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闻言身子一颤，他睁大眼睛，急切地在花千骨脸上逡巡，却见花千骨满面泪光，神色凄婉哀伤，被泪水浸透的眸子中全是缠绵不舍。

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却如惊雷轰然炸响在白子画的脑海中。他睁大眼睛，抱着一线希望，急切地在花千骨脸上搜寻。

花千骨满面泪光，神色凄婉哀伤，被泪水浸透的眸子中全是缠绵不舍。白子画的心登时一沉，霎时间只觉得手足冰冷，他看得很清楚，花千骨的神情虽然悲伤，然而，分明是已作出了决定。

“小骨……”他慌乱地握住花千骨双手，却只能眼看着她的神情一点点坚定起来。

“不……”白子画嗓音嘶哑，如同困兽。他张臂搂住花千骨，她的身子被带着重重撞进他怀中。白子画恍若未觉，双臂在她纤细的脊背后收紧，再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我爱你！”白子画脸色惨白，声音近乎绝望地呜咽，“小骨，师父爱你！”他手臂稍稍松开些，低头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又去寻她的唇……

花千骨突然被他大力拥住，便乖乖倚在白子画胸前，连惊呼都无一声，可一旦听到这两句话，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我爱你——小骨，以前，你一定要我承认，一定要听我亲口说这句话，甚至不惜——可是，”白子画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他的唇在花千骨面上逡巡，口中断断续续地道：“可是，我却从未听你说过爱我，一次，都没有……”

他离开她的面颊，扶住她双肩，凝视着她的眼睛，道：“现在，你说爱我。小骨，你说，说你爱我！”白子画固执地重复着。

花千骨阖着双目，泪水自眼睫下流出，如同泉涌，却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子画眼神狂乱：“说，快说啊！”他攥在花千骨臂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花千骨痛得眉头皱起，然而依旧一言不发。

白子画绝望地看着花千骨，低头欲吻她，花千骨却恰于此时微微一侧头，躲开了他。

她就如一朵稚弱的白花，软软地在白子画的掌中，随时会被他捏碎，但就是这微微的一侧头，明明白白昭示了她决不妥协的态度。

花千骨睁开眼，雪白的面颊上一丝血色都无，连唇都是惨白的，只有一双眸子深黑，就像无底的深洞，吞噬着他所有的希望。

她不会改主意了。

这念头如一道闪电，劈开白子画脑子中所有混乱的思绪，清除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牢牢占据住他的认知，如醍醐灌顶，突然现出清明。

他怔怔放手，脑海中蓦然浮现的是七杀殿的那一夜。花千骨曾在他面前疯狂过，绝望过，为求之不得的爱，而他面对着她，也曾千般怜惜，万般不舍，却依旧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而如今，世事无常，竟有如斯翻转！

白子画忽然狂吼一声，冲出绝情殿去。

“师父！”花千骨大惊，起身追过去，可是只看到白子画御剑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空中。花千骨一咬牙，就要御剑跟上去，然而却被结界挡了回来。她急忙探查，发觉绝情殿的结界竟不知甚么时候变得牢固无比，往常一触到她就会自动放行的结界此刻厚重得如壁立千仞的山岳，死死将她困在殿中，能做到这个的人只有，也只会是白子画。

想到白子画刚才的样子，花千骨心急如焚，生怕他就这样出去会出意外，只是几番冲撞都不得出去。待要祭出秋练给她的碧玉环，又记起白子画当初同她说，这是件法宝，威力极大，连他都要忌惮一二，又犹豫了。

花千骨在绝情殿中进退两难，白子画已径直冲出长留山的范围了。与花千骨所担心的不同，白子画纵然中心若沸，但他的头脑异常清醒。白子画冷静地运起观微术，很快确定了前行的方向，向着长留海飞过去。

长留海上涛声阵阵，在深夜之中格外清晰。白子画身形如电，几息之间便行出数千里，此时海水已作深黑色，然而海面平静，没甚么风浪。

月光如洗，清辉四散于海面上，银光点点。忽然间，一块乌云飘过来，遮住明月，海面上暗了一暗，就在这一瞬间，滔天巨浪扑面而来。浪头袭来的全无预兆，仿佛是天上的银河决了堤，直落于九天，又像是一重重山岳迎面冲过来，要将人活活埋于底下。

天地之威，一至于斯！

白子画却连眉毛都未抬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御剑前行。就在他即将撞上巨浪之时，那浪峰突然从中分开，紧接着，后面纷至沓来的波浪纷纷分开，露出秋练昂然的身影。

秋练一袭紧身衫裙，月光之下风致嫣然，她将素手一划，海面上霎时风平浪静，依旧是方才的沧海明月，相映生辉。

“你找我。”秋练淡淡地道，这句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为甚么？”刚才的惊涛骇浪像是全数移入了白子画双眸之中，“你为甚么一定要小骨离开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道：“今日你必须跟我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