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我们去找祖母，大姐姐为咱们顾家争光，我们去和祖母说这个好消息，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顾长云说做就做，让丫鬟取来一方厚实的面纱把脸整个蒙住，便强行拉上顾铃兰往顾老夫人的荣安院去了。

“二姐姐，你，你放开我吧，我跟上就是了。”

顾铃兰心里既有些担心老夫人会因为她把顾长龄扔那儿而惩罚她，但是又见不得顾长龄好过，便怀着些忐忑的心思跟在了她身后。

见二人离开，两人的贴身丫鬟急忙跟上，剩下的的丫鬟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动了起来，忙着将顾长云掀翻在地的茶盅碎片等收拾好，再将地毯上的茶渍收拾干净，这才退了出去。

柳初阳那里，裴臻让云霄径直把马车赶到了顾府外。

“你真的不请我进去坐坐？”柳初阳才要下车，刚被拒绝过一次的裴臻再次询问道。

柳初阳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得了吧，你送我回来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裴大世子的追随者一个个不得吃了我！我哪里还敢邀请你进去坐坐？再说了，顾府上下个个眼睛只盯着利益，别白白的让他们顺杆爬了上来，再做出些什么事连累你。”

裴臻笑着看她，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裴臻你够了！自恋也要有度好吗？”柳初阳实在被他的自恋给打败了，无语道，说着急忙下了车。

“等……”裴臻才要开口，柳初阳便加快了脚步，只一会儿就进了府门。

裴臻看着端正放在桌上的凤梧琴，露出一个颇为无奈地笑。

“主子，柳小姐这性子，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真可爱！”听了两人打趣了一路的云霄看到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

刚说完这句话，他蓦然觉得背后车厢里传来了一股冷气，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树了起来。

“以后叫她顾小姐，免得叫有心人听见生疑。”半晌，裴臻清冷无波道。

云霄连连应是，心里却翻了好几个白眼，他家主子果然还是那个霸道又小气的人。

后面跟着的珍珠和翡翠才下马车就看到柳初阳闪进府去的身影，急忙冲着裴臻的车行了礼便追了上去。

荣安院里。

柳初阳面无表情端坐着，任凭顾老夫人和王氏打量着自己。其余的姨娘偏房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人身后。

这边刚下朝回来的顾文州从院外走了进来，和顾老夫人请了安，这才和王氏并排坐在顾老夫人下手。

柳初阳跟着一大群姨娘丫鬟请了安，

顾长云便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若是往日看着她那张和王氏如出一辙的妩媚面庞，顾文州只觉得这个女儿贴心又孝顺，但如今看着顾长云低头时从面纱下露出的一个和狰狞的包，只觉得胃口都要倒尽了，只接过茶就撇开了脸。

对顾老夫人道：“母亲，刚才在说什么事儿，您继续处理。”

顾老夫人便冲着一直不说话的柳初阳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长龄，铃兰已经和我说过了，她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那儿的，只是一时替你高兴，这才急着回来报喜。长龄啊，看在祖母面上，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柳初阳扬唇一笑：“是么，原来三妹妹是这样和祖母说的呀！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想让我众目睽睽之下出丑。这才不讲礼数地把我们主仆丢在那荒郊野外，一个人坐着马车就回来了呢。”

顾老夫人看她神色，知道她是非要计较不可了，这便转向顾铃兰道：“你这个逆女，你来和我说说，怎么就把你姐姐扔那儿自己个儿回来了？”

顾文州最不喜欢这个大女儿，近日虽略有改观，不过多年习惯已经形成了。此刻见她如此说话，便黑了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顾铃兰一下便红了眼眶，眼泪成串的落了下来，看起来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道：“祖母，父亲，大姐姐，铃兰错了，铃兰不应该因为大姐姐一个人进了别苑，在席上不理我，让我被人嘲笑，就想着让姐姐也丢个脸，我错了，请姐姐原谅我把。”

“呵，和着都是我的错了？三妹，你怎么不和祖母说你当众说我这个嫡女被父亲扔在乡下不管不顾，让人嘲笑咱们顾府家教不严，嘲笑老爷宠妾灭妻呢？”柳初阳见她避重就轻，把罪责都推到自个儿身上，便也学着她道。

“我，我没有！你胡说！！”顾铃兰看到顾文州一下子黑沉沉的面色，便顾不上楚楚可怜的姿态了，大声辩解道。

“我怎么胡说了？你在清扬别苑门口和沈乡君一口一个乡下来的介绍我，有也没有？”柳初阳定定看着顾铃兰的眼睛施了一点儿催眠，因为担心被人察觉，她并没有完全控制顾铃兰的心智，只是让她对自己做过的事儿没办法辩解。

因此顾铃兰点头道：“我是有说过。”话说出口，顾铃兰惊觉不对，便要辩解：“不对，我只是……”

柳初阳打断了她：“之后你又当着所有人，暗暗指责我针对陷害你，不带你进去，是也不是？”

顾铃兰想要说不是，但如同控制不了一般，点头道：“是。”

“那后来因为你胡言乱语，五公主当众大骂老爷宠妾灭妻，让众人嘲笑我们顾府，是也不是？”说着加重了催眠力度。

“是，是我错了！”

柳初阳这才解除了催眠，没有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瘫倒在地的顾铃兰，冲着顾老夫人和顾文州行了礼道：

“祖母，老爷，今日我好心好意带了她去参加诗会，但是她不仅不心生感激，反而一次次给孙女下绊子。

这还不算，趁着我被江小姐等人围着说话，她竟然就提坐着马车回来，把我给抛下了。请祖母给我做主！”

顾老夫人听到顾府被人嘲笑时，就黑了脸，此刻便对瘫软在地的顾铃兰道：“哼！我们顾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眼儿狼？！你给我去廊下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祖母，刚才是她，她施了妖法，孙女控制不了自己，那些话都是她逼着我说的！”说着指着柳初阳，道：“那些都不是真的，求求您！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膝行上来，抱着顾老夫人的腿哀求道，。

“妹妹，方才我离你这么远，都没有碰到你，祖母他们也都在这儿看着，你说话可要有根据。”柳初阳淡淡道。

她还要再次辩解些什么。“来人，给我堵上嘴拖出去跪着！”顾老夫人受不了她的呱噪，对左右吩咐道。

顾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便拿出帕子塞到了犹自哭闹不休的顾铃兰嘴里，道：“三小姐，老奴得罪了！您还是听老夫人的，好好反省一下，老夫人才会疼您。”说着不由分说的和几个婆子把她拖到外面廊下去了。

“文州，我看你得好好管管这个家了，你看看都乱成了什么样子？！”顾老夫人犹自不解气，喘着粗气对顾文州道。

“是，母亲息怒，儿子会严家管教的。”顾文州忙奉上杯茶，安抚道。

顾老夫人接过茶喝了几口，这才平息下来，对柳初阳笑道：“祖母这样处置，长龄你可满意了？”

柳初阳冲她行了个礼，甜甜笑道：“多谢祖母为孙女做主，您别气，保重身体要紧。否则咱们这一大家子都没有主心骨了！”

顾老夫人开怀大笑：“长龄不愧是我顾家的嫡长女，初初来京，就得了裴世子和四皇子青眼，此番又得了新春诗会的魁首，可算是为咱们顾家争了好大一口气！如今咱们顾家在京里也更加叫人高看了。”

柳初阳抿了抿唇，淡淡笑道：“祖母过奖了，是祖母教导的好。”顾老夫人更加开怀了。

王氏看着眼前沉静端庄进退得宜的少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女人同样优雅端庄，纵使被她多次陷害讥讽，被相公冷落责骂，她身上依然有一种大气和皇室贵胄独有的雍容优雅。

这种让她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是天边的云彩，而自己却是地上的污泥，暗中不知嫉妒了多少年。

也正是如此，才会恨不得让她落入比自己更为不堪的境地，让她也露出怨恨，露出不甘来。

没想到她多年使尽手段费尽心机，那贱人还是一副云端高阳的模样。如今她好不容易把那贱人弄死了，却又来一个小贱人，把属于她女儿的光彩全部夺走了。

想到这里，王氏双手死死扣进了手心。

想来王氏是选择性的忘了，若不是柳初阳，他们顾家绝无可能有机会去参加诗会，而且就凭顾长云，哪里能和那些世家大族从小就精心培养的千金小姐呢？

“听说你和御史中丞家的江小姐，将军府的云小姐一见投缘，改天也可以邀请她们这些小姐妹来家里做客。”顾老夫人看着再次垂眸不语的顾长龄，眼里闪过不悦，再次慈爱地吩咐。

“是，孙女知道了，过些日子便邀请她们来玩。”柳初阳随口应了。

顾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嗯，不愧是祖母的好孙女！”

说着又转向王氏不客气地开口数落起来：“几天前我就交代了，让你好好替长龄布置院落，安排伺候的下人。你这个家是怎么掌的？！若是做不好，我看你还是早早把掌家权利交还回来，让刘氏来！！”

站在她身后的刘氏闻言，面上的惊喜一闪而过，看王氏面色不善，又忙忙赔了个笑，冲顾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您说笑了，奴哪里像是会掌家的人。”

王氏脸上这才好看了些，也站起身来，像她行了个礼，委屈道：“母亲息怒，您也知道，长龄她对我不喜。上次她刚入府，儿媳便听了您老人家的，给她派了几个机灵人去伺候，可是长龄又把他们打发回来了，这几日家里事儿又忙，儿媳这才一时忘了，还请您见谅。”

“嗯，你看着办吧，待会儿去叫霓裳阁的师傅来，给长龄再置办些头面、首饰、衣裳。见客时咱们顾府也有颜面。”

王氏急忙应了话。

“听说姐姐得了靖王妃准备的彩头，凤梧琴，不知姐姐可否拿出来让妹妹开开眼？”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顾长云有些嫉妒地开口。

她一说，柳初阳这才想起来，琴掉在裴臻的车上了，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解释，“怎么，姐姐这是连让我看看都舍不得吗？”顾长云故作委屈道。

这时，管家急忙赶来通报：“老爷，老夫人，裴世子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