下一番事业的死党(赵唯思);期望他从本质上做出改变的教父。

一味妥协并非智瑶的风格,懒惰作为一块伪装布,极巧妙地掩盖了智瑶的本性——凉薄又残酷的本性。在衰弱时被人哔(音同,和谐)迫,懒惰会做出暂时的后退和妥协;而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连伪装布也盖不住的情况下,本性会出来透透气,顺便不带一丝血腥气的处理一些堆积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智瑶会偶尔给人带来一种难以抑制的被压迫感,但没多久就消失无踪,仿佛幻觉。

时下午2:28,智瑶启程。智瑶的原计划是不经通知,直接逃课坐火车去青城(因为不管是飞还是跳都太显眼),耽误几天后再找个借口(压力大,出门散心)把一切完美掩盖,不过在完全掌握了新躯体的现在嘛......瞬间移动就可以了。

瞬移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把在此时此地的自己分解为粒子状态,然后再在另一处的同一时刻进行重组。难点只有一个:如何在灵魂与意志的容器——肉体消失的这一小段时间内保持自我。

自然意志极其浩瀚,灵魂若无寄存处便会立刻被自然意志接纳其中,短时间内会产生‘我无处不在’的错觉,但人毕竟不是神,如此状态只要持续稍久,灵魂就会迷失其中,最终湮灭,不复存在。

换句话说:如果不能强有力的保持自我,最好别尝试瞬间移动。

在真理之眼的评估中,瞬间移动对之前的智瑶而言属于极高危险项目。庞大的精神力量可以维持他自身的存在,但这会与自然意志爆发不可避免的激烈冲突,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这个世界被智瑶一个精神冲击搞到土崩瓦解——这绝非路西法想看到的。毁灭和创造都不是新鲜事,更不难,难的是认识自己,认识四周,认识世界。这是造物学的基础知识,路西法打算让智瑶在人界的时候就学到这些,而不是在地狱或是其他地方交了学费再慢慢学。

因此之前真理之眼极力制止智瑶尝试瞬间移动。而当下,真理之眼缄口不言,相当于默许了智瑶的决定。

避开一切监视,行走于水市荒野的智瑶瞬间消失。

同时,智瑶又于青城郊区坟场处出现。

“每一个粒子都完美复位,干的漂亮,真理之眼。”

真理之眼默不作声。

智瑶也未作反应。下午2:30,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王启依然觉得心里一凉:“布......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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