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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录之山鬼》第一章 诡异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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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楚辞·九歌·山鬼》屈原

(一)

这是一个月光黯淡的夜晚。

山中很静,时闻夜枭低啸,猿猴凄哭,其声惨然,直刺耳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卫节食从县城回来时正赶上夜晚,怀中揣着给小孙子买的糕点和玩具。孩子三岁,生得粉雕玉琢般,甚是可爱。

他此刻只想早些赶回家中,小孙子肉嘟嘟的脸蛋似已出现在他眼前。

可他不得不走夜路,这是没办法的事。俗话说: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多了,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要回到家,卫节食得经过一座山林,和一片乱葬岗。不过他并不害怕,年轻时他曾是县衙捕头,不但身手很硬,胆识也高于常人,况且这条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

当他走近乱葬岗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歌声:“昏惨惨,黄泉路近也……肝肠寸断,谁知我冤……”声音时断时续,似从山中传来,是个女声。

奇怪,大半夜的,谁在这荒郊野岭唱歌?

卫节食愣了愣,并不在意,接着往前走。突然,不知何处来了一阵风,吹得他浑身一颤。本就黯淡的月亮被一阵风吹入乌云层中,远处狼嗥猿啸,深山寂寂,这歌声简直让人发麻。

只听歌声又唱道:“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这一次却好像在他附近唱了。这声音简直像幽灵一样,忽远忽近,最可怕的是这声音像极了一个女人在哭泣,哭泣的同时又夹着低笑。

卫节食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他已身处乱葬岗中。

不对,我明明还没到乱葬岗呢!

他又揉了揉眼睛,只见眼前荒草丛生,枯树林立,白骨嶙峋,尚有些草席裹着的尸身发出阵阵恶臭。又听“吱”一声,一只夜枭扑腾着翅膀从他身边飞过。

阴风在乱葬岗间呼啸,发出可怖的,一声声的怪叫,破旧的招魂幡随着风不停晃动,隐隐绰绰间如一只厉鬼张开了獠牙。

陡然间,卫节食只觉肩头一凉,他僵硬地侧过头看去,一只苍白的,还在滴着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血正顺着手指往下滴。

鬼搭肩!

不过卫节食到底是做过捕头的人,当即一个转身,左肘往后一撞,右掌倏地拍出。

但是,身后无人,难道是眼花了?

不,卫节食虽年老,但还不至于老到眼花,他确信刚刚看到了一只滴着血的手。

正狐疑间,他又觉颈脖一凉,像是被人冷不丁吹了一口气,寒入骨髓。卫节食大喝道:“谁在搞鬼!”呼的转身,一连三拳。

但,还是空无一人。

这时,那女声又起:“呵呵呵呵呵呵……相公,你看我长得美么……这嫁衣多么漂亮啊……呵呵呵呵呵呵……”这一次的声音尖锐无比,令人耳为之刺,心为之痒。

忽然间,卫节食眼中一绿,乱葬岗一团鬼火悄然燃起,绿油油的,在一座坟墓上盘旋。

一团,两团,三团……

一时间乱葬岗的所有荒坟都燃起了鬼火,将卫节食包围在中间。他的脸色也给这鬼火照得发绿,惨绿惨绿。

卫节食拿出烟杆,“吧嗒吧嗒”抽起烟来。他听说走夜路时,如果怕鬼,就吸烟,一点明火可增阳气,使鬼魅不敢靠近。

他并非第一次见鬼火,但这么多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于是,他只好坐下,等待鬼火消失。千万不要动,你一动,它们就会跟着你动,你越快,它们也越快,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引火烧身。

一刻,两刻,三刻……

卫节食抽完两袋烟,鬼火终于消失,但仍不见月亮,风还在啸,歌仍在唱。

他害怕了,只想快点走出这鬼地方,于是他开始狂奔。歌声变成了尖笑:“跑啊,快跑啊……你回头看看我啊……”

卫节食当然不会回头,拔足狂奔。

可诡异的是,他竟走不出这乱葬岗。按他的速度,刚才一阵跑起码得有二三里地,可眼前的墓碑,招魂幡,分明还是乱葬岗。

女声又唱道:“我一个人好冷……呜呜呜……你留下来陪我好吗……呜呜呜……”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不过这哭声在卫节食听来简直要了命。

鬼打墙。

从小就听老人说,而今终于见识了。

卫节食浑身冷汗,心跳加剧,他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座荒山,山浸泡在夜中,漆黑一片。他猛地记起一事,这又吓得他手足发凉。

那座山被一片林子包围,方圆十几里,深不见物,终年被大雾弥漫,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只有一次一个男人活着跑了出来,但他也神志不清,满口胡言乱语,一个劲说:“有鬼,有鬼……”

从此,那座山林有了个名字——鬼雾林。

传说在山林中住着山鬼,专门祸害过往行人。一念及此,卫节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如被大浪冲垮,一溃千里。蹲在地上颤抖着,抱住头,恐惧快要将他吞噬。

歌声依旧,山风依旧,凄厉恐怖充斥整个天地。

(二)

近午,东门大街。

无忧酒楼的生意一向不错。门面虽不大,但这里厨子的手艺是全城最好的,服务态度也是最好的。

只要稍稍走近,就能听见厨子掂勺爆炒声,小二吆喝声,以及阵阵让人馋涎欲滴的菜香。

二楼的一间雅阁内,一位青年临窗而立,手中握着一只瓷杯,杯中一泓碧绿,乃是今年新上市的碧螺春。青年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外搭一袭绣花滚金丝袍,正含笑看着窗下的街道。

街道上的小贩们坐在摊前,一边吃着便饭一边注视来往行人,想要做上几单生意。然而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被这午时的日光一照,更显困倦,饥饿了。

日高人渴漫思茶。

春日的阳光总让人慵懒。庄乘风将杯中茶饮尽,小二已站在身后,小心地问道:“客官,上菜吗?”

庄乘风点头。

小二又道:“那么您要等的人……”

庄乘风道:“他不来我自己吃。”

不多时,已有两菜一汤摆在桌上。红茶鸡丁,五香牛肉,竹笋汤,色香俱佳,勾人食欲。

庄乘风转身坐下,自语道:“这个小黑胖子死哪去了!”

话音刚落,楼梯口便有一人叫道:“庄小辫,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地道!”

来人速度好快,“庄小辫”三字说完,人已到了桌前。这人身材瘦小,比庄乘风矮了一个头,皮肤黝黑,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可一身的衣服却满是尘土,蓬头垢面的,大大咧咧坐在庄乘风对面。

不用问,这人正是“盗圣”百里空。

庄乘风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好笑:“你是挖煤去了,还是逃难去了?”

百里空一连喝了三杯酒,喘口大气,又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含糊地道:“少废话,我遇上麻烦了。”

庄乘风一挑眉,打趣道:“大名鼎鼎的‘盗圣’也会有麻烦?”

百里空忽然面色一沉,看着他道:“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被问过,也有很多人问过别人。答案不外乎是:信,不信。

庄乘风的答案却是:“信,也不信。”

“信是为什么?”百里空问道。

“因为听人说过。”庄乘风答。

“不信又为什么?”百里空又问。

庄乘风微笑道:“因为我没见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百里空面色郑重的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见鬼了呢?”

庄乘风看他神情不像说谎,便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要从五天前说起……

百里空打听到吏部侍郎俞清风因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造御史言官弹劾,调查中,俞清风携款逃往湖南老家。

人人皆知百里空是“盗圣”。可这个“盗”不同于一般的盗,他只偷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奸商恶绅,再将偷来的钱财散于穷苦百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因此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数。

有人叫他“侠盗”,可他对“侠”字并不感冒,他曾坦言,自己只做喜欢做的事,大侠,谁爱当谁当。所以,江湖人只称他“盗圣”。据说没有盗圣偷不到的东西,他之所以成名是因为两件事,一是三入皇宫而不被察觉,二是一夜之间偷遍一座城。

至于他怎么做到的,没人知道。

长天一月,百里城空。

现在这位盗圣盯上了俞清风,曾经的吏部侍郎,如今的朝廷通缉犯。

俞清风潜逃时带了四名随从,他将一部分财宝换成银票随身携带,每至一处,便以金钱引诱江湖豪杰为其卖命。

从进入湖南地界起,百里空便盯上了他,可俞清风并没有回岳阳老家,而是直接前往湘西地界。一路之上俞清风非但不躲避低调,反而十分张扬,按说他一通缉犯的身份,本不该如此。

这倒勾起了百里空的好奇心,决定一跟到底,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一路跟随,来到一个小镇,奇怪的是俞清风一行人进去后就不见了踪影。百里空只好跟了进去,可这个小镇的景象让他傻眼。

空,空无一人。

荒凉破败,有些房屋下已生出杂草,檐下满是蛛网。百里空转遍了一个镇子没有发现一个活人,甚至连一只猫一条狗也没看见。

枯藤,老树,昏鸦。

没桥,没水,没人家。

夕阳西下。

周围静得出奇,整个镇子处处透着诡异。这个镇子大概有两百多户人家,房屋建造风格均是汉人风格。湘西多以苗族和土家族人为主,两百多户汉人的镇子不多见。

问题是,这些人去哪了?

从各处遗落的物件和房屋破败程度来看,这些人是陆陆续续的离开。

这一下把百里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口中连说“怪事”。正当他感到奇怪时,身旁一家店铺的门板发出“咯吱”一声,在这四下死一般沉寂的环境中,这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百里空扭头看去,那是一家客栈,名为“半步多”。那门缝中正有一双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他。

总算见到活人了!

百里空叫道:“你好,我……”

“砰”的一声,门已关上。

百里空一愣,走上前准备敲门,这时门突然打开,两把剑携劲风迎面刺来。

百里空一惊,向后疾退一丈,门内冲出两名女子,正持剑怒目相向。左边一女颈中有一颗黑痣,身材窈窕,一身杏黄色衣衫。右边一女柳叶弯眉,樱桃小口,一身红色罗裙。

这两名女子颇有几分姿色,百里空看得脸色一红,说道:“两位,可否打听一个事?”

红衣女子道:“你想打听什么?”百里空正要开口,杏黄衣衫的女子道:“巧姐,这人贼眉鼠眼,定和那淫贼有关,不用多废话!”说罢一声娇吒,剑光上下翻动,朝百里空刺来。

被称作“巧姐”的看她出招,也跟着出招。百里空没来由被误认为淫贼,心中不快,叫道:“我是贼,但我不是淫贼!”

黄衣女子满面怒容,喝道:“自己都承认自己是贼了,还有什么好说!”手腕倏翻,一招“分花拂柳”分左右刺来出。

百里空道:“我叫百里空,不是什么淫贼,你们快停手!”

他本以为“盗圣”的名号能震慑住对方,没料二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两柄剑愈发攻得凌厉了。

黄衣女子剑尖一颤,抖出十三朵绚烂夺目的剑花,只见她脚步轻移,衣衫飘动,像是原地起舞般,姿态曼妙,玉腕一翻,十三朵剑花好似被风吹动,朝着百里空袭来。

百里空惊道:“这是巫山派剑法!”

这一招“神女散花”正是巫山派上乘剑术,据说剑术极精者,可一剑撒出万朵剑花,五色缤纷,而配上巫山派的轻功身法,真如巫山神女降临,令人目眩神迷。

以百里空的阅历,能够让他吃惊的剑法不多。江湖中只有两个门派,包含掌门长老在内,清一色的女弟子,一个是清音阁,一个就是巫山派。

清音阁以乐器舞姿闻名,武功自然也非泛泛。而这巫山派,人数不多,且一向不问江湖事,但其剑术内功,以及轻功身法,足可匹敌少林武当这样的名宿,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传说巫山派每一代掌门均名“神女”,且姿容绝世,只是少有人见罢了。

而这个黄衣女子的剑术造诣可就差得远了。

百里空突然长身而起,整个人扑入剑花中,他的速度远快过黄衣女子的剑招,只见他双手一拍一按,上下翻动,一刹那好像有千百只手,将对方的剑花瞬间抓灭。

这是百里空生平得意之学,草木和尚曾给它起名“千手伏魔,拈花一笑”。

这时巧姐一柄剑也杀到,一招“风起沧澜”,轻飘飘的,若有若无地刺向百里空后背。

百里空左肘撞向黄衣女子小腹,右臂一抬,又撞上她手腕,黄衣女子吃痛,退了五六步。

不等巧姐剑锋刺来,百里空微一晃身,欺近巧姐面前,右手朝她手腕斩下,巧姐把剑一封,一招“横断巫山”反削出去。百里空身法灵活之极,一个后翻,跃出圈子。巧姐一个收势不及,险些刺中黄衣女子。

这时,百里空已坐在对面的屋顶。

黄衣女子还要再战,被巧姐拦下道:“他若想伤我,刚刚已有一次机会了。”百里空道:“不,是三次。你们剑法不错,但是……但是……呃……”他本就不擅长和女孩搭话,尤其见到漂亮女孩,更加害羞。此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词能形容她们的剑法,一时间神情窘迫。

巧姐见他的模样微微一笑,收起剑,说道:“阁下究竟是谁,来此何干?”百里空道:“我可不可以下去说话,这屋顶实在硌人。”巧姐笑道:“是你自己要上去的。”

百里空走入客栈后,只见门边尚有两名大汉,生得虎背熊腰,一脸好奇地看着百里空。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躲在二人身后打量着。百里空认得她的眼睛,正是刚刚在门缝中偷看的那双眼。

巧姐道:“阿强,你去看看采儿的饭做好了没有,小慧你来。”那被叫阿强的男人走向后厨,小慧跑到巧姐身边,搂着她的腰说道:“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巧姐摸着她的头,安抚两句后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姐妹,阿勇,小慧,月儿。”

原来黄衫女子叫月儿,看她板着张脸孔,一脸怒气,实在对不起这个名字。倒是这个巧姐,人生得巧,笑容更巧,所谓“巧笑倩兮”大概就是这样吧?百里空心里这么想着。

这客栈共有三层,布置一般,但素净整洁,比起外面的荒凉破败,这里已是天堂了。

巧姐道:“天黑了,阿勇你去掌灯,月儿你去给客人上茶。”百里空坐在一张长桌前,四周看了看,道:“我……”巧姐笑道:“你不用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这里为什么看起来像鬼镇一样对不对?”

百里空点头道:“是啊,这镇子人挺多,为什么就你一家客栈还有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巧姐一声轻叹,眉宇间甚是愁苦,小慧像只小猫一般依偎在她怀里,不时地朝百里空看上两眼。巧姐轻抚着她的头发,缓缓说道:“因为这里闹鬼。”

小慧的身子一颤,又往她怀里缩了缩。百里空愣愣地道:“闹,闹鬼?”巧姐道:“是啊,一年多之前就开始闹鬼,镇子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全走了。”百里空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悄悄地道:“真的有鬼?”

“啪”的一声,一张木盘敲在桌上,月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冷冷地道:“这还有假,你要害怕现在就可以走!”

百里空从小就怕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激灵,心道:“要有鬼差不多就是你!”

巧姐道:“尝尝月儿的油茶。”百里空奇道:“油茶?”巧姐道:“月儿是土家族人,这是她们土家族特有的油茶。”

百里空细看这碗中,有姜丝,花椒,核桃仁,豆腐干等等材料,香气扑鼻。百里空猛吸一口,将碗中之物吸入口中,只觉脆滑鲜美,妙不可言,与绿茶红茶相较,别有一番滋味。

巧姐道:“怎么样?”百里空道:“可惜庄小辫不在,不然他肯定要赞不绝口了。我倒是第一次喝这油茶,滋味……很特别,怎么做的?”

巧姐笑道:“这个要问月儿了。”月儿淡淡地道:“做法很简单。先把阴米放进热油锅中炸成米花,然后把准备好的黄豆,花生米,核桃仁放进油锅,炒到颜色金黄,有香气时盛出。最后在锅中放入茶油,待油热后放入一小撮茶叶和花椒,不断炒动,炒到茶香四溢后倒入冷水,等水开后加些盐,再把原先的材料放在一起,就好了。”

百里空赞叹道:“这可比我们汉人喝碗茶复杂多了。”

此时天色已黑,整座小镇只有这“半步多”客栈亮着灯火,夜风低啸,卷着衰草穿过一条条阴气森森的街道,敲打着客栈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像老鼠磨牙的声音。

百里空把茶汤喝完,说道:“既然都走了,你们为什么不走?”

巧姐叹道:“这家客栈是我祖父的,两代苦心经营,我放不下。”百里空道:“可是都没人了,你们怎么生活呢?”巧姐道:“我们有自己的菜园,如果想开荤,就去附近的山上打些野味。”

二人说话间,阿强端出菜,叫道:“吃饭了!”在他身后又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想必就是“采儿”了。

巧姐道:“没什么好招待的,将就吃一些吧。”百里空看着一桌素菜,在这种诡奇的地方实在没食欲。月儿忽然说道:“小雪呢,她还不肯吃饭吗?”言语间竟特别温柔关怀,与她对百里空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采儿神色黯然道:“她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

百里空道:“小雪是谁?”

巧姐道:“也是我们的好姐妹,她……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吃吧。”百里空看这几人神情,知道她决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于是问道:“你们刚刚说我是淫贼,又是怎么回事?”

巧姐笑道:“不都是误会嘛!”

百里空道:“是不是跟这位小雪姑娘有关?”

众人突然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安静下来。阿强阿勇低着头,紧握双拳,神色愤慨,月儿紧咬银牙,恨恨地道:“不错,是那个可恶的淫贼!”

百里空忙道:“是不是一行五人?”

巧姐奇道:“不错,是五个男人,你怎么知道?”

百里空道:“我……我猜的……”

巧姐道:“那五人是前两天来这的,我们本想好好招待,可是……可是那个中年男人看中了小雪……”

百里空道:“难道你们没反抗?”

采儿叹道:“我们几个弱女子,武功一般般,他们个个都是高手,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阿强怒道:“这帮混蛋,我真想把他们千刀万剐!”

阿勇也道:“我们两个大男人竟然还保护不了你们几个女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没用了!”语气中竟还带着哭声。

巧姐叹道:“这也不怪你们,要怪就怪我们的命不好。”

“砰”的一声,大门被风吹开,重重砸向两边,一阵寒风带着雾气吹进屋中,烛火跟着摇晃不已。

百里空吓了一跳,阿强道:“我去关门。”只听他喃喃说道:“起雾了好像。”

小慧忽然叫道:“你们听,有声音!”

客栈内瞬间鸦雀无声,片刻后,采儿道:“哪有什么声音,小慧别自己吓自己。”

“不,的确有声音!”百里空盯着门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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