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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花》第8章 正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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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卯时,九爻的马车经过东阳门时受到特别的礼遇,守城兵卫恭敬相迎,也未向往常那般搜查车队物品,他们顺利地出了东阳门,德叔隐约看见豹子立马在城门墙南边,豹子见德叔便扬手打了个招呼,看着马车徐徐前驶。马车的左右是丹青和夕**马护卫,子轩在马车前边领着,后边跟着运货的车队跟随,他们顺着官道而行,马蹄嘚嘚敲击着结冰的地面,溅起阵阵冰沙雾。,德叔思忖到,肯定是张公子特意吩咐豹子来的,估计是对守门士兵特意叮嘱过的,想不到这位张公子竟然如此用心,德叔不禁笑了笑。骑马在旁的丹青见德叔笑得奇怪,于是低声问道:“德叔,今天这些守门的兵卫怎么见到咱们便恭恭敬敬的,我看他们对其他百姓可没这么好呢,还有,您为何笑?好奇怪。”德叔诡谲一笑没有答话。

九爻的马车是德叔特别请高人建造的,驾车的马匹首先是经过德叔精挑细选的,马车的用材自然也是挑选最好的铁和木材。到了冬天,德叔为了加强防风和保暖,在马车内各个面都封上了厚厚的棉帘子,马车内还有卧榻和桌子都是固定在马车上的,铺着柔软厚实的棉垫子,里边还燃着炭火盆,当然,马车上的炭火盆也是特制的,冬季时将炭火盆镶嵌在地板上固定住,等天暖了又取出炭火盆,再将木板盖上即可,另外,德叔在炭火盆上还加装了特殊的网状盖子以保安全,为了九爻的身子,德叔也是费尽了心思。此时,马车外是寒风刺骨,马车内却是温暖如春。以前,德叔不放心车夫,总是亲自驾车,后来,天气越来越冷,九爻坚决反对德叔驾车,德叔无奈之下才允许由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驾车,他自己就随时在一旁盯着。

马车内,飞花吃饱了茶点,觉得闷,她掀开一点窗帘子开心地向外张望。九爻则执书卷阅览,她顺着飞花的笑声眺望了一眼窗外,眉眼里却又平添了一些莫名的愁绪。九爻今日虽是素容,却美胜任何铅华。她穿着一袭颜色素淡,花饰简洁淡淡的深蓝色长裙,淡淡的蓝色衣边则用细细的银丝线在衣边上勾绣出了了一朵朵盛开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外披一见雪白色貂毛领大氅,透着清雅脱俗的气质。发丝被绾成盘丝髻,只用一只玉簪装饰,有着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娇媚。如烟的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她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和忧郁。

子轩驭马渐渐地靠近了马车,他透过被飞花掀开的窗帘子,看着马车内的九爻恬静而高贵,素雅而魅惑。子轩怔怔地看着。牡丹策马来到了他的跟前唤了一声:“师兄”,正在看书的九爻听见牡丹的声音,她窗外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对飞花说:“飞花,外边的冷风都吹进来了,将窗帘子放下来吧?”飞花懂事地将窗帘放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姐姐,我想和大哥哥骑马。”夕颜手指点了一下飞花的头淬道:“你就是想贪玩罢了,外边很冷,一会儿你又带着寒气跑进来冻着小姐了,不许出去,出去了就不许回来。”飞花受了夕颜的指责,很不高兴地噘着嘴不说话了。九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说:“很快就到了,还是陪着姐姐,好不好?”

话说子轩正痴痴地看着九爻,却被飞花落下了帘子挡住了,他无奈又郁闷地望着那层帘子,牡丹一直骑着马跟在自己身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闷地跟着马车前行。一路上,牡丹不断地跟他说话,他也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牡丹跟在子轩身旁,知道他心里想着小姐,而且根本都不乐意搭理自己,她不禁眼圈红红的,觉得好委屈。

道观大殿内,玄真道长焚香静坐,九爻和子轩恭敬地对他行叩拜礼,玄真道长不忍,欲阻止,九爻却已礼罢。玄真道长吩咐道童为九爻和子轩添火炭、茶水,子轩向道长寒暄之后,九爻望着道长:“师伯,您回谷中探望师祖,他老人家身体可好?我师父她身体可好?”玄真道长手执佛尘,他捋捋长须道,从怀中取出锦囊递给身边的道童:“师父乃仙人之躯,非常人能知,他始终是童颜鹤发,精神烁烁之态。师父吩咐我给你带来了三个锦囊,让你在危难时依黑白黄依次打开,切记。”

九爻双手捧过道童递来的锦囊,眼眶湿润,心绪烦乱,起身作揖,声音微颤道:“师伯,弟子不孝,这些年来,为九爻之事一直烦扰师祖、师父、师伯,我心中惶恐,不知如何才能报万一......”玄真道长抬手示意:“你的病刚好些许,无须多礼,你父亲、你师父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之间不分彼此,情深意重。如今丧门星当道,天下百姓遭殃,天灾人祸连连不断,我等行事只为天下苍生,你无须心生内疚。”

玄真道长心疼地看了看九爻羸弱模样长叹了一声,师弟惨遭杀害,整个家族的仇恨竟然要背负在这样一个病弱的孩子身上,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九爻一步步入险局之中,沉吟道:“九爻,刚刚,师父和我们都已明你心志,只是,无论何种情况,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辜负你父亲和众人舍命救你之情,不要辜负师祖他老人家对你的关爱呀。”九爻眼中忍了多时的泪珠滚落,哽咽答道:“师伯,九爻绝不敢忘,我这残病之身,虽不能上阵拼搏,上天却赋予我色相,亦唯有将这色相化作利器。如今丧门星当道,她生性残暴肆虐,天下百姓受尽苦难,即使不为报杨家的私仇,九爻也要救天下苍生于倒悬之苦。”玄真道长见九爻说得情深意切,他暗自思忖:虽说自己一生修行,早已堪破生死,但是九爻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还是不能看着她立于围墙而不顾,于是再次劝道:“九爻,师伯一生修行,虽已堪破生死,却做不到无情,你遭遇生死,历尽坎坷,我们都希望你或潜心修道,或安享此生......”九爻深感师伯的关爱之情,她的眼泪更似走珠一般落了下来:“师伯:人活一世,草木一生,这所谓的美貌、财富及地位均是身外之物,人死后无一物能带走。请师伯宽心,九爻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我就不会轻易放弃。倘若,人活着不能尽己所能做想做之事,郁郁百年那又如何?九爻恳求师伯成全。”

子轩听着九爻的话,如利剑刺心,钝刀剜目,字字句句听得心中翻腾,实在是不忍,便起身说道:“师伯,师妹:子轩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保师妹周全,怎可让师妹牺牲色相成事?”子轩眼神凌厉,气息呼呼,他无法忍受九爻与其他男人接触,更何况是要用美人计。九爻淡淡一笑,劝道:“师兄多虑了,九爻只是善用皮相罢了,并非牺牲,况且我本不看中这些,师兄切勿意气用事,还是回天门山庄做好掌门之职才好。”子轩一听害怕九爻又要赶他走,便坐于一旁不敢再多言语。

玄真道长观此情形,已明察子轩心意,但观九爻视乎并无此意,暗叹男女之情实属天意,绝非强求可得,道长讪讪然吟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道长转身看了看身边的道童问道:“九爻带来的物品是否安置妥当?”道童行礼答道:“师父,德叔已将带来的物什停放在库房,共三箱,是否需要搬入密道内?”道长点头,向子轩问道:“子轩,可否帮他们清点、入账,然后带他们采购粮草、草药?”子轩应承便跟着道童而去。他们刚离去,忽闻弟子来报:“师父,太子到了。”玄真道长点头,让九爻和子轩去偏殿歇息,便起身出门迎驾。

太子司马遹自幼聪慧,有其高祖父司马懿之风。但长大后,不修德业,性刚且奢侈残暴,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售卖杂货获取利益,荒唐之举令人叹息。司马遹最好算卦巫术,好显棋艺,他更好修道炼丹术、仙术,忌讳颇多。太子傲娇地坐在马车里,盛服加身,熊腰豹眼,阔嘴黄牙,如若脱去黄袍,则活脱脱的市井屠夫。玄真道长走出道观大门迎驾,司马遹急忙下马车,走到道长面前,手托道长示意免礼。

回到大殿,落座后,太子言:“道长,上次卜卦结果还是道长你更神哟,不过,孤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孤觉得是好卦,你却知道是恶卦?还请道长教我!”太子司马遹对他人虽是奢侈残暴,但他对玄真道长确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心中甚是渴望得到道长的真传,因此,他时常命人送来粮草、财宝,希望能得到玄真道长的欢心,更希望道长教自己修道、炼丹、仙术。玄真道长自然明白太子的这点心思,时不时地也教点东西给他,更希望因此能够帮他驱心魔,引他向善,造福苍生。

九爻捧着暖手炉走在道观的后院甬道上,阳光射在庙宇的几处白墙壁上,闪闪地耀眼,仿佛是流动的水珠。道观在阳光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那掩映在树丛中的殿宇,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放晴后,厚厚的冰雪开始消融,从地下渗起阵阵寒冷,这时候,最冷的是双脚了,几个道士一边扫地一边跺脚取暖。夕颜帮九爻拢拢大氅问道:“小姐,小心,那边有积水,唉,这融雪的天可比下雪寒冷多了,真怕您的身子受不住。”九爻冻得有点哆嗦,她微笑着宽慰夕颜说道:“难得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就小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就暖和了。”

丹青摆好伏羲琴、茶具,在石桌、石凳上铺好厚棉垫。九爻缓缓坐下,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九爻青丝、衣袂皆飘飘,她将暖手炉递给夕颜,望着三面环山而建的正清观,纤纤玉指,拨动琴弦,三音交错、变幻无方、悠悠不已。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玄真道长正欲领太子前去炼丹房,太子司马遹忽见九爻身姿,盛惊,如遇仙子,他大嘴咧着,眼睛也瞪着,玄真道长唤了好几声太子,司马遹才缓过神来,忙问:“道长,这,这是?”道长捋一捋胡子笑答道:“哦,此乃故人之女,近日来道观探望贫道。太子殿下,前面便是炼丹房,请”司马遹摇摇头,他手指着远处的九爻说:“道长可否引见?”“殿下身边美女如云,何必”未等道长说完,司马遹忙说:“孤的身边都是一些个庸脂俗粉,怎可比这仙姿?”玄真道长显得有些为难状,不语,司马遹急的直挠头:“道长只须引见罢了,孤绝不敢惊扰仙子,道长尽可宽心、宽心吧。”玄真道长无奈道:“殿下请稍候。”转身走近九爻,司马遹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看着他们说话,见九爻摇头,经道长劝解后低头不语,他看见道长向他招手,便赶紧整整衣冠,走来。九爻转身款款施礼,柔声道:“民女拜见太子殿下。”司马遹忙道:“免礼!”想手扶九爻起身,九爻巧妙地避开转身侧立着,她低头向玄真道长柔声辞行说道:“师伯,我回静室去了。”转而又向太子款款施礼后离开。

太子司马遹看着九爻飘然离去的身影,好似失了魂一般,张口流哈喇子便僵立当场,倘若换做平日里,只要是他看上了的,无非就威逼利诱抢回东宫便是,可是今日他却不敢鲁莽,除了忌惮玄真道长外,更多的是唯恐惊吓了心中的美丽仙子。玄真道长看着太子的神态已知事成一半,还是点到为止较好,想到此便说:“殿下,前面便是炼丹房,请”司马遹只好无奈跟着走进去。

午时,司马遹了无生趣地用过午膳,眼巴望着能再次见到九爻,他在道观内来回寻觅也见不到九爻,便吩咐身边的贴身护卫道:“你们去找找那位仙子在哪间房,不过,要悄悄地找,知道吗?”司马遹百无聊赖地踱步来到了后院,看来看去总是不见九爻的踪影,当他回来后看见那几个被派出去的护卫都摇摇头说没找到,司马遹无奈,他神情很失落地向玄真道长辞了行便乘车回宫去。

午膳后,丹青、夕颜照常侍候九爻歇息,她的身体太弱,羊伯叮嘱她们每日午膳后一定要让九爻歇息半个时辰,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便养成了习惯。飞花也玩累了,趴在九爻的榻边睡着了。德叔来到九爻门外,看见门关着便知道九爻歇下了,他转身便回房等待未时出道观迎候张韙。前日德叔已经特意来过一趟正清观,将张韙之事细细地向玄真道长叙述了一遍,玄真道长也表示愿意促成此事。

话说,德叔刚回房,子轩便找来了,他耷拉着脸倚在门边问道:“德叔,您愿不愿意帮我?”德叔听了他的话不免奇怪地问道:“子轩,你这是怎么了?没头没脑,好好地问我愿不愿意帮你,什么意思啊?来来来,进来慢慢说。”德叔帮子轩倒茶递给他问道:“子轩,咱们爷俩是什么交情啊?有什么叫事情,你只管说便是。”子轩听了德叔的话很感慨说道:“德叔,我,我......”德叔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猜到了大概,他思忖道:与其子轩整日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点醒他,早日解脱。德叔盯着子轩问道:“说啊,什么事儿?”子轩把心一横脱口而出说道:“德叔,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九爻,我,”他将深埋在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感觉轻松很多,他紧张地望着德叔继续说道:“德叔,我从见到九爻的那一刻便喜欢她了,我想恳求您成全我,帮我。”德叔捋捋长须说道:“我知道。”子轩吃惊地问他:“德叔,您说您知道?”德叔叹口气答道:“是啊,这么多年了,不只是我知道,丹青、夕颜他们都知道,不过,子轩呐,感情的事情是要两厢情愿才行,这个你们年轻人比德叔更懂得,你有没有跟小姐亲口说过你喜欢她呢?小姐是什么态度?”子轩一听便气馁地答道:“说过了,九爻说,他当我是兄长......”德叔拍拍子轩的肩膀劝道:“既然是这样,德叔又如何能帮得上你呢?走,咱爷俩喝酒去,不如边喝边聊吧。”

在道观后山的塔楼上,子轩一直喝着闷酒,德叔想方设法地劝慰他一番后说道:“子轩,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还是放不下的话,不妨先离开一阵子,冷静一阵子,如何?”子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德叔,九爻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呀?您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德叔想了想说道:“你很好,不是德叔我夸你,真的,也许,也许就是你和九爻没有这夫妻的缘分吧。”子轩很不服气地喝了一大口酒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九爻没有夫妻缘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师兄,你喝醉了。”牡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塔顶,德叔看了看已经喝醉了趴在石桌上的子轩对牡丹说道:“唉,咱们还是先扶他回房歇着吧,这样很容易受风寒的。”

子轩身形本来就高大魁梧,德叔和牡丹费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回房内,再将他安置到榻上躺下了。牡丹对德叔说:“德叔,我看您也喝了不少酒,这样,您就先回去歇着吧,师兄这儿有我看着,您放心吧!”也喝得脸色绯红的德叔点点头答道:“行,那,我就先回房去了。”牡丹帮子轩重新掖好被子,然后去找胖婶做了一碗醒酒汤端来回来,她扶起子轩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下,突然,子轩抚摸着她的脸,痴痴地说道:“师妹,你终于来看我了吗?我就知道,知道你心里边还是有我的,师妹......”牡丹知道他口口声声唤着的师妹是小姐,心里一阵阵酸楚,她轻轻地拭去子轩嘴角的汤汁,痴情地望着醉酒的子轩说道:“师兄,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牡丹委屈的泪水滚落下来,她靠在床榻边一直守着子轩。

这日,散朝后,贾林陪着心情不佳的贾皇后在御花园里散心,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东宫,看门的小黄门紧步跑上前来给贾皇后请安,贾后看他们神情紧张不安的样子问道:“你们为何如此慌张?太子在做什么?你,前面带路!”贾后朝东宫大门内走去,远远地便听见里面传出太子司马遹大声吆喝的声音:“快来买肉喽,卖肉,新鲜的猪肉哟!”再走近一看,园子里搭棚设集市,设了买酒的档,还有摆满了摆满了青菜的档,东宫内的黄门和宫女们扮作逛集市的买菜客人转悠着,太子司马遹穿着油腻腻的袍子正在猪肉档剁着半副猪肉,一名眼尖的宫女看见贾皇后走来,吓得赶紧扔掉了手里的菜篮子,“扑通”一声跪在甬道旁瑟瑟发抖,其他的內侍也都纷纷跪在一旁。贾皇后向众人示意不要提醒太子,她径直走到了太子司马遹的跟前,司马遹正低着头认真地切分半边猪肉,他还以为是扮作买肉的內侍大声问道:“你想要买肉还是买排骨啊?”贾皇后冷冷地答道:“不买,行不行?”司马遹抬头看见贾后站在面前,吓得赶紧丢下杀猪刀,脱去油腻腻的袍子向贾后行礼解释道:“母后,儿臣......”贾皇后转而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太子免礼,母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母后想啊,其实,你尝试集市买卖,感受一下百姓的生活也是在体察民情嘛,继续,你们继续,本宫只是路过这儿,好奇之余来瞧瞧而已。本宫走了,你们继续。”太子司马遹恭送贾后离去后,他吩咐众人赶紧撤去集市,他身旁的贴身侍卫有点不解地问:“殿下,刚才皇后是支持您尝试集市买卖的呀,为何要撤去呢?”司马遹忐忑不安地答道:“看着虽是如此,怎知,唉,还是赶紧撤了吧。”司马遹此后许久都不敢再搭棚搞集市买卖游戏,过了很久,他发现皇后根本没有因此而斥责他,于是,他又渐渐地开始了,毕竟,杀猪、卖猪肉、搞集市买卖是他从小便喜爱的活儿......

显阳殿内,刚用过午膳的贾皇后又在仔细地擦拭杨珧的那套盔甲,小春子蹑手蹑脚地走到贾林身边小声说道:“师父,欧阳来了。”贾林示意小春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随后,他也来到了门外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小春子领着贾林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欧阳走了过来,欧阳向贾林恭恭敬敬地见礼后详细地禀报了太子司马遹这几日的行为。贾林取出一袋银子递给欧阳并吩咐道:“继续盯紧他的动向,不要有遗漏,切记!”欧阳捧着银子叩谢后欣然离去。

贾林站在门口重新回忆了一遍刚才欧阳叙述的情形,忽然听见房内传来一声:“贾林”他赶紧推开房门应声道:“奴才在,奴才在的。”他紧步来到贾后跟前问道:“皇后,奴才来了。”贾皇后抚着被她擦得铮明瓦亮的盔甲说道:“刚才是谁来了?”贾林谄媚一笑将刚才欧阳的话又向贾后重新叙述了一遍,贾皇后听完颇为满意地说道:“很好,只要司马遹一直如此胡闹下去,对咱们越是有利。不过,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你要想办法给他再加点料,岂不是更好、更快?”贾林一边给贾后添茶水一边说道:“皇后英明,奴才会交代他们去办的,您就宽心吧!”

贾后小心翼翼地用锦缎将盔甲和剑盖住,转身回到榻椅边坐下喝了一杯茶后说道:“冬至夜被盗案如今查得怎样了呀?怎么也不见你和刘悦向本宫禀报进展呢?”贾林听了即刻谨慎地答道:“禀皇后,奴才,奴才仅仅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只知道,好像是几个黑衣人干的,其他的......”贾林赶紧跪在贾皇后面前忐忑地说道:“奴才,恳求皇后恕罪。”贾皇后睨了他一眼说:“罢了,这无头案确实不易查,待会儿等刘悦回宫后,看看她那里是否有些进展。”贾皇后说完又显得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贾林揣摩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您怎么叹气了呢?是不是......”贾皇后低下身子抱起伏在脚边的黑猫,她那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黑亮柔顺的猫毛,贾后特别喜欢养黑猫,而且必须是没有杂毛的纯色黑猫,最奇怪的是,这些黑猫特别喜欢贾皇后,总是腻歪在她身边,不过,贾皇后不开心的时候,她就经常虐杀或者摔死抱着的黑猫,为此,贾林特意请专人驯养了一群黑猫,随时为她备着。

贾皇后低头给黑猫捋着猫毛说道:“本宫想知道司空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贾林赶紧答话道:“禀皇后,咱们安插的人都有按时密报,据他们禀报说,司空大人最近就是忙着修改税制之事,那日散朝后,似乎与赵王争执了一番,也没发现结党营私之类的事情,张大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府内书房里读书、下棋、著书什么的,大致也就是这些了。”贾后听后点了点头,贾林偷偷看了看贾后的神情后继续说道:“禀皇后,奴才自作主张,还安排了探子查了查张韙大人的行踪。”贾林说完见皇后用心听着,似乎并无责怪他的意思,于是他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探子发现他最近经常去都城外的正清观,而且发现他喜欢在长顺街,飘香酒楼流连,暂时不知道是何原由。”贾皇后抬起头看了看贾林问道:“去道观?还喜欢去酒楼?这两个地方可以理解,去长顺街又是为了什么?”贾林想了想答道:“长顺街都是一些民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奴才也想不明白。”贾皇后盯着贾林说道:“你多派几探子去查清楚,记住,只要是关于文锦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及时来报。本宫只要知道了他喜欢什么,这事儿就容易办了,如此一来,想必......”贾林附和着说道:“皇后您如此用心对张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倘若张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对您感激涕零的。”贾皇后抱着黑猫讪笑说道:“你这张嘴啊,跟抹了蜜似的,还不赶紧去办?”贾林躬着身见礼后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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