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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谷谜窟》第一百五十七章 暹粒之日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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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叶明瞻蒙头盖脑裹在薄被里。

靳风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掐住他的脑袋,“起床,今天的节目是洞里萨湖。”

被子底下一阵呻吟。

“十点半了,我租的船是下午一点的。”

被子底下一阵嘟哝。

“什么?”靳风松开他的脑袋,拉着被子。

“别拉!我怕光。”叶明瞻把被子裹的更紧了。

“你是吸血鬼吗?”

“我起不来……头疼……”

“起来,我们去吃你朝思暮想的土鸡米线,然后去湖边。”

“我想吐……”

“现在还想吐?”靳风担心起来,这小子不会酒精中毒吧?

“我吃点米线就不想吐了。”

靳风一把扯下被子甩到床下。

叶明瞻抓过枕头盖在脸上,“我想吃米线,土鸡汤……”

“那就起来去吃啊!”

“我起不来,你去买回来。”

“叶明瞻!”

“求你了。”声音沙哑,语调可怜巴巴。

靳风叹了口气,“你头很疼吗?”

“躺在床上吃碗米线就不疼了。”枕头底下传出半死不活的声音。

靳风哭笑不得,扯着枕头想看看这没脸没皮的家伙现在什么表情。

叶明瞻两手把枕头死死捂在自己脸上,一咕噜滚到床那边去了。

靳风拿他没辙,“好吧,我去买。”

“要老市场旁边那家的。经过我的专业鉴定,那家的最好吃。”

“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快去买!你跟人家约的不是一点吗?再磨蹭我们就赶不上船了。”

“所以你起来,我们一起……”

“去买,去买!”

“好,我去买。”靳风掐了下叶明瞻的脑袋,笑着朝门口走去。

听见客厅那边传来锁门的声音,叶明瞻立刻甩开枕头跳下床,冲进浴室。

他用光速刷牙洗脸,找出干净的t恤、热裤套上,然后打开柜子拉出旅行箱。

他从旅行箱内袋拿出装玄魄的灵瓶,看也没看就揣进裤兜里,接着就开始收拾行李。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不过就是拿个束口袋把自己的假护照和够买大巴票、机票的钱塞进去而已。

把束口袋背到肩上时,他无意间瞟了眼洗脸台上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脸因为宿醉有些浮肿,眉心间还有道细细的伤口。

什么时候划的?他完全没印象。竟然不偏不倚划这儿了,跟开天眼似的。他用手揉了揉这口子,苦笑一下。

镜子里的脸也回他一个苦笑。

他看出这苦笑背后除了对自己醉酒断片的无耐,还藏着撒谎骗人的愧疚。

他骗了靳风,不敢跟靳风四目相对,所以刚才一直拿被子、枕头捂着自己的脸。

他现在头疼的要死,胃也隐隐作痛,根本不想吃东西。别说吃,光是提到吃的,他就想吐。

他让靳风去买他一点也不想吃的米线,只不过是因为那家店离这儿远。就算靳风坐嘟嘟车去,来回也将近一小时。而他从这里到大巴车站,即便走路也只要十五分钟。

等靳风带着米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开往金边的大巴上了。

先去金边,再从金边坐飞机回昆明——这就是他的回家计划。

早该回去了,却一直拖到现在……

逃出47号监测站后,他们先偷越边境去了蒙古国,然后一路辗转经俄罗斯、韩国、菲律宾,来到柬埔寨。

兜圈子的目的是避开四艺研究会的追铺,顺便检验假护照的可靠性和靳风的社会适应能力。

两个多月了,假护照用起来比真护照还好使,靳组长的适应能力就更不用说了。

靳风何止会用自动售票机,这个从出生到现在几乎都在蹲大牢的家伙,简直就像个一年到头满世界跑的老油条商务精英!

叶明瞻还在用蹩脚的英语加手势跟人家比划的时候,他早用他的伦敦腔把房间、饭菜、机票、门票……统统搞定了。

按叶明瞻原来的计划,是准备陪他一年半载,等他能“独立生活”了再走。现在一瞧,当初把他送到蒙古国边境就绰绰有余了,这两个月纯属浪费时间。

早该回去向宫岳请罪了。

靳风跑了,玄魄丢了,特勤队员损兵折将,玉露蟾、归墟水母一命呜呼,还毁了两台超声波诱导仪,夷则湖、玄武窟都被搞得乌烟瘴气……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不知道宫岳气成什么样了?

只要宫岳能消气,什么惩罚叶明瞻都愿意承受,哪怕要他代替靳风去关在地下资料库里也行。

话是这么说,可要面对宫岳的怒火,对叶明瞻来说终归是件需要勇气的事。否则,他也不用磨磨蹭蹭拖到现在才回去了。

每次想到宫岳不管不顾用激光炮打他们,叶明瞻就心如刀割。

他帮靳风逃跑是不对。他知道宫岳生气。站在宫岳的立场看,放跑靳风可以说是罪大恶极的行为。

就算他“罪大恶极”,宫岳就忍心用激光炮来对付他了?

宫岳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抚养他长大,照顾了他二十几年的相依为命的至亲啊!

想到这儿,叶明瞻眼眶发热,鼻子泛酸。

盯着镜子里那张连苦笑都已经挤不出来的脸看了几秒钟,他摇摇头出了浴室。

走客厅,他从茶几抽屉里拿出酒店提供的信签和笔,坐在沙发上开始写便条:

我回家了。你自由自在过你想要的日子去吧。千万别回国,也别……

一阵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

靳风又回来了?!这家伙忘带钱包了吗?叶明瞻飞快扯下肩上的束口袋,和纸笔一起扔进抽屉里,然后跳起来朝门口冲去。

门从外面被推开的同时,叶明瞻也抓住门把手往里一拉。

他看也没看,边开门边问:“忘带钱包了吗?你这家伙怎么……”话没说完,他就感到左胸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瞧,一把外形酷似月牙的钩刃刀剜进了自己的胸口。

血正从刀刃中间的放血槽里喷出来,染红了他三分钟前才胡乱套上的印有吴哥窟图案的白t恤,也染红了握着刀的手指。

顺着血淋淋的手指往上看,骨节粗大的手腕,肌肉隆起的胳膊,强壮的肩膀和青筋暴突的脖颈,然后,是迟峻兴奋异常的脸。

迟峻!?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被宫岳关起来了吗?他上唇蓄了道标致的小胡子,可叶明瞻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隐藏在胡子底下的缝针痕迹。这痕迹,纵向剖开他的嘴唇,一直延伸到鼻孔下……

叶明瞻心念闪动间,迟峻朝他咧嘴一笑。

“蜜月结束了。”说完,迟峻用力往左一划,恶狠狠抽出了钩刃刀。

刀子离开身体的瞬间,叶明瞻的胸口反而像是被捅进了一根烧红的电钻。他觉得喘不上气,于是拼命呼吸。但这么做只是让疼痛加剧,丝毫没有缓解窒息感。

我的肺泡好像都叫那“烧红的钻头”烙焦了,再也没法吸收氧气了——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咳了一下,嘴里就尝到了血的甜腥。

他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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