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用了上好的黑檀木，通体涂上了白色的染料，看得出是已经雕刻出有一段时间了，额间有一块暗沉的颜色，像是什么印记，与那双紫色的狐狸眼相呼应，在这夜里倒显出些莫名的妩媚来。

墨少卿心里“咯噔”一下，脊背有些发凉。

虽然雕的是狐狸，但她总觉得这木雕一定跟自己有关系。

这人到底……

什么来头？又想告诉她什么？

她略有些烦躁地回到了住处。

小院静悄悄的，但正厅里还亮着光。

她能感觉到心里仿佛有个地方瞬间就软了下来。

前世她虽然是古武世家的嫡系，但排行第七，是同辈中的老幺。家里产业轮不到她继承，社会交际也不需要她操心，但也没人能时常陪着她。

哥哥姐姐们撑起了一片天，她就只能把精力都放在了武学上。

她资质好，又努力，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所以之后那么一个小的坎儿都能把她绊倒，绊得她再也爬不起来。

这么久了，她甚至连前世那些亲人的容貌都快要记不清了，也并没有什么遗憾不舍，仿佛前世的所见所闻都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而已。

如今在灵武大陆，在这异国皇城的一隅，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有了踏实的归属感。

墨少卿迈进正厅，桃夭果然在等她，不过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几乎要睡过去，墨少卿都怕她随时会磕在桌角上。

墨竹就在她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灰蒙蒙地眸子没有焦距。

“主子？”

桃夭揉揉眼睛，“主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

墨少卿摸了摸她的头，“困成这样怎么不回去睡？”

“等你嘛，你一直不回来。”

她当然知道是为了等她，但是看小姑娘强忍着困意撑着脑袋，点着灯等她回来，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揉着眼睛递过来一封信，“你离开之后不久有人来送信，说是棐夜大哥让给的。”

墨少卿接过来，又摸了两把桃夭的头发，“知道了，去睡吧。”

“那我去了，你们也早休息。”

她看着小姑娘晃晃悠悠地起身，坐在位子上没动。

又一会儿，看墨竹仿佛也要回房了，她这才开口。

“阿竹，”见他“望过来”，“你信我么。”

墨竹顿了顿，没说话。

……

“以前经历过什么，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多问，”他听见行走时衣服摩擦的声音，鼻前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她站在他面前，“但是不管你恨还是不恨，也不管你选择报仇或是不报，无论什么时候。”

“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委屈自己。”

“他们想看你堕落想看你被折辱，想看你空有一身资质却不得其法。”

“阿竹，你不应该让亲者痛，让仇者快。”

他僵着身子坐着，双手捏的指节泛白。

伤口被人再次毫不留情地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墨竹心中大声地喊着别说了，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疼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但脸上越发地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