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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纪》第六章 庙堂高江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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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阙的离去,秦萧楚的心中并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情感,这一点倘若换成了秦御刀,怕是要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了,好在那世子殿下此刻还不知情。

回到自己那名为养生院的庭院,秦萧楚一脸阴郁正出神的看着湖中争相夺食还时不时跃出水面的鱼群,侍女青婵在一旁抛洒鱼饲。

“公子。。”,刚才那一幕确实惊住了苏长河,生怕这多病的二公子身体再出点什么状况,苏长河缓缓开口。

“苏大哥,我知道,方才只是。。。。不过放心,以后即使暴雨暴雪阴冷的天气,寒气都不会再侵入体内了”,秦萧楚欲言又止,不愿回想柳阙那苍老的的面孔,苏长河也不敢深问。

“咦?真的呀,公子,那以后就再也不用因为天气而提心吊胆了”,青婵满脸惊喜,笑的花枝招展,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开屏孔雀,毫不掩藏自己心中的那份喜悦。这高兴之下便将手中鱼饲一股脑的全都洒向了池中,鱼儿跳跃的更加欢快,激起阵阵水花。

当年王爷从北域出征归来时经过城中,多看了她这个衣衫褴褛尝尽世间无情的孤儿一眼,从那时起便被收留在王府中,从小照顾那身受病体折磨比自己小了两岁的二公子,拥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权利。不然在那当时还处于建城之后还未完善的天脊城中,只是多了一具无人问津的尸骸,没人在意。

她见过,有人嫌弃那些流离失所而冻死在街头的人所散发出来的腐臭,会“好心”的用张草席盖着,她当时就觉得,有个草席就很满足了,大概在死去后,就不会觉得冷了。

这么多年下来,青婵充当着即是姐姐又是侍女的身份,长得亭亭玉立,此时也是由衷的高兴。

秦萧楚只能强行扯出一个算不上难看的微笑作为回应。

“苏大哥,在我这不用像在父王身边那般的拘束”,大概是感觉苏长河过于的正经,秦萧楚回头微笑着说道。

“公子,属下即是亲卫,自是不敢大意”,苏长河一板一眼的说道,他担心自己的大意,会使得秦萧楚成为那第二个秦傲雪,倘若真的如此,怕是到时候没人能阻止他那颗愧疚至极的心了,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秦萧楚无言以对,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也罢,任由苏大哥这般吧”秦萧楚心想。

“青婵,我想听你读书了”,二公子对着青婵说道,或许听着青婵的读书声,能让他这稍显烦躁的状态缓和些。

“公子,想听什么?”,依旧满脸笑容的青婵问道。

“关于金陵秦家的书”,秦萧楚淡淡的说道。这四个字提醒了青婵,她们该离开这里,去往远方了,虽然不知道这一路上会有什么,虽然不知道那金陵秦家会有什么,但她,会一直守在二公子的身边。

看着这满园争相斗艳的花药,瞬间面露可惜,但是一想到,这些花药不就是为了二公子的病体而存在的吗,现在已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也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好,婢女这就去找找看”,想到这,青婵一阵释然,便冲着秦萧楚笑了笑回应道,转身朝偏堂寻书去了。

公子这爱读书的习惯也不知从何时才养起来的,但是王爷知道后,便隔三差五送些书籍过来,久而久之越堆越多,只能单独放在偏堂了。

良久过后,传来青婵的声音。

“公子,没见到有只写金陵秦家的书籍,倒是在一本《朝堂上》有对于金陵秦家一句话的描述,要不要看呀“,正在书房中搜寻的青婵,在门口露出个脑袋一只脚在房内一只脚在房外,如果秦萧楚要看,她转头就去拿,不看的话身体也就顺势出来了。

“这偌大的书房居然翻不出一本有记载金陵秦家的书籍?是父亲故意没给还是这金陵秦家实在过于神秘?“秦萧楚沉思片刻找不到答案,还是说了一句“念出来听听吧”。

青婵又转头进去拿书去了,别看这书房中的书籍多如牛毛,却被青婵收拾的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整整齐齐,还时常进去扫灰打理,加上满园花药的影响也没有泛黄的书籍,所以本本如新。

手上拿着那本《朝堂上》一路小跑着过来的青婵在秦萧楚面前停住,缓缓念道:“金陵城三大世家之一秦家家主秦昱,任帝君堂下一品左相国,秦颢任帝君堂下正一品大将军,秦颢长子秦乾任帝君堂下二品征北将军,秦昱长子秦凌锋任帝君堂下三品虎牙将军,秦昱次子秦昂谱玄十年间亡于甲院。公子,就这么一句,你看还想听点什么嘛?”青婵双手持书放于身后,脚尖俏皮的轻点在地。

“左相国?大将军?征北将军?虎牙将军?甲院?青婵,这一品、三品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有没有官职表之类的”,一连串的官职令秦萧楚有些雾里看花,同时好奇这秦家在金陵势力如何,便询问道。

青婵回归正常姿态,依旧是翻开那本《朝堂上》,“帝君座下谋士为正一品设大相国一位,一品设左相国右相国两位,二品设太师一位,三品设上卿四位,三品以下不上朝堂,然后,武学上我看看,嗯,帝君座下武将为正一品上将军、大将军两位,一品设车骑将军卫将军两位,二品设征南、征北、征东、征西将军四位,三品设虎牙将军、平寇将军、轻车将军、横海将军四位,三品以下不上朝,公子,没了,这甲院,好像这本书上没有记载,婢女再去找找看”。

“还真是复杂,不过这朝堂之上共有二十位文武,秦家有四人在内,一文三武,形势还算不错吧”,秦萧楚心想。

“不用找了,等到了金陵在问问便是”。

此时,院门被推开,院中三人都望了过去,是秦百川,还是一层不变的清瘦模样,谁又能想到这位老将军双手沾染了三千恶灵族人的血,每每陷阵一往无前人称地煞将军。

“叔叔”秦萧楚喊了一声,又朝后看了看,发现秦百川孤身而来,不免有些失落,“大哥没一起来?”。

“御刀不知又去哪撒野去了,这御刀可是下一届北域王的人选,等你走后,怕是也难有他如今这般自在了,让他玩去吧“。”就那纨绔公子还当北域王“,青婵心中有些不屑,这女子却也担开始心天脊城的未来了。

“《朝堂上》?怎么对这一块感兴趣了?我和你父王一样,不喜读书也没那时间看,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偏偏是你,倒是好这一口“,看着青婵手中的书,秦百川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金陵那边的情况“,秦萧楚答道。

“官场那些东西,叔叔和你父王是一点都不懂,以前倒是听你爷爷说过一些,他说啊,这金陵也就只是一座城,这眼界,得看天下,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庙堂之上区区数十人,是能影响大事儿,但各家都管好各家的事了,哪还有那么多的大事,所以得从小处,窥得大事,才至关重要,一步一个脚印儿,慢点走没关系,走的踏实才行“,秦百川娓娓道来。

二公子点了点头,“爷爷说的还挺有道理,楚儿受教了”,这一番言语若不细看,也就是一番言语,可仔细深思会发现,虽然一句“庙堂之上区区数十人影响不了大事”不可谓大逆不道,但这句“各家管好各家的事”,可以说是心怀天地,刹那间有种错觉,感觉秦武似乎就在他面前,也更加的好奇,爷爷秦武,是一位怎样的人。

“你爷爷不仅是那一身境界不凡,更是深谙官场门道,懂得坊间寻常,真了不起,“说起那义父,秦百川也陷入回忆当中。

“对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这次是来先给你道别的,你爹不知为何,今晚又要出征北域了,我得跟着去,昨日已经和御刀那孩子说你要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带着三岁去哪了,明天清晨呐,怕是没人送你了,但曹轻侯那大和尚可能会来接你,还有啊,你爹怪舍不得的,以后在金陵有空了,多回来看看,别让他老念叨着你”,秦百川也清楚,这几千里路,听曹轻侯说那商队走了足足一个月,怕是再回来,也得是猴年马月了。

自己这位父王,时常出征北域,自两兄弟出生起,便少有管束,也不知是实在过于忙碌还是另有隐情,所以他们兄弟俩自出生起基本算是放养,只是大哥秦御刀放养在城内,而他秦萧楚,则是放养在府内,早已习惯这种孤独感。

对于别家来说,或许会有一些惨淡,但是秦萧楚并无觉得有什么,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已经习惯。

“孩子,这一路,保重,你爹和我说了,如果真的在金陵城待不下去或者半路想回来了,就回来,天脊城不会坐视不管,我们这把老骨头的命,值不了几个钱,谁要是想拿去啊,来拿便是。”见秦萧楚也不说话,秦百川实在没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秦符虽然是这意思,但毕竟把秦萧楚推出去的是他自己。

秦萧楚始终明白父王的苦衷,但如此动情的话虽然透过秦百川说出来,内心还是有股激荡。“叔叔,楚儿一定会到达金陵城,也一定会风光凯旋,与父亲一道镇守边关,与爷爷一样做那受人爱戴的天主”,不知是由于爷爷秦武的生平,还是秦符这一番话,瞬间令秦萧楚豪气干云,恨不得冲上云霄去。

“镇守这边城就算了,我们天脊城的秦家啊,做的够多了,你父王还说了一句,如果在金陵城能有大作为,能不回来就别回来,秦家,不想再死人了,最好在中原找个贤惠的姑娘娶妻生子,永远都别回来”,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的煞将秦百川,今天就像是个话痨,哪里还有往常半点的威严。

或许能够理解,或许有些不满,但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对于父王,虽情感淡如水,血脉却深似海。

一旁的青婵听见娶妻生子,借故说去放书,拿着那本《朝堂上》默默就朝书房去了。只见那青婵走远后,秦萧楚对着秦百川说了一句,“叔叔,青婵就不错”,一旁的苏长河听的真真切切。

走出养生院之后,秦百川无力的依靠在路边一颗老树下,这一树一人年纪可都不小了,嘴角微动,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义父,川儿想你了”,似那远行在外无助的游子,触动了内心薄弱的神经,思念已经离去的亲人。壮士暮年,也犹如一副落日余晖的画卷。

这个夜晚,北域百鬼岭上,恶灵族人又遭受到来自天脊城的夜袭,据说领头的秦符以及地煞将军秦百川在疆场上杀红了眼,导致恶灵族人派出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怪异军士才死守住了百鬼岭。再后来,北域的这个秋末,也没有那“打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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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上那九重山看看”,此去金陵不知要多久之后才回来,自出生起半步未迈出过白灵岛的二公子,想在临走前一览故乡的气息,更主要的是,他还有最后一群人要见。

想起那位时常胆怯的躲在身后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想起那位总是偷偷问自己讨酒喝的小酒鬼,秦萧楚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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