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后院

严楚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地上，一地蓝色的血液格外引人注目。

“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艳阳天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暗沉？”

“谁说不是呢，不过刚才听韩妈妈说今天不用接客，也不知道这郑老板哪根筋不对，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针对这个毛头小子，本来今天城东钱庄的刘老板要来，结果硬是被老板派人赶了出去！”

“刘老板？就是钱丰号那个‘无能’的刘老板？”

“呵呵，是挺无能的，不过管他的呢，谁让他有钱呢！”

“你俩不回房待着，在这转悠干嘛？没听到郑老板的吩咐吗？闲杂人等都不要靠近柴房！”

“是，韩妈妈，我俩只是在这转转，不知道老板有这样的交待，我俩马上走。”

两个风尘女慌慌张张地从后院离开，看来这老鸨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李四，你去前面守住后院院门，不能再让人来这瞎胡闹！”

老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老板会如此上心严楚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既然是老板交待，她也不敢怠慢。

天色依旧暗沉，不过却没有落下一滴雨水。可能是云层压的太低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柴房中，昏迷的严楚眉毛微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是哪里？”

严楚看着四周漆黑一片，心中满是疑惑，他明明不是被人关在风月楼的柴房中，可为何这么漆黑，柴房虽没有烛火，但也不至于这般漆黑。

这时，一道亮光从他正前方袭来，刺眼的光芒让他一下睁不开眼睛。

叽叽喳喳——

听着耳畔的鸟鸣，严楚慢慢睁开眼睛，此时的光亮已不那么刺眼，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这不是落霞山吗？”

没错，严楚眼前的所看到的正是他从出生便生活至今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翻过这个山头就可以看到他家。

“我怎么会在这？”

严楚敲了敲头，这一切都让他匪夷所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的妄城，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他身后的这个山洞，他印象中这里是一块完整的岩壁，根本没有这个山洞。

严楚穿过山洞前的灌木，他走到他熟悉的山路上，想到马上就能够回到家中见到爹娘，他便也就没有再想先前发生的怪事。

“咦？”

严楚心中疑惑，为什么今天爬山一点也不费劲，似乎一点力都不用使就轻松翻过这座山坡，换作平时早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严楚站在山坡上，一眼便望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山村，远处房屋上的杂草格外显眼，青葱点缀着灰黑的砖瓦，一切都显得那么恬静安逸。

漫步在回家的山路上，严楚的心中无比舒畅，虽然在城中经历了诸多的不悦，现在已经一扫而光。

村口的大树是严楚孩童时期常与玩伴嬉戏的天堂，树洞里可以容得下好几个成年人，也是他以前捉迷藏最爱藏匿的地方。

“这时怎么回事？大树怎么枯萎了？”

严楚看着眼前这棵枝叶凋零的大树，心中有些心痛又有些奇怪，他昨日离开时不还是枝繁叶茂，怎么一日的光景就枯萎成这样。

更让他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他走进村中的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虽说山里人每日的头等大事就是去田间地头劳作，可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村口年近八旬的刘奶奶也没见到，她腿脚不便早已不下地，但她每日必在她家门口的凉棚下和同村的奶奶们唠嗑。

严楚越往村中走环境变得更是死寂，耳边已没有了虫叫鸟鸣，村中王大哥家的那条大黄狗，往日路过那条狗总是狂吠不止，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看家护院的黄狗也没了声响。

“刘奶奶，王大哥，李大娘……””

严楚喊着村里人的名字，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是村中唯一的声响。

“咚咚咚，王大哥，你在家吗？”

没人应门。

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凄惨的声响。

门没锁。

严楚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虽说山里人纯朴，邻里街坊间的关系也是和睦融洽，但也不至于外出连门也不锁，山中不比城里，这里时不时会有黄鼠狼出没，它们常去山里人家偷吃鸡鸭。

严楚轻推开大门，口中喊着王大哥的名字，还是没有人答应。

眼前的一幕应验了严楚心中的不安。

大黄狗四腿伸得老直，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从它的口鼻眼中都是血迹，口中还有未消的白沫。

严楚走到黄狗身边用脚碰了碰它，僵硬，脚上传来的触感。

看来也死了些时候，可是这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楚皱着眉头心情更加凝重。

严楚在院中转了转，他发现不只是黄狗，鸡鸭鹅全都死了，死状与黄狗无异，都是口鼻眼布满血迹，口中有泡沫吐出。

“难道村里爆发了瘟疫？”

严楚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严楚走到房门前，虽然一直没人回答他的话，但他还是用手敲了敲房门，结果和他想的一样，没人。

严楚推开房门，在房中走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房中的茶壶中的茶水但还是温热的，看来不久前这房中应该是有人的，应该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们才离开家门连门也没锁。

严楚从王大哥家出来以后，接连走访了好几户同村家中，情况与王大哥家一模一样。

心中的不安让严楚现在只想回到家中看看，看看他的爹娘的情况，毕竟种种迹象表明，村里应该是爆发了瘟疫，村民都逃走了。

正当严楚准备赶往家中的时候，村里钟大嫂家里发出了声响，钟大娘是个寡妇，家中也只有她和未成年的儿子，她儿子也是严楚要好的玩伴，他经常到钟大娘玩耍。

“钟大娘，您在家吗？钟大娘？”

严楚推开半掩的院门，发现院中一个人也没有，他又向院里的房子走去。

咚咚咚——

“大娘？您在家吗？”严楚一边敲门一边问，可房中却没了半点声响。

“难道是我幻听，可我明明听到是从这院子里传来的声音，真是奇怪。”

严楚转身正想离开，房中突然传出一阵女人凄厉的叫喊声。

啊——

严楚这下可以肯定，他没有幻听，这房中肯定是有人的，他又急促地敲着房门。

“钟大娘，是你吗？我是严楚，你快把门开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里的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依旧大叫不止，而且是近乎癫狂的哭喊。

严楚本想推开房门，可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他也只好继续敲门，手上的力道又增大几分，整个房门都被他敲打地颤抖不已。

女人的哭喊消停了下来，可严楚心中的不安却未剪半分，反而是更加担忧，他害怕钟大娘有危险。

嘭——

严楚一脚踹开了房门，他进入屋内左右看了看，眼前的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他难以接受，墙角处那个疯癫的女人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女子的儿子，严楚的玩伴周斌。

周斌浑身是血，口中有白沫流出，双目睁得老大，和那些牲畜的死状别无二致。

“大娘，斌子这是怎么了？”

女人原本口中念叨着什么，听到严楚的声音后，慢慢抬起头看着严楚，突然女人又变得癫狂。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女子放下怀中她儿子的尸首，双膝跪地爬到严楚面前，猛烈地用头撞着地板。

咚，咚，咚

女人的头不知轻重的撞击着地板，额头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大娘……”

严楚冲过去想要扶起癫狂的女人，可女人的力气竟大得惊人，无论他如何搀扶，女人纹丝不动，依旧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