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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修仙》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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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村是花安镇一个偏远山脚下的小村庄,虽说算不上多么的山清水秀世外桃源,但是村民们靠山吃饭,自给自足,在如今天子大赦天下减免税收的情况下,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了。

只是这两日,在这个人口不足百户的小村庄里头,出了件大事。

按说老百姓眼中的事情,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争执,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可这次,却是件实打实的大事。

村东头老李家的大儿子李宏放被人剥了皮血淋淋的扔家门口那棵老树旁边了。

老李家是临近清源山上山路口最近的一户人家,平时村民们上山都要经过他家门口,今天凌晨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村长的儿媳妇挎着小竹篮准备赶早上山去挖几颗新鲜的春笋来尝鲜。刚绕过老李家土泥围墙的那个弯,才走了两步,就一脚踩到了堆湿黏黏的东西,那小媳妇低下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团烂肉上面两个黑黝黝的血窟窿。

据说那村长儿媳妇小时候跟着舅舅住城里有段时间,跟着一个年轻时候唱花旦的老婆子学过两句,平时被她男人怎么夸上天暂且不提,总之这么九转十八弯的一嗓子嚎下去,几乎就把方圆十里的人都叫醒了。

有人很快赶去县衙报官了,县城里来三个官差打扮的人和一个仵作,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现场,然后也没说什么,就将尸身带回去了。

村长儿子赶紧把自己吓瘫在地上的媳妇半拖半抱着弄回家,哄了半天再跑回来,已经是近中午的时候了。

李家门口树下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不时有人向身边刚过来的同村说明情况,在这么一个小村子,平时连见血的场面都少见,忽然出了这样的大事,每个人脸上都带了点惶惶不安。

村长蹲在地上闷不吭声的抽了两口旱烟,听着耳边或惊恐或猜忌的讨论。抬手往树干上磕了磕烟枪,叹了口气说:“大伙儿都先回去吧。”

“回去?出了这样吓人的事,谁还敢一个人回去呀!”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麻布上衣的中年妇人尖着嗓子出声::"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哟,县城那些当官的居然也没个说话,你说要是那个杀人的凶手还藏在我们这里可怎么办啊?!”

“是啊,村长,杨家嫂子说的对啊!”那妇人身边的几个村民都附和着。

也有人拍着胸脯带着一脸同情“可真是造孽哟,老李媳妇儿都哭晕过去了。”

“太残忍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哪个人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哎?”

“这,这分明是厉鬼索命啊!”

“对!对对对!这一定是厉鬼啊村长!”

村长的眉头紧锁着,无奈的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这才开口:“肖大夫和王大婶留下来帮忙照看一下老李和他媳妇儿吧,其他的人都散了,官府都没查明白的事,你们都别自己吓唬自己。大伙们晚上都把门锁好,早点歇息。等过些天,官府追查到凶手就没事了。散了吧散了吧。”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朝准备散开的人群里一个身影摆了摆手喊道:“杜家妹子,你那房子离大伙儿太远了,过来和你婶住段日子吧,等这件事有说法了再回去。”

被叫住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用一块浅色的布帕系住长发,身着浅紫色碎花的衣裙,再寻常不过的农妇装扮,只是她的肤色比起村里其他的女子白皙了不止一点,五官端丽婉柔但也称不上过分的好看,倒是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里含了些若有似无的轻愁,让她整个人也添上了几分动人的韵味。

此时听到村长的喊话,脸上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温声道:“不用了,张叔,我自己小心点就好。别麻烦婶子了。”

她已经离得有十几步远了,此时村长又被两个村民缠着问东问西,只好抽空回了一句:“嗳,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杜若应了一声,提着装野菌的小篓子往家里走去。

她住的地方确实有些偏僻,穿过十几户人家的院前小路之后,再一直往西的山脚下那间旧瓦房就是杜若现在的家了。

这间房屋本来曾经是村长夫妇年轻时住的老屋,后来儿子成亲盖新房,老两口也跟着儿子儿媳住一起了,这间老屋就空下来堆一些杂物,一直到后来杜若来到这里,老人家看她可怜,才同意让她用些碎银换了这间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住处。

杜若将带回来的野菌洗干净,等水烧开之后丢进锅里煮了。然后将早上洗好晾了一个上午的衣服收进屋,就拿了个碗舀了一锅野菌汤就着昨天的剩饭开始填饱肚子。这些东西自然谈不上味道多好,只是胜在野菌鲜美,也别有一番滋味。杜若苦中作乐的想,大鱼大肉吃的够多了,这种野生的味道正好拿来调和。就像自己之于那人,就像那人和他的表妹。

这么一想,就把自己膈应到了。

杜若洗着碗思考着,其实自己也更喜欢大鱼大肉的。

这么一想,感觉更膈应了。

村里出了这样骇人的凶案,每个人心里都在发慌,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在田间耕作的就开始扛着锄头往家里走了,妇人们也都拎着自家不听话到处野的熊孩子关进家里,将门窗牢牢地锁好。

白日里杜若听到消息的时候,李家儿子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所以她过去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饶是这样,从旁人惊恐的诉说中以及李家门口那一地蔓延的暗色血迹,也能想象当时的惨状。

说不害怕是假的,杜若在唏嘘同情之余自然也有些不安,只是村长张叔家才添了小孙子,老两口宝贝着,怕儿子媳妇照顾不好,每天晚上都是张婶带着睡觉照料,就连村长自己都打了地铺。农村人每家也没有多余的客房,杜若自忖虽然不算脸皮薄,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去蹭人家娃娃的床睡这种事。

再者她心想,白天才有官府的人过来,料那凶手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再来行凶。于是草草洗浴后赶紧动作麻利的将矮栅栏的木门掩上,然后回到屋内插好门闩,又再次检查了一遍窗户,将房里唯一的木桌吃力的推到门后堵住。做好了这些,才直起身拍了拍手安下心来,吹了灯躺床上歇息去了。

杜若本来以为自己会睁着眼睛到天亮,但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心大还是怎么的,竟然很快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竟然断断续续的梦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先是年幼时和家人一起逃亡的场景,然后又是流落街头的时候被人从后面追着跑,紧接着就被眼前的红吓了一跳,正要动作间眼前一亮,原来那是一块喜帕,此刻正落在身后的锦被上,那人俊秀温雅的容貌被洞房里铺天盖地的红色衬得宛如一块美玉,神色间尽是深情,抬起一只手来触摸自己的脸颊。

“阿颜·......"

杜若猛的睁开了眼睛,瞪着头顶破旧的房梁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憋得胸腔都有些发疼。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苦笑的弧度。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笑僵在了脸上。

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屋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就站在她床侧五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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