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亦是满头大汗，谨慎小心地看着穆羽风，随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步退着。穆羽风突然进攻，猛地带到一片，惨叫声顿时在空寂的夜里，回荡幽远。

“穆羽风，你看看这是谁？”正乾宫门城楼上，一个熟悉冷酷的声音，仿佛从天上出来的魔鬼，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俯瞰着整个世界。

城楼上火把集聚，照亮了一片，穆羽风回头望去，风卷起她飘零滴血的发丝，娇小的身子在夜色火光中摇摇欲坠，然身上所散发着的气息依然骇人。

她就像是一只深入敌军的孤狼，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面对着泱泱五万大军。此时她的所有防线都被城墙上挂着的头颅打破，那些士兵瞅准机会，一拥而上，将刀架在穆羽风脖子上。

城墙上那头沧桑的头颅瞠圆着双目，那是死不瞑目的痛苦，头颅下还在滴血，只是血液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穆羽风双目瞠圆，盯着那颗晃动的头颅，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父皇……”她动了动唇，只是无声的一声轻喃，父皇……心在霎那间被撕得粉碎，她紧咬着自己的唇，唇角滑落着血滴，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被那强烈的恨意占据着。

“父皇——，啊——！！”陡然，穆羽风像发狂一般，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带着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性力量，在夜空盘旋回荡了许久，不曾散去。

夜空中，数十只秃鹫盘踞着，时高时低地观望着底下的情况，时时发出几声嗜人心魂的凄鸣，随时等着丰盛的晚餐。

穆羽风双眸充血，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两手越发紧握剑柄，指节着泛着青白。此时她的脑子里无法再容下别的东西，满眼能看得见的就是仇恨，侵蚀心魂的仇恨。

穆羽风几乎是处于麻木状态，她的意识似乎不由自己控制，有一种神秘力量，像是要把她变成一个杀人工具，剑棘所到之处，必然倒下一片尸骸。

城楼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却又面目全非的身影，除了那双清明的眸子散着的复杂的精光以外，整个人都被一层血光所笼罩着。

“穆凌诀，你不是我的对手！”莫痕冷眉一扬，鄙夷地看向穆凌诀心窝处的伤口，心道身受如此重伤，还敢上来挑衅，未免太不自量力。

然就在转瞬间，穆凌诀身后出现了一干高手，与莫痕对峙着。光凭借他们数十人之力想要抵挡数万人，纵然武功高强，双拳也难敌四手。

“去救风儿！”穆凌诀异常冷静，大敌当前，丝毫没有半点慌张。众人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如同天外飞仙，直直落在穆羽风身边。

“你以为凭你们的力量，就可以救得走穆羽风么？游竺的十万大军即刻就到京城，纵然你们有多大本事，也插翅难逃！”莫痕冷酷的俊颜牵起一丝笑意，看着底下杀声震天，笑容渐渐扩大。

“你要越穆天下，我管不着。你砍下越皇帝的头颅，我也管不着。但我必须救出穆羽风！”穆凌诀声音不大，但那气势必却不容人忽视，他满脸狼藉，鲜血直滴，胸口处血液也在不停地往外流，七长老说他的伤口再不处理，将会危及性命，但他必须要救出他的风儿，就算她恨他，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那就试试看吧！”莫痕冷笑，从腰间抽出剑，至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出神入化。

话毕，城楼上顿时刀光剑影，发出金属相撞的刺耳声，火花飞扬，在夜色里璀璨耀眼。广场上，穆羽风突然感觉到身边骤然多了许多人，但她已经看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穆羽风，你疯了！我们是来救你的！”周舜靠在穆羽风身后，见穆羽风已经分不清敌我地就一阵乱杀，立即出声喝斥。

周舜的声音传到穆羽风的耳朵里已经听不清，只是嗡嗡的一阵轰鸣，直到周舜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竟如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寒冰一样。

“穆羽风，穆羽风，你看清楚，我是周舜！是诀来救你了！”周舜摇着穆羽风，周围其他人正在抵抗进攻的士兵，渐渐地倒下越来越多的尸体，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另一批高手，与周舜他们势均力敌。

“诀……”穆羽风脑子突然一凝，轻声呢喃，是他来了吗？穆羽风顺着周舜的方向望向城楼，穆凌诀已然处于下风，“诀……诀……”

“去救他，救他！”穆羽风抓住周舜的衣襟，失声吼道：“快点去救他！”

周舜顾不得许多，一把环住穆羽风的腰身，脚下一点，身子凌空而起，踩在士兵的头顶，作势飞向城楼。城楼上士兵相对较少，然也有几个高手相围。

穆羽风与周舜渐渐与穆凌诀靠拢，三人并肩相互依靠着，警惕地看着渐渐围拢的敌人。

“风儿，你没事吧？”穆凌诀担忧地问道。他当时是要七长老将她安全送出宫的，却没想到七长老竟然擅作主张，将她推到敌人的嘴里来。

“诀……你不该来救我的，就算死，我今天也会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更何况，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死，母妃还等着我去救她呢！”穆羽风眸光狠辣地看着莫痕，似乎像要把那撕成八瓣一样。

“风儿，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孤军作战，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穆凌诀回眸睨了羽风一眼，心中竟是痛苦，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血海深仇，如果他们不曾执剑怒对，如果他们的剑没有刺进那胸膛……

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父母之仇不得不报，心中的爱恋却也割舍不断。

“诀……”我曾真心要许你一生，现在真心依然在。父皇胸膛的那一剑，其实在她执刀刺入他心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想再作追究，“如果今日还能活着……”

如果今日还能活着，我多想与你从头开始，纵然生死关头，爱恨情仇依然纠结，剪不断，理还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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