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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三国》5、李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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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矩

天气渐冷,午后的阳光慵懒可爱,照得路上的行人也慵懒朦胧,连睡到日上三竿的懒人都觉得疲乏,双眼不住地打颤,仿佛一个不留神又会睡过去。

虽然没有床榻,没有枕头,但还是有不少人趴在圆桌上,身上盖着薄毯子,桌子底下是烧得只剩下几个火星子的碳炉。碳炉实际上只是一个用得破旧不堪、底下破了个大洞的圆盆,在破旧之前圆盆应该是被店家用来洗漱打水的。

如今物尽其用,破了、旧了还可以发光发热。

掀起帘子、走进酒肆,食客们纷纷被酒肆里的暖气侵袭,忍不住搓了搓手,摘下帽子,享受着温暖。随便寻个空着的桌子坐下,便开始呼唤店小二。

秋季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特别是雨后的清风侵人肌骨。

酒肆开在镇外的官道附近,离上一个城镇有二十来里路,离下一座城池也就是汶山郡城足足有五十来里路,因此走进酒肆的大多是赶路的脚夫汉子,或者是商贾官差,口音杂乱,胡、汉同屋。

自从秦、凉二州的流民逐渐南下迁徙后,路过这间酒肆的流民也逐渐多了起来。而且大都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孩童骨瘦嶙峋,成人面无菜色,怎一个悲惨了得。

路遇好心人会赏口饭吃,路遇歹人轻则抢劫财物,重则强抢年轻女子,甚且杀人夺命,无所顾忌。能从秦州、凉州逃到此处的人大都被劫掠过,能存活下来也算幸运了。

就在这家酒肆中,除了来来往往的商贾官差以外,最多的就是乞食的流民。掌柜的倒是颇有良心,专门在大厅西南角、方圆一丈的角落出放了一张大圆桌,圆桌上摆放着馒头清水以及食客吃剩下的残食,专供往来流民食用。

馒头清水虽不足道哉,但对于饥寒交迫的流民来说,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此时此刻,就有十余个流民坐在圆桌旁,一手拿着冰冷的馒头,一手端着清水。清水是热的,正好取暖。

流民们或席地而坐,或躺地歇息,或趴桌小憩。流民吃自己的馒头清水,食客吃自己的热菜热饭,谁也不打搅谁。

在这一间小小的酒肆中,难得的出现了这一幕和睦景象。要知道,在当地人看来流民可是国之大蠹、秋之蝗虫,唯恐避之不及,因流民聚众闹事而发生的流血事件不在少数。

能收留流民,掌柜的倒是个仁义之人。

捡完小碟中的最后一粒花生米,饮完杯中最后一口烧酒,接过店小二给自己添满烧酒的水囊,李矩坐在靠窗的角落休憩片刻。

看着惨兮兮的流民,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啸风声,李矩不禁陷入了沉思,北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流民宁愿选择拖家带口,不远千里来益州也不愿意在家乡继续待下去,就因为鲜卑人的叛乱么?

历史上发生过很多叛乱,叛乱首领大多数会招抚百姓,宣扬教化,再不济也会收揽百姓以作兵源,断然不会让这么多的劳动力白白流失掉。

听闻鲜卑人残暴酷虐,这些流民就是因此才南下避难的么?

李矩虽长于世家、生于安乐,但自己也流落江湖过,很能体会这些穷苦人在外头漂泊的悲惨。

接过店小二送来的烧酒的时候,李矩在小二耳边附语几句,给这些流民叫了几盘热菜。看着小二端上几盘热腾腾的热菜,流民饥不择食地大快朵颐,李矩会心一笑,自己当初初至永安城、初遇罗宪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拿起水囊,裹好头巾,李矩准备继续赶路。在数日前,关樾、李辰等人在翠县安顿好后,李矩决定孤身向西北进发,至阴平郡寻王弥。

王弥跟随皇甫颖造反已经天下皆知。关樾一行人本来就是打算西进寻王弥的,在半途遇到封释后这才停止西进,只让李矩一人前来。

王弥举起造反大旗,无异于与当年的姜伯约一样,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在所有蜀汉遗臣中,最先发难的人是王弥。关樾既然知道此事,就不会坐视不理,不会任由王弥步姜伯约后尘。

加入王弥的造反也好,劝王弥退出叛乱也好,关樾要帮助王弥。

李矩是怀着使命去寻王弥的,算算时日,离开翠县已有十天,不敢再作耽搁。

李矩掀开帘子,顿时寒风袭人,冷气扑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毫无防备的李矩突然被一人撞了个满怀,来人被撞倒在地。

来人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但是这明显不是个酒鬼,因为他身上没有酒气,只有血迹。

他是被追杀至此的。

李矩吃了一惊,连忙将来人扶起:“你没事吧?”

“多……多谢……可有地方暂避?”来人没有多看李矩一眼,急忙往酒肆内钻去。

来人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与一般流民无二。但与流民不停的是,手臂上尽是血迹,很明显已经受了伤。

一进酒肆,便引起了一众食客的注意。李矩还欲上前询问,他却一头钻进酒肆后院,也不管店小二的阻挠。

来人刚躲进后院,后头便有追兵杀至。

“人呢?莫要给我跑了。”

“快跟上……肯定在酒肆里头。”

“他奶奶的,跑得到快,搜……”

……

门外突然冲进数十个手持长刀的汉子,汉子们身穿铠甲,嘴上骂骂咧咧,豁然冲进酒肆,顿时惊扰了食客。食客们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人,皆离座避在一旁,不敢说话。

李矩亦躲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些军士。从他们身上的铠甲来看,这些人是军士无疑,但从行为举止来看,这些人无异于盗寇。

“可看到有人躲进来?看到没有?”军士们纷纷举着长刀,或拍打着桌椅,或捡起筷子吃肉喝酒。

“有盗匪进来了,哪个喘气的看到没有?都他娘的哑巴了?”

酒肆瞬间混乱起来,众食客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几个胆小的甚至哭出声来。

“官爷莫怒,小的是做小本生意的,哪敢收留什么盗匪哪?”掌柜是一个矮小肥胖的中年汉子,脸上肉嘟嘟的赘肉和肚子上凸显出来的肥肉都说明此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笑起来显得平易近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是这个矮胖的掌柜收留的流民。

李矩对这个掌柜心生好感,便偷偷从怀中摸出短刀,以备不测。冲进来的军士足足有二十几个人,李矩自保有余,想要打退这些人怕是很难。

但军士一旦有杀人的举动,李矩定然会冲出来阻止。

军士一脚踢开掌柜,大骂一声:“他奶奶的,老子亲眼看见他逃进来的,敢欺瞒我?”

掌柜摇手哀求着:“军……军爷,小的不敢……不敢……确实没人进来。”

看着军士手上明晃晃的长刀,李矩有些佩服这个掌柜。适才那个被追杀的人并不熟悉此间路径,与这个掌柜定然是不识得的,掌柜竟然能有这番胆识庇护他。

“哼……给我搜,搜出来再处置你。”

军士们分头搜去。李矩暗叹一声,掌柜想要庇护被追杀之人,但是酒肆就这么大,军士搜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一人大叫一声:“官爷可是要寻一个年近五十的受伤汉子?他适才从门外跑过,这会儿往南跑去了。”

说话的是西南角落里的一个流民,流民指了指窗外。披散着头发,约莫三十来岁,身边的流民都是拖家带口的,只有他是孤家寡人,没人作伴。

李矩疑惑地看了流民一眼,此人也在庇护被追杀之人?

来不及多想,两个军士突然从后院拽出一人:“他奶奶的,看你往哪跑……”

尽管有掌柜和流民的庇护,但身负重伤的被追杀之人还是被揪了出来。

一军士们把将其仍在地上,李矩这才看清,此人约莫五十岁,除了手臂上的伤势以外,腰上、腿上都沾了鲜血,想来逃到此处的时候已经与军士大战了一场。但除此之外,此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既抓到人,军士接下来该拿掌柜和流民出手了。果不其然,军士一拨人走向掌柜,一拨走向西南角落处的孤身流民。

“他奶奶的,一个瞒我,一个欺我,都他娘的活腻了。”

军士一个个凶神恶煞,不怀好意,今日的酒肆怕是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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