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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道祖》第七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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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座云深雾缭的陡峭山峰,一颗生机盎然的参天古树孤零零地长在顶峰,赵千岳垂手静立一旁,旁观树下两道身影对弈着。

一名白衣男子结跏趺坐,手执黑子,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秀若女子,生了一对极其阴柔的丹凤眸子。

手执白子者,则是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此时正捻着那垂及胸前的长须,盯向线条纵横交错的棋盘,面露深思。

见状,白衣男子也不催促,面容含笑,等待着老人的下一步棋。

许久后,随着一道清脆落子声,那面由白玉制成的棋盘骤然变化,星罗棋布的棋子化成一座座陡峭雄伟的山峰巨岳,纵横交错的线条形成一条条奔涌不息的江河大海,好似有着一方世界蕴藏其中。

白衣男子伸出两指捻起一枚漆黑棋子,落地有声般拍在了棋盘上,这时天地异象骤变,宇宙深处诸多星辰移位,炽热大日与皎洁明月共存于天穹上,周遭虚空寸寸破碎,混沌弥漫,清浊不分,仿佛要重演开天辟地之景象。

立于一旁,本该秉持着君子观棋不语的赵千岳忽然插嘴道:“老爷子,你要输了。”

老人手上力道不由加重几分,揪下几缕雪白长须,脸色微黑,探头望去,果不其然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杀的溃不成军,局势向白子一面倒去。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大手好似不经意间抹过棋盘,原本形势分明的局面蓦然变化,再度变得模糊不清,难以分清谁胜谁负。

老人一本正经道:“今日这局就算平手吧。”

白衣男子嗓音和煦道:“好。”

身材雄伟的老人捋了捋胡须,由衷赞道:“修竹的棋艺真是愈发高深莫测,在这样下去,怕是连老夫都不是你的对手。”

陈修竹噙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皇甫老爷子谬赞了,修竹的棋技怎能与老爷子相提并论,当初就是大楚国手范十段都称赞老爷子棋技高超,就连他对上老爷子也不敢妄言能胜。”

皇甫圣奇老怀大笑,连忙摆了摆手,谦虚道:“唉,都是虚名,区区虚名何足挂齿。”

“当年的老友走的走,老的老,熟人旧友寥寥无几,范长安替大楚殉葬了,就连你们老师都破开天门羽化登仙,真是寂寞啊!”忽地,皇甫圣奇喟叹一声,神色缅怀感慨,好似在回忆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陈修竹含笑不语,温润淡雅道:“老爷子,今日再来一盘?”

“不了,改日再下,改日再下。”似是回忆了某些不好的往事,皇甫圣奇摆摆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兴致缺缺。

说着,皇甫圣奇脚步生风,也不跟陈修竹二人打一声招呼,背负双手径直一人走下了山去。

赵千岳目送着老人渐渐离去,扭头看向自家师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师兄忍的很苦吧。”

陈修竹自然听出了赵千岳意有所指,忍俊不禁道:“是啊,毕竟老爷子号称皇甫不败。”

墨家钜子皇甫不败,上至一国国手下至棋道生手,历经百余战绩,不求胜,只求不败。

“千岳,此次前去襄助夏家遗孤,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修竹蓦然立于山崖,清风拂面,衣袂飘飘,眼里透露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深邃,背负双手,天际云霞蒸腾,残阳如血,一缕余晖照耀在他的身上,愈发衬托出那抹出尘意味。

赵千岳略作沉吟,拱手施礼,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余没有丝毫隐瞒,向宛若谪仙的男子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待听闻赵千岳事无遗览的叙述完后,陈修竹眼眸中浮现出一面八卦阵图,天干地支推演出种种卦象。

几息后,陈修竹长长吁出一口气,眯缝着那对狭长眸子,头也不回道:“千岳,你觉得这夏云升是什么人?”

赵千岳沉默半响,坦然言道:“不知。”

“不知?”陈修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失笑般摇了摇头,似询问似自语:

“夏云升,你到底是何人?”

……………………………………

鲜血流淌弥漫山野,尸骨堆砌成一座巍峨骨山。

山边屹立着一道身影,杵着一柄赤红如血的长剑,黑袍罩面望不清具体模样,但依稀可以辨清是个年轻男子。

骨山下,宛若潮水般的恶鬼争先恐后的想要攀爬上山峰顶端,眸子猩红,神态癫狂至极,显然只知杀戮不具灵智。

黑袍男子极目眺望远方,几缕白色发丝垂至额前,猛然挥动手中长剑,赤色毫芒撕裂虚空,直直没入沾染着干涸血液的广袤大地。

嘴唇翕动,黑袍男子抬眸仰望天穹,一轮猩红血月悬于空中,散逸着使人妄念横生的淡淡红芒,无边无际的深沉黑暗压的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来战!”

“呼呼……”夏云升直挺挺地坐起身来,胸腔似拉风箱般剧烈喘息着,汗水浸透背后衣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面色犹带心有余悸。

环顾四周,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夏云升此时正侧卧在一张床榻上,几缕晨曦从竹窗外照来,不远处有着一面木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个茶壶与青瓷大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堪称简洁至极。

夏云升眯缝着眼,正欲起身下床,却惊觉身上那袭破旧青衫不知何时已被替换,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上好月白绸布制成,袖口纹有云底白纹的华贵衣衫。

“哟,还带换装服务的。”夏云升扯了扯穿在身上的衣服,露出满意神色,虽说暂且还不清楚这里具体是那,但他也多多少少猜出一点,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将他带到这边的人没存了什么恶意,他也懒得多做思索。

嘎吱嘎吱——

木门被人推开的声响传来,一名容颜绝美的女子走了进来,背负草篓,一袭素白衣衫,面容冷淡,木簪别过发鬓,虽是不施粉黛却也仍旧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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