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帝沉眸，看不出在思考着什么，只是越来越白的脸上却是慢慢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帕子。”

皇帝的话落，一只拿着帕子的素手有些颤抖的就轻轻擦拭掉了皇帝额前的薄汗。

起手一抬一落，传出了一阵微不可闻的体香，让皇帝的心口的猛的一跳，只见他一直闭着的眸子狠狠一颤，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透露了皇帝此时波涛汹涌的心绪。

“你啊……朕从来知道，你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半晌，大殿传来皇帝一声语气莫名的叹息，引得那伺候更衣的人双手一滞，整个人定在那里好一会，才低低的开口。

“父皇。”

听到宇文潇的这一声，皇帝的眸子蓦地一热，睁眼就看到了立于自己眼前的宇文潇，而原本应该为自己更衣的文公公，却在他们不远处恭敬的立着。

宇文潇……

那是他此刻最想要见到的人。

他最不愿意宠爱却是最像他的孩子。

他最是冷漠却是与自己相处最久的孩子。

皇帝忽而笑了，上前为宇文潇理了理额前因为奔波而变得凌乱的发丝。

“向来胆大……不知是欺君吗？”

“咚！”

“父皇！”

宇文潇何等的人物，怎么能听不出此时皇帝语气里的情感，再加上方才从姜世年那里听到的消息，宇文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就朝着皇帝跪了下去。

是的，自从在玄天营听到姜世年的消息，宇文潇几乎想都没有想的就快马朝着皇宫奔来。

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会同时将自己和宇文灏召入宫中，又为什么会将自己忽然调离京城。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情绪填满了宇文潇的心，让她第一次不愿意再去思忖人心，衡量利弊，横冲直撞的就通过密道来到了建章宫。

“起来吧！”

皇帝似乎也被宇文潇的情绪感染，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概，见宇文潇未起，才又沉下了声音道：“朕的朝服还未穿完……”

“是！”

宇文潇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却还是在听到了皇帝的这句话后，站起了身子，继续开始为皇帝更衣。

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只传出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宇文潇才开口道：“父皇，可以了。”

“嗯，陪朕下盘棋吧。”

“父皇？皇兄他还在殿外……”

宇文潇惊诧，开口便提出殿外还站着听侯的宇文灏，却见宇文潇已经自顾自的走向了棋盘，动作充满了不容人拒绝的意味。

“陪朕先下盘棋吧！今日，朕定能赢了你。”

只见皇帝走至棋盘处顿了顿，才转身对着宇文潇笑了笑，眼神之中竟是慈爱与轻松，让宇文潇的身形一滞，终于抬步也走到了棋盘面前。

今夜的事情的若是放在平时，宇文潇必定会劝她的父皇以大局为重，只是今夜……

宇文潇选择随着皇帝的性子，和皇帝再对弈一盘。

“潇儿，这些年，可曾怨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