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云长生》第一章 漱石听花语,枕流观云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桑榆山,坐落在东齐,虽秦国一统天下已然快有十个年头,百姓口中却还是这样称呼这片地方。桑榆山的东面是已经灭了国的齐国的都城东隅城,一西一东正是由那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来的。山中不常有行人,偶尔可以听见几个樵夫口中吟唱的山歌。据那些樵夫说,山的深处,隐居着一位世外高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些话让这座山在东齐之地更加有名了。

沿着山道,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踩过潺潺流淌的溪水,爬上百尺?,再曲曲弯弯的转几个来回,却见到半山腰上有袅袅炊烟升起,这里大概就是隐者的居住之地了。

院子很小,但是却十分别致,十几方的空地上被恰到好处地点缀着梅兰竹菊,此时正是深春,几株淡绿色的春兰静默地开放着,香气幽然,更给院子添上了一分雅致。几间茅屋散落在院后,从窗前的影子可以看出,屋中坐着一位长须老者,正在认真的看着书卷。

这时用竹子扎成的院门上传来来了几声规律的敲门声,房中的老者并没有起身到院中开门,却见从飘出炊烟的茅屋里出来了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土褐色齐膝短衣,头发随意的在头顶盘成髻,鼻头上抹着一撮灰,估计刚才是在厨房里忙活吧。

只见那少年脸上挂着一丝不悦,挽了挽袖子,嘴里嘟囔着:“这园子除了我跟老头子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今天是谁呀,一大早就跑来打扰。”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到院门边,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人,脚上的鞋子早已沾满泥土,淡青色的袍衫在行走山路时被脚下的灌木挂烂了几个口子,发丝也凌乱的飘散着,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只见这位青年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左右,文质彬彬,脸部的线条柔和温润,眉目间清朗俊秀,像一块白玉,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见他眼角上写满了疲惫,但是还是尽量保持良好的状态,淡色的薄唇向上扬着,浅浅行了一礼,微微笑着问道:“请问兄台,这里可是沧海君的住所?”声音如拂面春风,清朗中带着些许磁性,很是好听。

少年听了这句话,回了同样的礼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寻找家师所为何事?”

那青年听了这句活,眼神中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不过还是周正的说道:“请师弟通报一声,说是不肖徒莫子非前来拜见。”

“莫子非?那不就是老头子的得意门生,曾经的卿云榜第一的那个人嘛。老头子没有少给我说过他的这个学生。”少年心中思忖着,口中应答道:“既然是师兄来访,请在门口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师父。”

少年人走到才老者的屋门口,就听见老者慢悠悠地问道:“云落,今天是什么稀客呀,一大早就来叨扰老头子我。”

云落通禀道:“一个约摸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自称莫子非,说是前来拜访师父你的。”

老者的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高兴和兴奋,对云落说道:“他怎么找过来,快去请进来。”

云落应了一声后就立刻去前门处对莫子非说:“师父请你进去。”

莫子非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发现虽在深山中,但是院子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简陋,几间茅屋整齐的排列着,厨房,书房一应俱全,再加上周围清净雅致的环境,还真称得上是一个好去处。

进了老者的房间,莫子非立即下拜施礼:“不肖徒莫子非拜见师父。”那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而又气度翩翩的老者看上去很是激动,连忙将莫子非扶起说:“你我师徒,没有必要行此大礼,快坐吧。”

莫子非再拜一次之后才与老者相对,坐在了榻上,老者先开口:“子非啊,这掐指算来,我们已经八九年没有再见过面了。”

莫子非长叹一口气:“是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说罢,他又转头看向云落,问沧海君道:“这位是……”

老者捻须笑道:“他是我收的徒弟,在这山上的生活起居都是他来照顾的。”

云落听见这句话,连忙欠了欠身,向莫子非问候道:“云落见过师兄。”

莫子非赶忙也回了一礼:“多谢师弟这些年来帮我照顾恩师。”

老者此时又发话了:“你怎么又想起来找我老头子了,这地方这么偏僻,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莫子非缓缓说道:“早年就听您说过,将来有一天想要隐居在这桑榆山上,漱石枕流,我便一路打听着‘沧海君’的名头找了过来,在这山中兜兜转转了十几天也没找到,干粮也几乎耗尽。幸好昨天在山路上碰见一个樵夫,口中唱着‘涉江湖,知波涛汹涌;登山岳,知蹊径崎岖。’我觉得一个山野樵夫不可能唱出这么好的句子,就问他这是谁教的,他告诉我说是山的西头一位隐居高人,我就找来了。”

原来这位老者便是原先齐国最有名的贤者——沧海君。他的真实姓名已经无人知晓,大家都称赞他为人中龙凤,不过他却自谦自己只是茫茫沧海中的一粟,所以人们都敬称他为沧海君。他知识渊博,精通修身治世之理,齐王曾多次请他去王宫为王公子弟讲学,他都委婉拒绝,最后只是勉强答应在“稷下学宫”担任教授,“稷下学宫”齐国开国之祖建立的学府,可以称得上是整个东土最有名的学府了,人才辈出,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地方。沧海君收学生十分慎重,直到现在才收了三个学生,第一个是当今大秦帝国的相国令人杰、第二个是莫子非——前吴国国相的儿子、第三个就是云落了。

云落不想打扰他们叙旧,给他们泡了一壶茶之后就悄悄退了出去,继续做没完成的工作,等把整个院子洒扫完毕,锅子上做的的早饭刚刚好。云落端着早饭到了沧海君的屋子前,听见莫子非说:“……那我就要在这里叨扰几日了。”沧海君叹了口气:“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天下大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云沧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高兴:“哎呀,终于来了个能说上话的人,老头子整天就知道看书。”推门进去,打断他们的谈话,云落说:“叙旧续了那么久,也该吃早饭了。”

沧海君应道:“真是有些饿了,快端过来吧。”

云落把碗盘在桌上一一摆好,碗碟倒是普通,都是清一色的陶瓷,碟子里盛着嫩白水灵的豆腐,摆着几个杏仁作装饰,碗里盛着奶黄色的粥,飘着浓浓的桂花香。莫子非看了十分惊叹,在山里竟然能做出看起来这么精致的美食,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云落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嘻嘻笑了两声说:“这豆腐和桂花粥当然都是我做的喽,山里杏树桂树都有,杏仁和桂花都是我去年晒干后存起来的,米是我找山中村子里的农户换的,豆子是我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种的。”

沧海君咽了一口杏仁豆腐说:“你的云落师……呃……师弟,没什么长处就是手很巧。”

云落故作生气的样子:“老头子,你说谁没有长处啊!”

沧海君打趣道:“那我前天教你的那篇文章你怎么还没背过?”

“我不是这两天奔东忙西的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书嘛。老头子,你别要求太高。”又转过头来对莫子非说:“师兄,你和老头子慢慢吃,我听见你说要住下,我去给你打扫住处,在村子里借一床被褥来。”

莫子非有些关切的问道:“你不吃吗?我一会和你一同去。”

云落应道:“本来只做了两个人的,你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我就把我的那份让给你了。”说罢,就出了屋子,不等莫子非再推辞。

云落回房间拿出一串铜钱,装在胸前,便向山谷里的小村子走去。这小村子离沧海君的院子不是太远,抄近路也就五六里路,都是一些躲避战乱猎户樵夫,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只是每隔不久会出山换些必需品回来。

到了村子,云落碰见了热情的张大娘“呦,这不是云落么?”

云落也露出了笑容说:“大娘,今天我们家来了客人,你们谁家有没有多余的被褥,可以借我用两天。”

“哟,这你可问对人了,上个月我们家姑娘不是嫁出去了吗,她的被褥还在,你可以拿去用。”张大娘说。

“谢谢大娘了!”云落儿连忙感谢。

云落到了张大娘家,准备取走被褥,这时候看见炕上放着一匹月白色的布,想起来了沧海君的话“你别整天穿着我的衣服了,太不合身了,有空给自己买一身回来,不缺那点钱。”就问张大娘:“这匹布是要出去卖掉吗?”

张大娘回答:“是啊,我们家老刘明天要出去买盐,我就想让他把我织的这匹布拿出去卖了。”

“那干脆卖给我吧,还要劳烦大娘你再帮我做一身衣服。”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串钱,本来拿着只是以防万一,结果真的用上了。

张大娘听了很是高兴,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好啊,我来给你量身。”

“大娘啊,最近应该是农忙时节吧。”云落问道。

“是啊,正是春耕的时候。”张大娘回答道。

云落有些不好意思:“大娘,真是麻烦你了,我的衣服不急要,等你们忙完了再给我做不急。”

张大娘听了这话,呵呵的笑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娘肯定给你好好做一身好看的。”

量完身,定了价格,云落儿便背着被褥回到院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