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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棋局》第一章 春风送暖入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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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丞相偏僭失律,以下制敕,遽罪枢揆,使其身诛族夷,召令发将下去,上下俱震,俟日捽去,兆庶哗然,謠诼日繁之迹,景帝以“躬览庶政”为由下旨撤销丞相制。

并相继传檄天下:“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后三朝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我朝罢相,设三省、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后嗣君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处以重刑。”

因废往律令,另颁新格,举朝动荡异常,林相之事遂淡迹于众,搁置半月,除去昔日风光的林府今日萧条外,亦鲜人往愬,白驹过隙,秋去冬至,蹑其事无所踪,终弥迹于世。

阳春三月,景瑞四年,他端坐于茶肆二楼,透过洞开的朱窗静静睢盱灰戚的天际,一抹流云交织着清风缓缓浮动,印着茶肆的旗帜于春恩下扬起和煦光华,心思今日及达的消息:右庶子张玄素上书,其中数告太子淫纵益甚,辄游猎废学问,尝屡加规劝,太子数次不从,取用无度更甚从前,又以昔周武帝平定山东与隋文帝混一江南作比,伏望景帝能节靡费以成俭德。景帝闻见勃怒,登然下敕,令太子幽闭春宫,用心面壁思过,不必日日出席经筵席会。

身后进来伺候用茶的小二,随着哗啦的水流声,水雾融着春色在屋内氤氲开,待小二冲至茶杯七分满,方搁壶佝身涎脸恭敬道:“公子,请用茶。”一边小心忖视着眼前公子,俊秀脸庞浸润在初春的薄光中,显得静怡柔和,藏青色直缀极致素净,袖口流云纹却是用银线绣制而成,衬他一身优雅贵气冲天,而他的目光一直展望着窗外,店家小二继而望去,却见蓝天蔼云,并无所别。

门口进来一约莫有年岁的女子,屈礼道:“公子。”

店家小二惊觉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撤回视线,恭身侍立。

公子听言回头,这才方见他眉眼流转光华,逼人的俊逸,而他声音亦如面貌让人神游其中,不得自拔,“窗外景色美不胜收,无妨你也流连于它。”

店家小二神思骤紧,“小的方才见公子神思其中,按捺不住好奇便也跟着探望了出去,”他俯低身子,“还望公子恕罪。”

他幼时被家父以二两银钱卖至茶肆成下九流的跑堂,身份低贱但耳听八路,种种琐事,皆是比旁人获得灵敏,因而造就他七分眼见力,甚少看人出过差错,眼前的公子非富是贵,万莫能得罪。

那公子颔首道:“无妨,我平素严拘家中,唯逢佳节之际方可出来游历,且家中父教甚严,至以不能在外久待,今日若非正逢父亲有事,不然也不能出来看一看。”

自己末等身份竟由华服公子多此一举的解释?店家小二惊诧之余忖度片刻便全然明了该公子所思:因甚少出来,希冀着自己能够与他将京中美景名胜介绍一番。

店家小二心思活络,不过一瞬便掐起笑脸,道:“公子可有大致想去的地方?这京城虽大,但小的自幼在此长大,故而对此处极为熟稔。”

那公子拿着折扇在手中复叩几下发出清浅的声响,缓慢道:“你乍这么一问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附近哪里十分热闹的,你且都与我说说?让我好有个计较。”

店家小二便如实说了:“趋出茶楼,朝东面复行数武是个廊坊,进出私钱百缗,里面使酒作博,斗虫投壶萼蒲之戏,娱乐非凡;亦有一家棋馆比邻而驻,嗜好此乐之人常常流连忘倦,故而甚少见棋馆闭门.......不过此时正值晌午之际不免人迹寥寥,故以不甚好玩,您要是俟时晚上,这茶肆外街边遍挂灯笼红艳如火簇拥成夜市,到时候或是游船或是猜谜什么可才算热闹……”

话未说完,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却是上前道:“公子,不可多逗留,回去晚了府上关门便进不去了。”语气甚慎。

店家小二心中不由犯起迷糊:回去晚了让下人开门便是,何故进不去?这般时辰府邸关门怕也是太早了……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女子,见她三领窄袖,露出白色裙子二三寸,脸上略搽胭脂,若有若无香味沁人心脾,若不是看她这般唤眼前这位公子,自己恐怕是瞧不出这女子竟是一位下人。一位下人周身的气质便如此脱俗,那可见这位公子定是出自簪缨世家……店家小二猛然回过神来,在京城只有一处府邸是晚上关了门便再也进不去的,那便是皇宫,宫门下了钥自是进不去了。

思想至此,店家小二不禁觳觫,居住皇宫之人除皇帝妃嫔便是皇子了……而这公子观起年纪尚在及冠左右,莫不是那皇贵妃之子的九皇子?

店家小二思绪叠杂,但听得那公子幽幽一叹,道:“照敛秋如此说便无甚可玩之处了……我尝听闻朝西复行数武有一座玉屏桥,桥身玲珑雅致,复连悦凌亭与韵岚亭,横跨月湖,景致宜人,因而诸多学子闺眷常于此处游玩,并能见才子佳人对弈的场景,风雅至极;方才怎没听你提及?”未等小二答复,他顾自一笑,“时间仓促,另几处我是去不得了,不过这玉屏桥我倒想着还能去,见见今朝芸芸学子也不下一番韵事。”

店家小二心中警铃大响,只觉今日是巧合不成,那么多的去处这华服公子独独是选了它?他微微瞧了一眼华服公子,见他脸上含笑神情甚是清明,不过一二瞬间便已明晓华服公子的想法,怕是遵循家中那位之命出来寻那起事故的缘由罢!

猜测如斯,此时店家小二哪里还敢怠慢,他转了转眼,心中不由得掂量几下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怎么说,计较万分后才携了笑意说:“无非小的故意不说,只因这地方如今公子去了也是枉去。”

见华服公子面上毫无扫兴神色,只疑惑地询问一句:“为何?”店家小二内心猜测便更为笃定起来,斟酌着语气说道:“这玉屏桥因风景宜人,且它不远处有个书院,所以素来有许多学子喜好在那处吟诗作赋,如此是个十分雅致的地方,不过半月前在那处遇着些波折,故以如今已罕有人至了。”

华服公子眉峰微敛,便问道:“起了何种波折竟是旁人都不愿去了?”

“起初并无甚要紧大事,无非是那些学子之间起了争执.......”说到这里,那小二声音陡转低沉,“哪知隔日里却争执双方中的一男子身死的消息。”

“身死?”华服公子听到此处许是起了兴致,本叩着折扇的动作竟一时顿了下来。

小二见他心思果然在此,故而颔首道:“死于家中,随侍仆人因见自家公子大半日未出房门这才才斗胆推门进去发现的蹊跷。”

小二唏嘘万分,“依据常理人命之事,便是自杀意外身亡也应当送入大理寺由大理寺丞审讯相关人事是否有罪等等,方可作判,可那男子虽是监察御史陈瑞之子陈昇,但当日与他起冲突的却是参政知事的嫡子张谦,莫说大理寺丞便是大理寺卿都不敢去审讯他,只客客气气的请过来喝了一壶茶便放了人,况且那陈昇虽是监察御史之子,却也不过是由弄肉堂的舞妓生下的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大理寺不便过于追究张谦,陈瑞陈老爷自是不会为一介庶子去惹得参政知事不快。”

“如此,这事不就应算作是意外或是自杀之类的草草了事了不是?”华服公子淡漠的开口。

那小二听言一笑,道:“若是如此,倒还真算不上什么罕事.......”

这话便是有下文的意思了。

华服公子不打扰,只静静听那小二接着道:“公子深居简出,因而对书院琐事不甚清楚.......云顶书院经由前朝皇帝亲笔题字批准建造,于当时文风士习便名盛济济,至如今更是被誉为第一书院,所以里面的学子身份皆是不低的,学中虽向来以本族人丁划分着相交,但也有些例外,学中广有青年学弟,那些学子们又正值年少旺盛之期,所以.......”

那小二望了望华服公子,面色突然尴尬地说道,“所以不免有些人动了龙阳之兴,况且有些人本就是借着上学的由头,送些束脩之类以结交契弟。”

说到此处,是人皆能明白。

华服公子停下叩扇的动作,问道:“所以,那陈昇可是谁的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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