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舒浅惗整个人都扑到一边，狠狠地吐了起来。

霎时间，秦少煌与慕容韶华之间的纠缠，完全静止。

两人都用不可思议地眼光看着舒浅惗不断地呕吐，但只有一些胃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你难道都没有措施吗？”慕容韶华狐疑地看着秦少煌。作为母亲，儿子有轻微洁癖这件事，她知道地很清楚。每次，防护措施都是他必然考虑的事情。

可秦少煌的眉头，锁得似乎更紧一些。

看着舒浅惗因为呕吐而战栗的单薄后背，酒意立刻散去。

等到舒浅惗不知所措地吐完，秦少煌一把拉起她吐得七荤八素的身体，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

是“去哪？”舒浅惗慌张地看着慕容韶华简直要变成墨色的脸颊，轻声对秦少煌道。

“医院。”秦少煌转过身，“您也要去吗？”

“我？”慕容韶华觉得可笑，‘我为什么要去看你的笑话？你自己解决掉就好。”

“解决？”秦少煌咀嚼着慕容韶华的用词，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我原本以为您至少是个有人性的人，没想到，您对生命竟然如此淡漠。我可不可以将这理解为没、人、性呢？”

“你……”慕容韶华指着秦少煌的鼻子，想要破口，但最终还是忍住。微微整理散乱的鬓发，慕容韶华一字一句：“你自己惹下的祸水，自己解决，反正我决不允许她成为我们秦家的媳妇。”

秦少煌抱着舒浅惗，宠溺地将她搂得更紧些：“我说过，我爱她。如果她真的不能成为秦家的媳妇，那我就索性随了姥爷的姓罢。”

秦少煌背过身去的一霎那，慕容韶华简直要气得昏过去。

眼眶，被逼得通红，却终是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儿子的疏离，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自己的一种自作自受，不是吗？

秦少煌转过身，终于感觉到了一种畅快。

原来，倾尽全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秦少煌会误以为自己是真的喜欢怀里这个女人，很喜欢，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倾迷。

舒浅惗浑浑噩噩地被秦少煌抱出别墅，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还有上面微微的胡渣。

有那么一瞬间，舒浅惗会觉得秦少煌很男人。

他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和母亲反目，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卑微的风尘女子……

这样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男人，又怎会不让人动心？

可是，转念一想，舒浅惗便释然了。他，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被格外小心翼翼地放在车上，舒浅惗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秦少煌坐上驾驶位，没有系安全带，反而先侧身，为她系好了她的，系完之后，还将她的座椅微微后调，135度，半躺的姿势。

而后，他才缓缓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秦少煌的车速，出奇地缓慢。舒浅惗瞟一眼时速表，不过50公里/小时。

这和他横冲直撞的性格可不太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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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车子，鸣笛示意，秦少煌却依旧我行我素地将车速定格在40－50之间。以至于到最后，他这个车道的车子，排起了长队。

舒浅惗不禁奇怪，如果只是一般的胃部舒服，这样的“呵护”也太夸张了吧……更何况，秦少煌的关心，只是为了在慕容韶华面前，演戏，不是吗？

只是，这部车里，奇怪的人，只有舒浅惗一人而已吗？

秦少煌亦边开车，边回忆着这一个多月来的一切。

从这个女人如何莫名其妙地闯入自己的视线开始，一直到他如何将她从别的男人身边揪回来。

秦少煌发现，每一个细节他都记的如此清晰。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尤其是……那一夜……

难道真的这么准吗？只做了一次，就怀上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可是，当自己对这件事产生怀疑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失落感，却让秦少煌倍感慌张。

为什么要失落？如果她真的没有怀上的话，自己应该庆幸不是吗？他向来是不愿意负责的那种人……

“那个……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舒浅惗是在忍不住了。

“医院。”

“为什么要去？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而已。”

“不为什么。”秦少煌惜字如金。

“可是，我估计只是一天没有吃饭，所以胃空了。要不……直接去吃饭？“

“什么？你一天没吃饭？”秦少煌侧头，如火的目光，都打在舒浅惗的身上，“你这个女人是笨蛋吗？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舒浅惗被秦少煌突然劈头盖脸的责问，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你的临时女友……”

“关心？”秦少煌狠狠地深呼吸，才不至于让自己在车里爆发，“你以为我想吗？”

这个笨蛋女人，难道没有常识吗？难道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呕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了，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只要接受我接下来所有的安排就行了。”说着，秦少煌稍微加快了车速。

此刻，他的心脏，跳得很规律，绝对在100以上。

一种很急切，却又不完全是急切；排斥，但又不完全是排斥的情绪，搅得他不得安宁。

“对了，闭嘴前我必须提醒你，你酒驾了。”舒浅惗不是好脾气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强权。

“什么？”秦少煌恍然。

“我说，你喝了酒还开车，这是很危险的。”

一个尖利的刹车声，秦少煌竟然将车刹在了路中央。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舒浅惗被吓得不轻。

身后的喇叭声，更是不绝于耳。

“XXX。”秦少煌嘴里蹦出一句国骂，“为了你这个蠢女人，我竟然忘了。”

掏出电话，拨通杨凡的电话号码，让他赶来救急。

等了很久，杨凡终于打车赶到。

再很久，他们才到医院。

秦少煌急切地带着舒浅惗去做检查，尿检，抽血，B超……所有的步骤，秦少煌一概不放过。

舒浅惗只好一头雾水地跟着做。还以为，秦少煌是善心大发地为她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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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超室的外面，秦少煌与其他焦急的男人们，一起坐在冰冷的板凳上。

这一刻，这里似乎没有了阶级，没有了贫富。

秦少煌也和大家一样，搓着手，心里忐忑不安。

只是，秦少煌的忐忑，又多了几分迷茫。

如果证明只是误会，那想必会被慕容韶华嘲笑。如果真的有？那这个孩子，又究竟应该以什么身份出生？

每一个问题，都让秦少煌头大。

忽而，手边的包里，响起熟悉的旋律。秦少煌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这一曲他最爱的《绿袖子》并不是来源于他。

从舒浅惗的包里拿出手机，秦少煌怔了一下。

她竟然也用这个铃声？

“喂。”秦少煌接起电话。

“是老三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秦少煌的不经意，立刻散去。

“二哥？”秦少煌这才回过头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少昀”。少昀？为什么不是“二哥”或是“慕容少昀”？

少昀，多么暧昧的称呼。

“嗯，是我。”慕容少昀在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未果之后，终于再次拨通舒浅惗的电话，“小惗呢？”

“……”秦少煌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告诉她这个电话只能用来和他联系吗？怎么还这么不自觉地和别人交换电话？

“老三，你在听吗？”

“我在。”

“方便让小惗接电话吗？我想亲自向她道个歉，今天我因为临时有事，没有按约在医院门口等她……”

“不用了，她现在不方便，你的话我会向她转达。”秦少煌冷冷的，“还有，二哥，麻烦你以后不要管舒浅惗的事情。她是我的女人，我会管好她。”

“少煌，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千万不要迁怒小惗，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请你下回不要多管闲事！”说完，秦少煌重重地按掉电话。

头，有点涨涨地痛。

刚才少昀关心的话语还在耳边，弄得秦少煌胃里酸酸地难受。

电话的那头，少昀亦怔怔地挂掉电话。

难道，是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吗？

可是，那种对舒浅惗的关心，似乎就是掩饰不住……

“叮。”B超室的门被打开。

秦少煌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了舒浅惗一张惨白的脸。

“怎么样？”秦少煌扯过舒浅惗手上的检验单，最下面，小小地写着一行字：妊娠34天………………

心脏，疯狂地抽搐了一下，接着便是狂飙般的跳动。

“你这个笨女人！难道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吗？”是嗔怪，可听上去，却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透漏着小心翼翼。

“我怎么会知道……”舒浅惗两眼发直。一直到现在，她整个人都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怀孕？孩子？

下意识地覆上自己的小腹，舒浅惗哑然失笑。

从某种程度上说，十八岁的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不能要！

这是舒浅惗现在唯一清楚的事情。

因为它是父亲与母亲不经意间的产物，它的母亲不爱父亲，父亲只会玩弄母亲。它一定不会幸福……更何况，秦少煌也一定不会要这个毁坏他名声的孩子，这个，他和风尘女生的孩子。

想到这里，舒浅惗的眼底，有了以下湿润。

“你不知道？都做了十八年的女人，连生理期的变化，难道都不知道吗？”

“我……我以为是这个月精神压力太大了，所以……”

“精神压力太大？我有给你那么大压力吗？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欺压你的人吗？我也不是处处为难你啊！吃的，用的，穿的，戴的，你身上哪样不是我给的？”

“那不一样。”舒浅惗深沉地叹息，“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的。”

“真的？”秦少煌面对舒浅惗的淡定，很惊讶。还以为她必然是会大哭大闹的，毕竟，那一次，她真的是不情愿的。

“真的。你定日子吧，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你觉得急的话，就现在吧。”舒浅惗感觉，每说一个字，自己就被狠狠地掏空一次，疼痛，无以复加。

哪个母亲愿意不要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只是，它真的来的不是时候……

“定什么日子？”秦少煌读懂舒浅惗的意思之后，整张脸都沉下来。

舒浅惗撇过头，眼里再也盛不住那即将满盈的泪水：“非要我说那个词吗？我真的不想……”

痛苦的表情纠结在她脸上，秦少煌又怎么会看不到？

“你是说……人流？”头一次，秦少煌在说到一个词的时候，心颤了一下，生生的疼。

舒浅惗郑重点头。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要这个孩子？”

舒浅惗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我知道，因为它在我的身体里……你如此高贵，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个低贱的妈……”

“……”秦少煌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舒浅惗惨白的脸颊，慢慢变得羞红。就好像，将自己留着鲜血的伤口再次剖开的颜色，刺目地，让他睁不开眼。

“真是个傻女人……”秦少煌脸一沉，就将舒浅惗一把拉入怀中，“我看上去有凶恶到这种程度吗？”

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在秦少煌的高档西装上，可嘴里却依旧倔强：“你又何必勉强呢？”

“非要这么逞强吗？”秦少煌捧起舒浅惗的脸，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从嘴里溢出。

“……”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怀心事地，拥抱着，无所适从。

秦少煌出乎意料地伸手，在舒浅惗的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温柔。

温柔？这是舒浅惗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秦少煌。

他从来都是暴戾、冷血的代名词。如今，竟也有了温柔的一面……

“我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吧。”许久，秦少煌终于抬起舒浅惗的脸，郑重其事道。

“……你可以接受和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要孩子吗？”她的话，字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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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我要这个孩子。”秦少煌头一次对舒浅惗有了保护欲，“什么都别想了，跟我回家。”

抱起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这是秦少煌记忆当中，为数不多的一次。

她的身体依旧柔软，可秦少煌却抱出了沉重的感觉。

更多的时候，那恐怕是一种责任罢。

驱车回家，已是凌晨时分。

秦少煌小心翼翼地将舒浅惗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解开她外套的扣子。

“别。”舒浅惗紧张地抓住秦少煌的手，怯怯的表情，像极了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稍欠温暖的手，就覆在自己的手上，那指尖流露出的冰凉，让秦少煌心疼。

“到现在还在害羞吗？孩子他妈？”

舒浅惗的身体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因为这个称呼，也因为秦少煌突然的改变。

僵持着的手，缓缓松开。

秦少煌继续为她宽衣解带。

他的脸，就在舒浅惗的正上方，依旧明亮的眼睛，依旧性、感的嘴唇，依旧让人帅到窒息的气质，只是，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此刻多了些柔和。

每一处的小心，每一秒的轻柔，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们之间们从来都是这样的状态。

他解着她的衣，眼睛却不离地看着舒浅惗的眼睛。

恍惚间，舒浅惗觉得秦少煌的脸越来越近，近到连他眉头上的细小川纹都清晰可见。舒浅惗知道，他是最爱皱眉的，不论遇到困难的事，还是高兴的事，他都会皱眉。曾经听母亲说过，皱眉是一个人在思考的表现，可见，秦少煌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可只有秦少煌自己知道，他是思考着怎样不受欺骗，怎样不受伤害，怎样能够保护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秦少煌热热的呼吸打在舒浅惗的颈窝，暖暖的，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挪动了一下。

秦少煌的动作顿时僵住，连呼吸都一并屏住：“怎么？弄疼你了吗？”

舒浅惗不禁觉得好笑，难道那个霸道的秦少煌真的不见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痒。”

秦少煌这才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近。近到，她如扇的睫毛只要一眨，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缓缓地郑重的吻，轻轻落在舒浅惗的额头。就如相爱已久的恋人般自然。

“你……吻我？”

秦少煌迅速起身：“不是吻你，是吻我的儿子。”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儿子？”舒浅惗奇怪。

“自己拨的种，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舒浅惗不禁笑了出来，但又很快忍住。

“那个……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我话从不说第二遍，傻女人。”

秦少煌将舒浅惗身上的衣服悉数褪尽，再用棉布睡衣给她穿上，最后再用棉被将她裹紧。

“杨凡，把暖气开高一点。”

“杨凡，再拿一个软枕头来。”

“杨凡，弄个加湿器。”

“杨凡，明天早饭吃燕窝。”

“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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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杨凡被秦少煌折腾地不亦乐乎。

而舒浅惗则躺在秦少煌坚实的臂弯里，享受着他的百般呵护。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昏黄的床头灯，在舒浅惗的脸上，映出柔和的光圈，有了这微黄的颜色，舒浅惗的脸红才不至于被秦少煌看到。

“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舒浅惗又怎会不知秦少煌的用意……

“很好。你还不是太笨。”秦少煌将舒浅惗搂紧一些，将手伸向，那孕育了小生命的地方。

“嗯？”舒浅惗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别动，我摸一下我儿子……”秦少煌火热的手心，轻轻地附上了舒浅惗的小腹。

热热的感觉，让舒浅惗单薄的身子觉得很舒服。

突然，就有种满足感……

“睡吧。”耳边传来他的呢喃，伴着，那若有似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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