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巨款

——

原本必中的匕首，被一只忽然从辛诀身后窜出的虚幻牛影给顶开。

郑承惊愕地看着从玻璃柜后不断涌出犹如潮水般的虚幻牛影，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感。他想避让向他冲撞过来的牛群，然而看着那愈发接近的尖锐牛角，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法移动半分！

怎么会这样！？

惊慌失措的郑承看到玻璃柜后的少年眼眸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双手按在身前，宛如在弹奏着古琴。一道又一道白色光影从他指间弹射而出，由小变大，幻化成奔腾的牛影。

牛影虽然虚幻，但是却能对锁定的敌人造成真实的伤害。

郑承眼中惊恐万状，眼睁睁地看着牛角凶猛地顶在自己的腹部。伴随着强烈的撕裂感与痛苦的吼声，郑承被顶飞在了不远处。

“尼奈奈个熊！”

另一边，八品下师水平的青年壮汉面对汹涌而来的无数牛群，爆出一句奇怪的方言，企图用自己强壮的臂膀捉住牛角挣扎一番，不料却被首当其冲的一只牛角直接挑飞，又被后面跟上来的牛角浪潮掀翻。好在牛影只有牛角被实化，否则再被牛蹄践踏一番，无论是刚才的面罩青年还是此刻的青年壮汉，都将难以存活。

“这……这是……啊——”

最后的黄发青年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疯狂的牛群给掀翻在地，痛苦呻吟。

在昊凡倒地的一刹那，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破碎声。原来是他之前布下的《封眼阵》被千万牛影给破了。

阵破的一刹那，刚刚还奔腾不息的虚幻牛群也转眼消失不见。

没有了《封眼阵》的存在，四周正在买卖事物的学员们顿时被这边的闹腾声吸引了目光，好奇又疑惑地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个人。昊凡三人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被围观的猩猩，连忙挣扎着站起身，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逃离了此处。

看着昊凡三个人灰溜溜地跑了，辛诀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在闹市，对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所以并没有展现全部的实力，否则仅凭他们二人的实力，今天他和白松黎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慢慢地把左手的绷带裹上，每裹上三分之一，辛诀的眼神便会平静几分。当完全裹起来，他眼中的暴戾也完全消失。

辛诀回过头，看着依旧一脸漠然的白松黎，似笑非笑地说了声，谢了。

“你这是嘲讽的笑容吗？”看着辛诀脸上古怪的笑容，白松黎有些不爽的说道。

辛诀摸了摸鼻子，笑道：

“说实话，我很喜欢一个天赋平平的下位者通过不懈努力而跻身成为上位者的励志故事。”

白松黎听他这样说，心里的不爽更甚，不过当他听到辛诀的下一句话后，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然而，”辛诀看着玻璃柜台里的阵谱，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我可不认为，一个十六岁的四级阵师，会是个天赋平平之人。”

看着这个左手绑着绷带，

长得还不如自己，但是眼神却异常敏锐的少年，白松黎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对他的印象却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关于阵法一道，阵法修炼与纯粹的华息修炼虽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华息修炼的前途由天赋灵像决定，而阵法修炼则完全靠个人的悟性。

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能修炼阵法，有的人年少时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强大的阵师，但是年老时可能忽而就江郎才尽，只能布置那些固有的阵法而毫无新意；也有的人年轻时毫无悟性，年老时历经百态，顿悟人生，可能翻手之间便是一座奇艺的阵法。

当然也有不少人，一生都不适合修阵。

阵法修炼和华息修炼一样，同样有下、中、上位之分。一至三级阵师为低级阵师，四五六级为中，七八九级为高。

低级阵师在这片辽阔的大陆可以说如遍地野草，不值一提。而中级阵师则明显要少太多，约莫一百个低级阵师里才会出现一个中级阵师。至于高级阵师，更是凤毛麟角。一旦踏入那个层次，无一不被大陆各个家族争相追逐，奉为尊卿。

“既然你已经踏入了中级阵师的行列，如果刚才在院门外你直接和审核的女导师说清楚，相信你也不会被她刁难，反而会成为太苍院重点培养的对象，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白松黎看着辛诀，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让人意想不到的愕然，似乎是不曾想到彰显自己的实力竟还有这般好处，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无知，故作淡然地说道：

“我喜欢低调。”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也没啥，凭你现在展现的天赋，迟早会被导师们发现你身上被掩盖的光芒的。”

白松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你呢？凭你刚才的水平，如果是在招生测试上展现出来，想必现在也已经被重点关注而没有闲工夫在这里乱逛了吧？”

听到白松黎的话，辛诀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绷带，说道：

“我可不想张扬，因为我不想成为被导师摆布的对象，被所谓的导师，按照前辈精英的模样，把我捏造成一个毫无新意的人。说句难听的，所谓的学府，所谓的导师，都不过是人修炼学习所需借用的工具罢了。虽然我们身体被这些工具束缚在某个框架之内，但是内心一定要凌驾于所有他们设定的所有条律之上！”

白松黎目光惊讶地看着辛诀，这个少年说出来的话虽然看似不合常理，但是仔细咀嚼他的话，却的确能品出几分意味来。

“交个朋友吧。”白松黎看着辛诀，忽然对他伸出手，“我叫白松黎。白云的白，松树的松，黎明的黎。”

辛诀有些愕然，不过立刻笑着伸出手，彼此用力地握了握：“辛诀，辛苦的辛，口诀的诀。是未来要成为上位者，闻名大陆的男人。”

白松黎没有嘲笑，他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既然我们都成为朋友了，”辛诀忽然有些猥琐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白松黎，又看了看玻璃柜里静静散发着微弱波动的四级阵谱，嘿嘿道，“你这东西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白松黎鄙夷地看着辛诀，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卖。”

“为什么啊？你这又摆摊，又不卖的，你到底是想图个啥？”

辛诀皱着眉头问道。

白松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这是我父亲出家前留给我的，我父亲因为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佛堂的一个高级任务而被特批进入佛堂，成为佛堂的一员。这套阵谱对我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我不能卖，只能借。”

“原来是这样。”

辛诀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这借又怎么借？按天收费还是按月收费？”

白松黎看着辛诀，再度摇了摇头，“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我也不出借了。”

他打开玻璃柜，一边将四级阵谱收入怀中，一边说道：

“而且就算我现在借给你也没用，现在的你还参悟不了这么高深的东西，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三级阵师了，我会借你的。”

看着四级阵谱被白松黎严严实实地包在怀里，辛诀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币，随手抛在白松黎的怀里。

“走，请我喝酒去！”

白松黎看着钱袋里金灿灿的几十枚金币，愕然之余又有些羞恼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诀双手交叉在脑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着，懒洋洋地说道：

“那里面有五十个金币，算是我借你的。一年之后，如数归还。你也别矫情了，先安稳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再去找点工作挣点生活费自给自足吧。”

白松黎沉默片刻，不再犹豫，将钱袋仔细揣在怀里。然后快步向辛诀追去……

在这个大陆上，金钱换算很简单：一个水晶币等于一百个金币，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

辛诀身上总共装着一百个金币，这一下就掏出一半。对向来衣食无忧的他而言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从来没有碰过钱的白松黎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