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安静而空旷的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柔和的路灯光洒了一些在床上，正好照到了赵子凡的脸。

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播着中午时被鲁巴尔一拳击倒的画面。那些冷漠无情的眼神，那些讥笑贬低的话语，如刀似剑，一遍又一遍地切割着他的神经，让他怎么也无法入睡。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句话是《古武大全》里面记载的一句由古人总结出来的武诀精要，今天中午鲁巴尔出拳将他击倒，他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清。

鲁巴尔的力量和速度与目前的他相比，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所以他输了。不仅输了，而且还输得很惨，输得没有一点尊严。

自己的基础落后别人太多太多了，所以才导致了今天的耻辱！

“原力……我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林惊雪，你以为原力很厉害，你以为你的魔法很高贵……我赵子凡偏要向你们所有人证明，古武绝不输给任何人！”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猛地握拳，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咚咚咚”往楼下跑去。

下了楼，他打开灯，看了一眼大厅里充满浓厚地球气息的壁钟，23点整，目光转向锻炼室，“最少要练到凌晨两点！”他想着便迈步朝锻炼室走去。

锻炼室里响起了“砰砰”拳头击打在力量测试机之上的声音，伴随着坚毅的语气在数着数，“五、六、七、八……”

半个小时之后，赵子凡汗如雨下。

“呼……”

习惯早睡所带来的困意以及持续地挥动拳头造成的肌肉酸疼疲惫感觉同时出现，他稍微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着呼吸频率，短暂休息二十秒之后，他再次摆开架势，“这一次，是正踢腿，左右腿各五百下！”

“砰！”极富节奏的踢打声以及数数声又开始了。

此时此刻，楼上走道。

巴斯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听着楼下传上来的声音，脸上仍是淡漠的表情，眼中却多了些思索的神色。不一会儿，他忽然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房内，轻轻关上了房门。

……

五点三十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子凡就醒了，比他的闹钟设定的响铃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起床匆匆洗漱完毕之后，他又来到了训练室之中，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练拳或者踢腿，而是选择了跑步。智能光屏自动扫描读取了他最新的身体数据，随后自动计算出他要保持当前的身体素质所需要的最低运动量，以及想要提高体质所需要增加的运动量。

这很科学和智能，但巴斯只告诉他这些器材的功能，指导他训练的时候，却从不按那上面的标准来进行。

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过，当跑步机缓缓停下来的时候，赵子凡瞥了一眼智能光屏上的数据：力量52.2kg===》力量52.3kg，比起锻炼之前增加了0.1kg。简单直观，这是一种看得见的进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时却看到巴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刚才还没起来，所以我就自己用智能程序进行锻炼了。”赵子凡开口说道。他本来只是想在对方的面前表现得自然一点，好冲淡昨天自己出丑的尴尬，但是话说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

巴斯对他的指导早已完成，他的收费价格只有10银河币每小时，就算一天给他算足24小时，他的收入也只有240银河币。这点钱，只够在一家普通的餐馆吃两顿朴素的饭。

而这还是他在赵子凡这里服务，赵子凡自己给他算的收入。压榨不完全人造人的事情在全银河系都存在，如果是换了其他的人家，恐怕巴斯每天最多只能算十二个工时，还不包吃住。

赵子凡不打算让巴斯离开，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当所有人都离开之时，站在他身旁鼓励他的，只有巴斯。

“无所谓，你已经熟悉所有的器材使用方法了。”巴斯似乎并没有对赵子凡的话进行过度解读，只是看着他淡淡说道。但接下来他却又说道：“我今天走。”

“走？”赵子凡愣了下，“你是说，你要离开了吗？”

“公司有任务期限，你这里的已经完成了，新的任务也下来了。”

巴斯似乎不愿多说，赵子凡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你赚到的钱全部都要上交给你的公司吗？”

巴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这却等于是默认。

赵子凡又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他说罢转身上楼，再次下来时，他的手里拿着一沓现金。

“这是你这些日子的工钱，”他数出十张100面值的纸币，递给巴斯，“这是……怎么了？”他抬起头，看向巴斯，后者没有接钱。

“你可以直接将钱转入公司提供给你的账户里，还有，十天一共是800银河币，你给多了。”他淡淡说道。

“我账户里没钱了。这是你这十天的工钱，”赵子凡从十张纸币里抽回两张，然后将钱塞进巴斯的口袋里，又继续低头数出四十八张，与刚才抽回的两张叠在一起，“这是我个人给你的奖金，你的服务我很满意。”他说着就要将钱塞进巴斯的另一边口袋，但却被他闪开。然后，他转身。

“给你一个忠告，放弃练武，加入原力圣殿，或者法则皇庭，你若想改变，那是你最好的选择。”巴斯朝大门走去，淡漠的声音传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子凡心中忍不住有点莫名的唏嘘。这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正是顶天立地的美好年华，但他却成为了一个不完全人造人，失去了人生所有的自由和可能。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总是不笑，也不喜欢多说话。

那一瞬间，赵子凡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这个男人身上必定有着许多故事，他心中有一种直觉，那必定是一个关于英雄的故事。

但他可能永远再没有机会去了解。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赵子凡忽然看到星讯器上有留言信息，是云若初昨晚发来的，主要是询问他关于昨天中午的事情，字里行间透着丝丝关切。

看来云若初也听说了自己被鲁巴尔一拳击倒的事情，想起这件事，赵子凡的心中立刻涌起一丝怒气，但给云若初的回复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我没事。

……

巴斯随同一套中级锻炼器材被送到了买家的门前，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订单上的名字写着“鲁巴尔.琼维”，昨天羞辱赵子凡的那个胖子。

门铃响了半天，终于开了，鲁巴尔嘴边叼着个鸡腿，“靠，果然是快啊，把东西搬进来吧！对了，顺便给我全装上！”他只是淡淡瞥了巴斯一眼，便发出命令，然后转身走回到餐桌前。

巴斯搬着器材进屋，看到餐桌旁的沙发上坐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英俊青年，他翘着二郎腿，半倚在沙发上，转头看了巴斯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个不完全人造人吧？你这小子竟然会用这种东西？”

“搬到那间屋子里去！”鲁巴尔回头冲着巴斯大声说道，随后又在手中的碗里“呼”了一大口玉米糊，“森哥，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么？这些家伙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价格低啊，一个10币一小时，一个最低500币一小时，服务效果都差不多，你说哪个划算？”

“嗯！那些低等人类虽然讨厌，不过他们这玉米糊确实好喝！你真的不要来一碗吗？”他又低头喝了一大口玉米糊，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含糊说道。

金发青年眉头微微皱了下，眼中掠过一抹鄙夷，“昨晚她真的是那样警告你的？”

听到这话，鲁巴尔吃喝的动作猛地一顿，手中的碗缓缓放下，随后擦了下嘴边的食物残渣，“她派人来警告我，说如果我再敢对那小子动手，就让我从此消失……枉我对她一片痴心，这女人竟然派人来威胁我！哼……”

“针对那小子是领主大人的指示，难道她想让原力圣殿和法则皇庭重新开战么？”金发青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开战？没那么严重吧？”鲁巴尔正想端起碗，忽然又放下，愕然看向金发青年。金发青年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鲁巴尔忽然语气阴兮兮地说道：“森哥，你真打算看着那小子加入原力圣殿？我是说如果，假设他真的被我们逼得加入了原力圣殿的话，那你可就危险了。”

“那林惊雪当初跟他可是一对，现在跟了你，那小子肯定对你怀恨在心！再说了，他的原力潜质达到了6点，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真要是让他加入了原力圣殿，恐怕贤者大人们必定会对他重点栽培，说不定还会被审判者大人甚至是尊主……”

“别说了！”金发青年不耐烦地打断了鲁巴尔的话。

鲁巴尔张了张嘴，轻轻咽了口唾沫，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森哥，照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做得干净利落，就算是云若初也拿我们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做掉他？”金发青年猛地抬起头。

“由我来出手，三拳之内，保证全银河系最好的生命舱都救不回他的狗命！”鲁巴尔恨声说道。

听到这里，房间之内正在安装锻炼器材的巴斯手中的动作忽然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