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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木归林》第一章 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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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早春清晨料峭,一个洒扫婆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哈欠连天的拿着扫把推开木家大门,一脸不耐的扫着门外的台阶,才扫到几阶。

远处便传来一阵一阵的马蹄声,婆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远处,直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婆子透过迷蒙的眼神看到马上之人时,惊得婆子立马咚的一声跪地上喊着:“给老爷!请安!”说完还咚咚的嗑了几下头,却是不敢站起身来埋着头不敢妄动。

久久才听一句:“起来罢”婆子这才低着头浑浑噩噩的直起腰往一边站,眼角却瞟着老爷绣着祥云的官服一角,直到消失在漆红大门后婆子才缓了口气。

这一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就把婆子差点吓出病了,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为了那一点碎银而财迷心窍,帮那个贪睡的小蹄子洒扫门庭。婆子的瞌睡早就在老爷那一声“起来罢”中早就魂飞魄散了。

被吓过的婆子神经总要衰弱些,准备拾起扫把,却听到了一声声微弱的声响,像奶猫在叫也像小孩在啼哭,婆子被这一声声吓得汗毛直立,捏紧了扫把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婆子寻声来到门外的枇杷树下却发现一个襁褓,里面还裹着一个婴孩,那孩子还弱弱的发出细微的声音。

婆子赶紧丢开手中的扫把轻轻的抱起地上的婴孩放在怀里,四处张望了许久却不见人影,嘴里暗暗骂到:“这到底是哪个硬心肠的!把这么大个孩子都扔了!也不怕这辈子造孽,下辈子去上刀山下油锅哟!”

婆子说完满眼心疼的瞧着孩子,想到她这半生无子,心中的酸楚立马涌上了心头,轻轻的用手摸了摸怀里的婴孩,却发现孩子气若游丝,浑身冰凉。来不及细想,婆子连忙解开身上的衣服把孩子裹了进去。转身急忙跑进门去,就连丢在地上的扫把都不曾要了。

“哎哎哎!侯婆子,你怀里的是什么!?”打扫着内院的另一个婆子停下手中的伙计凑过去往侯婆子鼓鼓囊囊的怀里一瞅“好哇!你这婆子!从哪里捡来一个死孩子啊!还敢往府里带!”

打扫内院的婆子叫麻婆,因为脸上有很多细小的斑点,以前只是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喜欢这样戏称,但后来慢慢的那些丫鬟婆子都这样叫她,估计是因为顺口好叫罢。

麻婆是出了名的嗓门大,她这一嚷嚷全部在干活的丫头婆子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凑近来瞧侯婆子怀里的婴孩!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却吵到内里正在洗漱的老夫人。

从里屋传来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门外何事喧哗!不像个样子!翠儿出去看看!”老夫人放下洗脸巾说到。

“是,老夫人。”被点到名的玉翠朝老夫人俯了俯身后推门而出,对这园子外的那一帮子人说到:“何人在外喧哗!不知道老夫人喜静么!”

园外的哄闹声太大,玉翠叫喊的声音都被淹没,玉翠看着这阵势,喊了几句便作罢,遂挤进人群中一看,不得了了!!哪里来的孩子!明知道府里最忌讳这个了怎么偏偏...哎!

玉翠在房外踌躇了半天,但还是进门如实的给老夫人讲了实情,老夫人捏着珠串的手动作一顿面不改色的说:“带进来!”

外面挤成一团的丫鬟婆子,被几个家丁拉离驱散,抱着孩子的侯婆子被家丁推搡着带了进去。

侯婆子抱着孩子站在里屋中间,一脸无措的看着跪在蒲团上的老夫人,面上的汗滴顺着沟壑的脸颊滑落到下巴。她咽了口口水,紧了紧手里的孩子,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老夫人的背影嚎到:“老夫人!老夫人!请你救救这个孩子罢!求求你救救她!”

老夫人听到此话,捏着佛珠缓了缓心神说到:“拖下去!”

侯婆子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凉透了半截,但仍不死心的继续哭喊着“老夫人!看在佛祖的面上救救她吧!”

老夫人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眉脚一挑,准备说些什么,余光却瞟到欲上前的玉翠。心里暗暗想:玉翠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些闲杂事,她何时求过情,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看到侯婆子这么护着一个人,连站在一旁的玉翠也不由动容,想着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孤儿,被人卖到木府做丫鬟。之后被老夫人看中,才能吃饱穿暖,她看着侯婆子怀里的婴孩不经想到自己的遭遇。

玉翠上前了一步,就看到老夫人缓缓从蒲团上起身了,自己立马意识到什么,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扶好老夫人往一旁的椅子坐好。

就在家丁准备把婆子往外拖的时候,老夫人却开口了:“把孩子留下,珠翠你去请大夫来”

说完还烦闷的挥了挥手让侯婆子退下。

侯婆子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大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将孩子一脸不舍的递给了玉翠。递完孩子婆子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谢谢老夫人!老夫人慈悲啊!”

之后侯婆子就因此大病了一场,消匿了踪迹,再之后捡来的孩子却成了府里最宝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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