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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嫡女难为》第5章 第九十章 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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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予要韩语乔光明正大地以妻子的名义站于人前,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他绝不会让心爱之人受人诟病,遭受闲言碎语的困扰。

为此,楚予安排了宴席,除了为韩晟延和随行的人接风洗尘,就是犒赏县衙的差役们连日来的帮扶。

虽是小宴,但特意请来了县城里最有名的卢家班子。丝竹声声入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场面方显得热闹有氛围。

韩语乔只在宴会上露上一面,与众人稍稍寒暄了一番,便示意楚予将她送回去休息。这日,哄闹许久,方才散场。

撤去喧闹的夜晚显得分外寂静,浸透的人心里盘旋出丝丝扣扣的寂寞。有些人不由自主地便钻进脑仁里,叫你不想想他都不行。

韩语乔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喜禾收拾大家送来的礼品。

“小姐,”喜禾欣喜地将一条披风捧给韩语乔,丝毫没在意脱口而出的话语。

韩语乔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先点醒身边不懂事的丫鬟:“喜禾,你该改口叫我‘夫人’,现在我们不比以前,现在寄居楚予门下,只待生下孩儿……”

楚予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僵在一旁,紧握成拳。

待生下孩儿,会如何?还是要离开吗?为什么?难道就没有能叫她留恋的人了吗?

房间内,喜禾没问,韩语乔也没继续往下说。唯有门外之人的一颗心悬着,不上不下,甚是难受。过了稍许,楚予还是转身轻步离开,在对方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时候,何必步步紧|逼。

喜禾垂下眼睫,心里难过的紧,明明小姐还未出阁,即便身怀骨肉,那可是皇家血脉。再者说,姑娘生在大家中,自幼锦衣玉食惯了的,而如今却要委屈在这种小地方过日子,她怎能不替姑娘叫屈。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只见楚予白皙的脸颊泛着大片红晕,人未至,已闻到刺鼻的酒气,走路都得被人扶着,明显喝多了。

扶着楚予的小厮见到楚夫人不悦地皱眉,忙陪着小心:“夫人,大人今儿高兴,多喝了两杯。小的本想扶大人去书房歇息,可大人嚷着要来您这儿,还得劳烦您照顾。”

实际上,小厮的话说只对了一半,自家大人在客人们离开时还是清醒的,见大人去了后院方向,可不知为何,又去而复返,大人叫人拿来酒,独自饮醉,他们不明原因,也不好多嘴打问,听着喝醉的大人口中不断呼唤夫人的名字,几个人一合计,只好将人送到夫人这边来了。

喜禾心想,要来就来呗,在外人眼里姑娘和大人是夫妻,不住一起才是惹人非议,可这厮也不用说的这般明白。

喜禾嫌弃地白了小厮一眼,才跟着喜裳帮忙把人扶到一张靠窗的软榻上,开始端茶倒水,擦脸换衣,忙活开了。

小厮们见大人没被夫人嫌弃的迹象,至于小别之后初见却醉酒的后果就不是他们能操的心了,于是怀着‘大人自求多福’的心情与韩语乔拱手告辞。

楚予向来是个有节制之人,今日确实饮了不少的酒,加之听了韩语乔那模棱两可的话更加忧郁,结果醉的不省人事,一塌糊涂。

韩语乔实在不忍心来回折腾他,命喜禾抱一床新被褥过来,让楚予在软塌上将就一晚。

自从有孕,韩语乔觉浅。夜里听见楚予嘟嘟囔囔的梦话,就悠然转醒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梦中见真情。

不知道对方梦到了什么,连在睡觉时都要皱着眉头,韩语乔披上外衫,蹲坐在塌前,侧耳细听,只道楚予的十句话有九句离不开她的种种。

就算言者无心,但听着有心。过去的事情被当事人听到耳中,心中岂能没有波澜。

殊不知,日后的每一天,楚予都准时到韩语乔的房中报道。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俩恩爱无两。只有他们明白,这种日子只是彼此依靠着取暖。

尽管如此,楚予还是尽心尽责地照顾着韩语乔和腹中的孩子。衣食住行,简直无微不至。

这发生的一切韩语乔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天气显然冷了下来,韩语乔的肚子越发大了,身子变得异常笨重。近些时日,更是寝食难安,即便楚予照料的无微不至,可每到夜间,她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连续数日,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孕期长得几斤肉,迅速地消减下去,这可让身边的人着急了。

韩语乔不喜身边人来人往,更不想看到大家如临大敌般的小心谨慎,甚是不自在,遂求了楚予,让她搬到后花园居住,安安静静待产。

头顶的苍穹深邃不可测,亦如人的命运。韩语乔不知道自己在廊下立了多久,哭了多久,许是哭累了,便再无泪可流。

待楚予寻到她时,人还深陷梦境不可自拔。韩语乔明明知道只是在做梦,却不愿意醒来。因为她看到了以前独居的院落,那棵高大繁茂的玉兰树,现在天气已然转冷,但花开满树,芳香无孔不入。

更重要的是看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风卷残云的战场上,她看不到脚下的血流成河,也看不到浮尸千里,满眼满心都是赵顯。

他的发髻微乱,两道剑眉下双目如幽深寒潭,身上仍是未解的铠甲,手中利剑斜斜地插在脚下的土地中,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迎面而来。

或是她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赵顯的模样,眼前这个满身彪悍之气的男子,是那个有门不入,偏偏爱深夜翻墙撬窗的王爷,金冠锦衣的赵顯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韩语乔何曾见过他这般神态。

何为家国,何为天下,韩语乔活两世仍旧活不明白。她知道无论赵顯是笑着还是冷着脸,那些她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事情,他都会暗中备下,这个男人对其他人心硬,唯有对她存有柔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爱她入骨的人却舍得撇下她和未出世的孩子,韩语乔心里的委屈在看到赵顯的一刹那倾覆而出,终于哽咽出声:“赵顯!”

可是赵顯不再像以前那样立马飞扑过来,将她揽入怀中。人近在眼前,但就那么站着,满面冰霜,身形一动不动,那眼神似在看她,又仿佛越过她在看远处的其他人。

许久,只见赵顯摇摇头,随后利落地拔出宝剑,转身上马,扬长而去。韩语乔瞪大了眼睛,眼泪唰的就流出来了,他竟真的走了,从现实生活中走了,从梦里走开,至此从她的生命里完全消失。

连在梦里都不曾有一句话,韩语乔只觉撕心裂肺的痛从心里呼啸而出,这种痛根本不给人思考的余地,飞快地蔓延至全身,好似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想要拼命脱离她的身体一般。

房外,楚予心绪不宁地在走来走去,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里面痛彻心扉的呼声,他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苦。

丫鬟端出盆盆血水,楚予上前拉过一人,“夫人怎么样了?”

小丫鬟本就未经过这样的事情,亦被里面的场景吓得手足无措,突然被发问,慌慌张张跪下来磕头道:“大人,产婆说夫人不大好……”

不大好?是怎样个不好法?

听了丫鬟的话,楚予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管不顾地冲进产房,被闻声出来的楚笑微出手拦在门口。

“哥,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让开!”楚予厉声道,伸手想要拉开妹妹。

楚笑微丝毫不让步,死死挡住门口:“不行,别的都可以退让,唯有这个不行……”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僵持不下时,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楚予一怔,随即心中涌现出无尽的喜悦。

楚笑微赶紧回到里间帮忙,不多时,产婆前来报喜,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喜得麟儿。”

相较于孩子,楚予更在意的是生孩子的人。楚予急切问道:“夫人如何了?”

外面新鲜冷冽的空气挤退了产房里血腥气味,产婆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将方才怦怦乱跳的心脏安抚下去,然后笑容满面地道:“母子平安,大人放心。”

楚予喜笑颜开,命管家给众人打了赏钱,待产房焕然一新,方被允许进入,在真正看到韩语乔安然无恙地躺在床榻上的一刹那,他的心才完全放下。

今日凶险,他一生铭记。

时间就在婴孩的哭闹中和楚予的陪伴中度过,县衙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街上百姓人人相传,楚大人喜获麟儿,大家就算有关司也不要在这几日上衙门劳烦大人,让楚大人好好照顾妻儿。

一时间,楚予和韩语乔举案齐眉,夫妻恩爱被人传为佳话,许多夫妇争相效仿,彼此相敬如宾,和乐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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