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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离芩思》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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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芩思便听得酒楼内的喧哗声,匆匆起了身,只见大厅里站了两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那二人身着鹅黄色衣裙,手执短剑,看模样应该就是凤鸣峰的敏株、敏槿了。

芩思见二人眉清目秀透着热情,并不是难处之人,便唤了一声:“敏株、敏槿。”

二人抬头看见芩思,微微含笑。芩思飞身下楼,落在二人面前。

二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叔。”

“唔,凤鸣峰的二位师侄倒是出落得标志。”芩思嘻嘻笑道。

敏株含笑抱拳:“师叔过誉了,师叔容颜惊若天人,我二人自愧弗如。”

芩思托腮,倒是会说话。

说话这会子,凡翊、凡铭、子悭、子萸也都已下楼。

凡翊说道:“二位师妹远道而来,请上楼上雅间叙话。”

众人跟着凡翊行至雅间,只见一桌盛宴已被好,都道凡翊做事稳健贴心。

一番客道之后落座,这班师侄们平时吃的寡淡,能吃上这一桌美食,无不心花怒放,得知这位小师叔已辟谷心中也不免得多了一丝敬意。

“师叔,这次我仙灵派除了绛尘峰已全部出动,我等听候师叔差遣。不知师叔下山有何要事?”饭吃的差不多,凡翊说道。

芩思心道,终于来了。但见众人齐齐看向她,芩思要是功力浅一点,就怕要被这眼神杀死了。

凝神屏气,芩思正色道:“我这次下山,是师尊派我下来的。”

众人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谁到一脸严肃憋了半天就这么句话,哭笑不得。

芩思暗暗好笑,心道终于扳回一局,面上不露声色,继续说道:“师尊派我下山呢,是要做一件大事。”

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芩思的后话,只听她说道:“这件事是什么呢?不能告诉你们。”

众人的怒色已明显写在脸上。芩思不理,继续道:“各位师侄既然下山协助我办事,又道听我差遣,那我便不客气了。凡翊,拿些银子给我。”

这会子脸上没有怒意的也只有凡翊一人了,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师叔,这些凡翊早就准备好了,请师叔笑纳。”

芩思干笑两声接过银票。凡翊笑问:“师叔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没有了,你们先自由活动吧,有事了我会通知你们。”说着便起身走出了望湖楼。

“太过分了吧,把我们当傻子耍呢!”奔波了一路的敏槿首先沉不住气了。

子悭摇头:“看来这师叔年纪不大,警觉倒挺高。”

“师兄,这师叔这么难对付,咋们怎么办呢?”凡铭问凡翊。

凡翊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足为患。楠郡城哪里没有我们的人,看着她便是,她如此谨慎,看来真的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凡翊号称楠郡第一公子,是楠郡首富元堡的嫡子,年少时由于体弱拜入逐日峰,及冠之后便接手了家族生意,这楠郡大大小小的商号不计其数,且生意还伸至其余二国。以凡翊的人脉和财源,要监视一个在楠郡城里的人太容易了,要是芩思太好交代,反而令他难做,这回芩思什么都没说,反而做起事来还方便。

夏府自搬入楠郡以来宾客络绎不绝,夏传文以前在朝中人脉就热络,如今当上了宰辅,更是有一大群名门、商贾前来拜会。今日来拜会的是一位锦衣小公子,拜贴上写得一手好字,呈上的礼物亦是名贵,但最令人诧异的,还是因为拜贴上提到了夏家大公子名讳。要知道夏府大公子自小得病,从不见客,搬来这楠郡后甚至已经鲜少人知道夏家还有一位嫡出的大公子。世人只知夏家公子善墨能武,俊朗非凡,年纪虽小,但却是少年才俊,又得夏家老爷喜爱,悉心培养,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可是却不知这夏家公子实乃夏家三公子,而在他上面还有一位夏家大公子。

夏传文看着眼前的拜贴,这个玄芩公子到底是谁呢?

玄芩...玄芩...莫非是她?!

夏传文踱步来到正厅,只见一翩翩美少年立于厅中,一身霜色直裾包裹玲珑身躯,发丝以盘绦纹银冠束于头顶,马尾直至后腰。那少年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遂行一礼:“夏伯父,在下玄芩冒昧拜访,谢伯父万忙之中抽空接见。”

夏传文赶紧扶起:“世侄客气了。”见那少年面目如玉,温文儒雅,看得赏心悦目,似曾相识却又明明就是不识之人。

“夏伯父,家父乃是当年夏州长史玄千秋,十五年前曾与您在夏州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家父虽已闲赋在家,但听闻夏伯父受朝廷重用,实在可喜可贺,特命小侄前来道贺。”

“世侄客气了,玄大人正是在下授业恩师,如今能得他老人家道贺也算是传文没有枉费他当年的一番教导,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谢夏伯父关心,家父在家颐养天年,逍遥自在,很是舒心。他曾对芩儿说道,一生为官数十载,此时方觉风景好。”

“好好,玄老师安好传文也甚是高兴。世侄如今即来楠郡,倒不妨多留些十日,领略楠郡风光。”

“芩儿正有此意。只是却不知有何处可以落脚。”

“那甚好,落脚之处世侄务须担心,难道我诺大一个宰相府还住不下一个人嘛。也正好世侄可以与我家小儿处在一道,你们年龄相近,定能成为好友。”

“那小侄便却之不恭了”玄芩抱了抱拳,“不过小侄听闻当年夏伯父有位长子,也是生的俊朗非凡,只是一直不得见,不知今次可有机会见见?”

“这...”

“大公子此时不在府上。”夏秦氏适时走出来打了圆场。

“夫人。”

“小侄见过夏伯母。”

“夫人,这位是我授业恩师玄千秋的公子玄芩,这次特地来恭贺我上任,我便留他在家多住两天。”

“玄公子人才风流,这可是我们府上的福气啊,玄公子,住在家里可千万别跟咱们客气,要什么尽管说。赵俞,带玄公子去客房。”

“玄公子,我是夏府管家赵俞,您有什么吩咐只管找我好了。”

“好,便请赵管家带路。”

一路走来曲折回廊,芩思心中惦念着阿离,走的心不在焉东张西望。

她在天域峰之时经常翻阅藏书阁中的藏书,其中有一小札是玄紫写得这百年间人间的风土面貌,甚是有趣,她曾经无数次的翻看,内容早已烂熟胸中。其中提到了在夏州为官的玄千秋结识了一位名叫夏传文的书生,对他的文采甚是赞赏,并且极力举荐。这夏传文各方面都不错,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糟糠之妻任劳任怨供他念书科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夏传文育有一子,天生痴呆,三岁了仍旧不会讲话,甚至都不会识人,这便成了正在飞黄腾达的夏传文心中的一根大刺。之后夏传文中举,举家搬迁便没有了消息。手札也正好在此时结束,因为那时正是玄紫带芩思上山的时候,之后玄紫就闭了十年关。

原本芩思也不记得这事了只是最近遇到了夏传文,又想着摆脱掉仙灵派那些人,当然也想和阿离一起玩,所以就忽然把这个故事联系了起来。只是,这样事情似乎更有趣了,这个玄千秋,芩思推断就是她的师尊玄紫,那师尊是早就和夏家人认识,而且还特意提到了阿离,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故事?

使了个障眼法,成功混进了夏府,接下来,就得靠自己慢慢查了。芩思摸摸心口的白玉,它一直感应到淑尤就在附近,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客房在西厢,家眷在东厢,要把阿离找来西厢约会,得先找个红娘。芩思心满意足的佩服这自己从话本看来的桥段模拟功力。

这夏府的丫鬟小厮不少,只是不知道哪个是跟阿离亲近的。昨日看着他得爬狗洞进出,要找这个“红娘”怕是难。既然如此,那也管不了这么多,芩思施展轻功,寻着昨日狗洞的那个方向寻过去。

进到东厢时,见到夏桐雨正在荷花池边弹琴,如今身为宰相千金她的身价也是一日千里,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自是不能废。芩思忽地玩心大起,捡起一颗石头弹中夏桐雨后背,夏桐雨一惊回头,见无人便又弹琴,又是一颗石子打到她的脚。

“谁?”夏桐雨惊慌的四下张望。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丫鬟不明所以。

芩思看着好笑,也不愿多逗留,又继续往东边去。

越过东边厢房后头是一片暗林,从高处远远望去里面似乎有一楼阁,芩思没有犹豫穿林而入。

果然行至林深处有一两层的歇山顶阁楼,地上腐叶积满,梁柱油漆脱落,院门被大铁链锁着,独那一座黑黝黝的楼阁伫立在林中,甚是诡异。

芩思正要越墙而入,忽见那阁楼上的窗户开启,只好先隐了身形。

只见那窗户中窜出个人,大声嚷嚷着:“我要去找思思,思思说过会来找阿离玩的,思思不会骗阿离。”边说边把身子往窗外蹭。

里面有人劝阻,可是拉不住那傻子,还是让他窜到了窗外。这阁楼本就破败不堪,瓦更是不结实,阿离脚刚踩到外面便是一滑,跌了下去。

芩思心下一惊,飞身跃起接住阿离,一个旋身缓缓落地。

“思思,思思来了,阿离好开心。”阿离抱着芩思又叫又跳。

障眼法还在,这呆子怎知道是她?

“阿离,你怎么知道我是思思?”

阿离挠挠头,不明所以:“阿离知道啊……”

“你不觉得我不一样了咩?”芩思推开阿离,原地转了一圈。

“唔...好像是...不一样了...可还是思思啊!思思来找阿离玩啦!”

芩思一把拍开阿离伸过来的手:“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呜...思思好凶...”

拉过傻子的手:“思思没有凶阿离。阿离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很危险,如果摔下来会受伤,还有可能永远见不到思思了,所以阿离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思思会担心,知道吗?”

“不不不,不要,阿离不要永远见不到思思,阿离不要思思担心。”

“那阿离要答应思思,从今往后再不可做危险的事。”

“嗯嗯,阿离答应哦。”不过,什么是危险的事啊?

思思轻笑:“刚刚在阿离边上的是谁?”

阿离哼了一声:“是坏人哦,他不许阿离出去,不许阿离找思思。”

“坏人”走了过来:“冤枉啊大少爷,小的是奉了老爷之命不让大少爷走出这个院子,照顾大少爷,保护大少爷。”

“哼,木木不让阿离找思思,木木就是坏人哦。”

“木木?”芩思挑眉。

“呵呵呵呵,这位公子,小的是夏木,是照顾大少爷的下人。”夏木尴尬笑道:“公子叫小的夏木便好。”

“本公子倒是认为木木这个名字更好听哦。”芩思托腮笑道。

“这...公子钟意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夏木苦了一张脸。

芩思好笑:“我是玄芩,刚来这府上,随便逛逛便逛到此处。”

“这...玄公子是府上的客人吧。这里是府上的禁地,公子还是尽快离去吧。”

“思思不能走,思思要留在这里陪阿离。”某呆子不乐意了。

芩思拍拍阿离的手,转身对夏木道:“既然这里是禁地,那么我今日便没有来过此地,这样对你我都好。”见夏木点头,继续说道:“我父亲与夏宰相是世交,年少时便知夏家大少爷,也是有心结交,今日正好撞见了,那得在此多留一阵,你去外面把风,若是有人来了,便通知我。”

“啊...这...”

“木木,还不快去外面啦,去把风啦。”不待夏木反抗,已被阿离推了出去。

阿离转身拉芩思进了内室,这内室虽不华美倒也清爽干净,生活起居足够,屋内还点了一股宁神檀香,悠悠然的彷如置身古刹。看来这夏相随不喜阿离,却也能带在身边照顾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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