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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繁复》第三十三章 杀人无形铁扇丧命之铁扇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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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的兵退了,废皇后也死了,文皇帝有所作为的雄心也熄灭了。每天看着身边的铁扇公主,总忍不住对乙弗皇后的思念,乘皇后腹胀如鼓,即将分娩,无暇他顾的时候,命石匠在麦积山凿龛而葬,这就是传留至今的麦积山石窟。

在后宫精心伺侯铁扇公主的曹娥,听说废皇后的遗体停放在麦积山下的临时工棚里,待石龛凿成才能移骸其中,心里那个痛,无法言表。又听弟弟曹宠说起废皇后临死时的惨景,连宫女们都受池鱼之殃,一个个落发为尼。其后母子惜别,痛彻之声犹如亲闻。这种种的惨况,更怂恿起曹娥报复郁久闾,使母夜叉死于无形的决心。

恰在这时,郁久闾在一件小事上的跋扈,犹如助燃剂,使女官复仇的烈火一往无前地往目的地迅跑。

这天,是郁久闾临产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刚刚搬进瑶华宫居住的皇后久坐生厌,听见后宫花园传来一阵阵儿童爽朗的笑声,想起自己的儿子今后也应该是这样的乐观向上,枯坐坤宫的皇后想沐浴春晨的阳光,沾惹鲜花的香气。皇后起身下床,让曹娥搀扶她到后花园散步。

郁久闾挺着骄傲的大肚子,在春天的阳光下四处游荡,心里乐滋滋的。她哪里知道,她这骄傲的大肚子完全是曹娥拔苗助长的结果。

皇后一有身孕,营养师就为皇后量身定做了高脂肪、高营养、高热能的三高食品,让皇后就像“希望饲料催生的母猪”那样,尽快地肥胖起来。这样恶意施肥的结果,郁久闾环形增长,“衣带渐短终不悔”,甚至还产生了“娘壮儿肥”的沾沾自喜。

皇后迈着大象腿一样的肥肢,踏着沉重的脚步,循着儿童的嘻戏声,缓慢地往前走去。

后宫花园,历来是小皇子自由的乐园。元宝炬的第七子元儒、第八子元公和刚刚回到后宫的第九子元式与他的姐姐义阳公主等人在春天的花丛中躲猫猫。儿童的笑声具有不可抗拒的感染力,就像鲜花吸引蜜蜂,引来採蜜的皇后。

贵人古月正领着这群皇子公主在花园里游戏,见皇后突然降临,急忙吆喝一声:“皇后驾到,众皇子跪拜。”

在后宫居住多年的七、八王子都晓得宫廷规矩,在郁久闾面前齐普普跪成一片,只有九皇子元式,刚从秦州来到长安,根本不懂规矩,见郁久闾比自己的姐姐晋安公主还年轻,而且皇子还从来没向人下跪过,站在路边不仅没跪下,反而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贵人古月:“阿姨,我怎么要向这位姐姐下跪呢?”

古月被孩子的话吓得一阵哆嗦,讨好地向皇后一笑,赶紧说:“小皇子听话,叫你跪你就跪!”

小孩子犟,说不跪就不跪。天真的孩子把老成的皇后气得火冒金星,小小年纪,反了你了。郁久闾伸出肥胖的手,牛不吃水强按头,逞着元式的双腿,强迫他下跪。

倔犟的娃娃此时才三岁,不明究里,见这个姐姐这么霸道,昂首挺胸就是不跪,还犟嘴说:“我就不跪!”

郁久闾一天的好心情立即被无忌的童言撕得粉碎,指着小家伙的鼻子骂道:“你不下跪我就砍你的头。”

哪个敢对小皇子说“砍头”,元式挥手打掉面前的肥手,学着皇帝父亲的语气骂:“放肆!”

哎呀呀,翻了天啦。郁久闾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小皇子头昏脑涨。

小皇子哪里受过这种虐待,一踢腿扫向皇后。

郁久闾气极了,闪身躲过,指着九皇子大骂:“哪来的狂徒,竟敢冲撞本宫。”

听见皇后问话,古月见事情闹大了,为了撇清自己,小心翼翼地说:“他就是小皇子式儿。”

听说这小娃娃就是死去的乙弗氏的幺儿元式,这就是元宝炬和乙弗氏在秦州偷情的结果,郁久闾不听则已,一听此话,心中怒火冲上脑门,大声吼叫:“原来是这个野种,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必然是个翻天的祸害。来人,把这娃娃拖出去扔进枯井。”

天呐,皇后这不容置疑的手段已经“处理”了不少的宫人太监,如今居然要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下毒手,这是乙弗氏最后一滴骨血,也是皇帝的最爱,怎么能让他小小年纪蒙冤受辱。

大太监曹宠姐弟二人见势不妙,双双在郁久闾面前跪下了。曹娥为救小皇子,一语击中皇后的心窝子:“小皇子不知好歹,莫要因为处理他,让皇后肚子里的弟弟带‘阴过’。”

是呀,郁久闾一时的气愤发泄之后,此时也冷静下来。如果要让肚子里的儿子一出生就带上一辈子的“阴过”,哪个当母亲的能不慎重考虑呢。皇后气得没话找话地质问:“皇帝在处置乙弗氏的时候,不是说已经封这小鬼为宜都王了吗,怎么会悄悄送进了这后宫?”

贵人古月据实回答:“皇帝考虑到九皇子还小,不忍心让他远离父母去到北方边地,故尔带进宫来,嘱咐奴婢照养。”

听这么一说,郁久闾又来了气,“本宫可以饶小家伙无知之罪,曹公公,派人立刻送他去宜都,不能再留后宫。”

两太监见曹宠在使眼色,急忙抱起九皇子元式,哭闹着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可是,害人与被害的危机却并没有化解。

随着郁久闾肚子里的孩子越长越大,曹娥肚子里仇恨的火焰也越烧越旺。为了报复这个女人,女官又在皇后的营养餐中加入致幻剂。这药剂对孕妇的作用逐渐加强,女官逐渐加大的药量,使这个刁蛮公主迷住了心智。每天一合眼,她就看见乙弗氏带着被弑杀的宫女来到瑶华宫。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向郁久闾索命。或者是一个个青青的光头,要对皇后抓耳挠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郁久闾每时每刻和鬼魂为伴,耳濡目染,自己也变成了鬼魂。每天在卧榻上说胡话,有时就像鬼怪一样癫狂魔舞,撕自己的衣裤,扯自己的头发,甚至搧自己的耳光,做出种种怪异的动作。一晃半个月过去,终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也到了曹娥实施报复杀人计划的时候。

郁久闾被送进产房,头痛得在谷草上不停地哀嚎(古人生产是不能上床铺的,即便是皇后也只能躺谷草堆,所以后来称生下儿女为“落草”)。这个刁蛮公主此时哪有一点雌威,完全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皇帝在外室听见皇后的呻吟,一阵阵的揪心。焦躁不安地问:“皇后这是怎么啦。”

曹娥有意让这个女强人受活罪,跪在皇帝面前汇报说:“皇后营养过剩,胎儿肥大,胎位又不正,这是难产。”

皇帝毕竟还是可怜皇后小小年纪受活罪,吩咐:“快去施出你的手段,安抚好皇后,重重有赏。”

曹娥不需要皇帝的重赏,她要皇后赏还这几年所犯罪恶的连本带息。接生婆回到郁久闾身边,女汉子已痛昏死过去。女官到了显示自己心狠手辣的时候,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手上,在皇后的产道里狠命抓扯几下,郁久闾像被杀的老母猪,失声嚎叫起来。

曹娥冷笑着说:“当时痛快,此时痛苦。所有的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皇后你就忍耐点吧。”

皇帝听见杀猪似的嚎叫,在外室坐不住了,又询问助产士:“皇后的惨叫声怎么越来越强烈了。”

曹娥为了让元宝炬有个心理准备,出去面见皇帝,小心地说:“皇后这是头胎,又是难产,弄不好母子恐怕都有生命危险。”

皇帝即便再不顾及皇后的感受,也得顾忌皇后背后某些人的感受,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母子都有危险,那就救大人,放弃孩子。”

原来皇帝还有这么份私心,难道乙弗皇后的仇不报了。

曹娥在心里“哼”了一声,跪伏着答应:“遵命。”返身走进产房,再次施展手段,痛得郁久闾“啊”的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曹娥一看机会难得,双手伸进产道,来了个大刀阔斧,奋力往两边一扳,简直就是开膛破肚,郁久闾肿胀的肚皮被活活撕开一条大口子,肠子、胞衣,一滩血肉滚落出来。刚才那“啊”的一声就是皇后留在人间最后的告别词。强势的女人在人世间只经历了短短的十五个春秋,十六岁都还没满,就打道回府。

女医官为主母报仇,杀人于无形。可怜的铁扇公主带着她的铁扇,到火焰山去没能搧灭复仇的火焰,最终葬身火海,这是以生命为要挟的必然结果。事实证明,医生要杀患者真是太容意了,患者是弱势群体,不懂医学,完全由医生“口报鲢鱼三百斤”。所以,历来医患关系紧张,曹操杀华佗就是最好的注解。

皇后死于难产,搬去了压在皇帝心上的一块石头,尽管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其中的“猫腻”,但俗话说:“屎埋着不臭,掏出来臭”。既然柔然不晓得这其中的板眼,又何必给阿那瑰以动刀兵的口实,元宝炬不是傻子,一面大张旗鼓地为皇后致哀,一面其情衷衷地向老丈人报丧。假戏演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真正是万民丧痛的样子,弄得头兵可汗打不出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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