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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然州和周晓迷》第2章 深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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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神兵山庄,坐落于一矮山之上,四周环绕密林河流。庄主东临老人,一生心血全倾注给了那些不会说话的,冷冰冰的铁器。神兵山庄有个规矩,只要付得起价钱,就能为买家打造其需要的兵器,而且绝不对外透露买家任何信息。几十年来,多少刀枪利剑走出神兵山庄。东临老人自己也知道,买家拿了这些东西,也绝不全是做好事去了,兵器越是精妙,杀人越是利索,也许每件自己打造出的兵器,现在都沾满鲜血。每每想起,虽然他几十年来不曾出庄半步,也绝没杀过任何人,但他还是经常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还记得十几年前,突然一路嘴唇乌青的人冲进神兵山庄,拿着一把明亮的弯刀问他“这把残月弯刀,你是为谁所造?”。神兵山庄有规矩,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买家身份。他什么也没告诉那些人。那队人马虽然最后还是离开了山庄,但他正准备出嫁的女儿不久便惨死在山下竹林中……他后来才知道,那伙人是清风冷月阁的徒众,买家用这把弯刀杀了阁主儿子,仓皇逃离中弯刀被遗留下来。为寻找仇人,阁主派人来问弯刀买家是谁?他对买家身份守口如瓶,却把自己的女儿葬送了……

“八十了,再过三天我就八十了。”东临老人坐在卧榻上,发如霜降,肤如树皮,满是沧桑的手里拿着一沓书信,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师父,喝口水吧。”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着褐衣的男子走进来,端着一壶茶,恭恭敬敬倒了一杯放到老人身边。他叫钟和,是老人唯一的弟子。

“阿钟啊,皓月宫宫主皇甫金鹰来书信说,他近期事务缠身,不能亲自前来,深感愧疚,特让爱子皇甫然州和义女鹔鹴来为我祝寿。”老人捋捋长须,笑了出来,“早闻这皇甫然州身长六尺有余,龙章凤姿。这鹔鹴丫头更是清丽出尘,美貌无双。而我一直不得见,这下他们来为我贺寿,也算了我一心愿,哈哈哈。”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师父,徒儿还是担心啊。”钟和双眉紧蹙,一边为师父捏着腿,一边说着,“这回很多人怕是来者不善吧,还有玄皇剑,师父心中可有打算了?”

“二十年前我是留下过话,说有朝一日我退出江湖,玄皇剑必赠与有缘之人。”老人喝口水,滞了半响,“嗯……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钟和小心翼翼为老人添了些茶水,又继续捏起腿来。

当今江湖有两大剑尊,一曰月神剑,一曰玄皇剑。月神剑是皓月宫少主皇甫然州的佩剑,一直放在皓月宫内,鲜少示人。玄皇剑则属于东临老人,乃神兵山庄至宝,冷如寒冰,剑气逼人,传说刀柄镶有青红宝石,刀鞘纹以飞龙图案,刀刃锐利,能劈万物,即使金刚玄铁也削之如泥。此外,剑体浴火泛射银光,犹如皎月悬于夜空之上。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了,并没几个人见过。

春天的江陵城,花草繁茂,欣欣向荣。原本城中便人流不少,再加之这几天来了那么多祝寿的,街上是格外拥挤热闹。吃的,喝的,玩的都卖的极快,万福楼的羊肉,半天就能售光,来喜客栈的包子蒸了一笼又一笼……

此刻门外月明星稀,清风阵阵。

春天的江陵城,真是惬意啊。

皇甫然州躺在浴盆里,双目微闭,细腻的肌肤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缭绕的雾气让他额前的碎发也挂满水珠。透过窗缝,还能闻见从厨房传来的点心香,因为那个鸭子的赌局,他最近大饱口福。他知道他妹妹有四绝:一个是美貌,天下无双;一个是轻功,无人能及;一个是医术,堪比华佗;还有一个嘛,那就是厨艺了,吃一口她做的点心,到了阎王殿都是满足的。有时候他都后悔,为什么当时说的是十道点心而不是一百道。

一会泡完澡就有点心吃,他正想着开心的时候,鼻尖忽传来另一阵香味,深邃醉人,似茉莉,似冷梅,又似幽兰,嗅来让人筋酥骨软。

这绝不是鹔鹴的点心香。灵敏的他立马反应过来,他身后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谁!?”他猛然扭过头去,只见一个紫黑色的影子原地转了一圈便迅速从窗户飞了出去,留下一阵淡淡冷香。

皇甫然州迅速穿好衣服,从窗户追出去。门外守着的侍卫看见从房里飞出个人,登时吃了一惊,然后见少主接着也飞出来,便知肯定是有人偷偷潜了进去,一群人跟着少主追过去。厨房里的鹔鹴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出门察看,见大家都追着一个影子而去,灵敏的她也跟着追了过去。

“哥哥,怎么了?”鹔鹴的轻功是极好的,她随即赶上皇甫然州,忙问道。

“前面那个人轻功了得,潜到我身后,我竟毫无察觉。若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怕是要被她洗涮一番了。你赶紧追上去截下她,看看她是谁。”

“好。”说完,鹔鹴借一根树枝加快了速度,急速追过去。

眼看就快追进树林,鹔鹴思索了下从腰里掏出一只白色瓷瓶,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皇甫然州看妹妹站在树林边,自己也停下来,走过去,问。

鹔鹴捏了捏那个瓷瓶,“我不想她进树林,就给她用了软骨香,她现在应该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就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应该就在这四周,我们找找看。”

此时,追在后面的一群侍从也气喘吁吁地到了。

“少主,怎么样?那人跑了么?”一个侍从过来问道。

“就落在这周围了,你们散开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穿深紫色衣服的女子。”

皇甫然州吩咐之后,十几个人便开始在周围寻找起来。

此时树林边,轻云如纱,月光皎洁。

“少主,找到了!”不久,一颗老树旁,一个侍卫便朝他喊着,“少主,快来啊!鹔鹴姑娘,快来啊!在这里!”

他和鹔鹴对望了一眼,两人便朝那颗老树跑过去。这颗老树想来也有点年份了,枝叶交错,亭亭如盖,树干粗壮,三四个人兴许都不能抱住,树根有一部分露出泥土之外,这女子便坐在树根之上。

一眼望去,紫衣女子十分清瘦,穿着桃花锦缎,蒙着面纱,颤颤巍巍坐在树根上,扶着地面,无辜地看着面前这堆人,身体还在怯生生地往后挪。

鹔鹴疑惑地看向哥哥:“怎么会是这么个娇小柔弱的女子?”

皇甫然州也很是惊奇,还以为会是哪个无耻的女流氓,居心不良,半夜来他的浴室。本来还有点火气,现在竟一点也没有了。

再看这女子,本来是她先莫名闯进别人的浴室被发现,逃跑失败被逮住的。一副娇怯可怜的模样,弄得倒像是她被欺负了一样。

皇甫然州蹲下身,慢慢靠上前,那女子更是怯生生地往后挪,但她中了鹔鹴的软骨香,没有力气,只是发出几声娇喘,一双眼睛似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皇甫然州突然停下,不再靠近,怕再吓着她。然后慢慢伸出手想撩开她的面纱,那女子微微挪了下脸,但依旧没躲开,面纱还是被撩了下来。但那一刻,皇甫然州呆了,鹔鹴呆了,侍卫们也呆了。

那女子鸭蛋般精巧的脸面,白玉般无暇的皮肤,两眼汪汪如秋水,发丝绕绕如轻云。嘴唇一定涂了胭脂粉,花瓣似的红;眉间一定用了朱砂笔,浅浅一根线。她清瘦如竹,弱不禁风,一身深紫色绣花云锦,双耳挂着的环形珠翠,明亮生光。

皇甫然州女人见过很多,美人也见过不少,他妹妹便是一绝顶美人。这个女子,精致地如同画中之人,美貌绝不在他妹妹之下。但妹妹若是一只白色的鹤,清丽,出尘;她便像一只黑色的蝶,绝艳,妩媚。

那女子被撩开了面纱,更是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们,娥眉微蹙,楚楚怜人。

皇甫然州心里一颤,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媚艳的女人!也许正是一时被这种噬骨的媚艳乱了心智吧,不自禁地,作为一个正人君子的他便做了人生中第一件正人君子不该做的事。他轻轻伸出右手食指,缓缓抬起那女子的下巴,再勾起一丝阴邪的嘴角,问:“小美人,你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大半夜不在绣房睡觉,跑来偷看我洗澡啊?”

那女子被抬起下巴,还是不说话,只娇喘着,更加颤颤巍巍往后挪,瘦小的身体无助地往旁边躲,眼里似乎都能看见泪花了,一副被人调戏了又无力反抗般的无助和委屈。

不过,她的确是被调戏了。

“哥哥,把她带回去吧,这个女人身份可疑,估计现在她什么都不会说。”鹔鹴看她半天不吐一字,便对哥哥道。

“嗯,”皇甫然州慢慢站起来,“带回去吧,怪可怜的,一个弱女子,怕是被人利用了。”

皇甫然州话语落毕,侍卫们便欲上前将女子扶起来带走,不过就在此时,一个不明物体突然从天降下,然后嘭然炸开,白烟四起。

皇甫然州本能地转身护住鹔鹴,还没来得及弄清原由,再回过头来,树根上已是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轻烟。

那女子被人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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