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不二谈话过后，月咏就调整心态，回到了网球部和大家一起训练，为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做准备。然而这天正在训练时，却被突然出现的掘尾三人给打断了。喊着有不得了的事情就冲进来的掘尾，结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越前回日本了”，顿时大家都愣住了，听说越前正在和手冢比赛时，正选们纷纷跑了出去。看着大家冲出去的背影，月咏手中拿着的球筐骤然落下，网球滚了一地。

跟着前辈们跑到高架下的网球场时，月咏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这时就觉得坚持锻炼还是有好处的。龙崎教练表示越前是为了跟手冢做个了断才回到了日本，来和手冢进行这场一局定胜负的比赛。看着场中少年熟悉的面庞，那么专注地盯着对面的手冢，一心一意地追球、还击，月咏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她没有走到场边，反而是站在旁边大楼的阴影里，仿佛再往前一步就又将重蹈覆辙，自食苦果。

伤势已经恢复的手冢展开手冢领域，破解了越前的绝招旋风扣杀，越前却通过给球施加反向的超强旋转来抵消手冢领域的控制。这场你来我往的比赛相当精彩，最终还是越前占了上风。青学的支柱，终于越前也走到了这一步，即将从手冢那里接过这根沉重的接力棒，哪怕他选择的道路在美国。

“桃城前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击出一球，越前突然出声喊道。

“海棠前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球拍落下，网球绕过边柱落在球场边线，赫然是海棠的拿手绝技回旋蛇镖。

就这样，越前一个一个念出前辈们的名字，一个一个用出他们的招牌技能，藏在帽檐下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划过脸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手冢部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一直以来，谢谢你们的照顾。”

沙哑的声音像是直刺入胸口，最后一球落定，越前的帽子被劲风吹起，落在地上。月咏看到他抬起头，有眼泪流下来，这个从来不流泪的少年，竟然也有这样一面。手冢走上前拉起半跪的越前。

“是我输了，越前。你永远是我们的一员，不管你在哪里，我们的战绩都有你的一部分。”手冢的声音少了一分冷酷，多了一分柔和。

即使身处阴影，月咏也能清楚地看见越前阳光下展开的笑容，突然她就转过身，原来这个人不是没有眼泪和笑容，只是那些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显露的。她迈开步伐，却觉得脚步沉重得很，从现在起，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远离他，而这一次，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然后月咏尝到唇边苦涩的味道，那是自己的泪水。

到头来，连一个告别都得不到，又何必再硬撑。

越前转过头看向场外的大家，却愣住了，月咏的背影转过建筑的拐角，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明明脊背挺得笔直，他却觉得她马上就要被压垮了。

迟疑了一下，越前终于咬牙追了上去，看着他跑开的身影，众人都有点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就让他去吧。”龙崎教练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脸上却浮现欣慰的笑容，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了断吧。

行走在人流中，月咏不自觉地就去回想两人曾经的回忆，一幕幕都恍如昨日。这告别的一场比赛，她上一世每看一遍都要被骗一次眼泪，如今看到现场版，竟哭得更凶了。可是这又怪得了谁？从在自动售货机前初见他的那一刻，她就对这一天的结局早已有数，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踏入这条湍急的河，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早该想到不是吗？越是用力地喜欢他，就越是把利刃再捅深一分，饮鸩止渴，现在就觉得满足了吗？

纷杂的念头缠绕着她的思绪，解不开，剪不断，迎面而来的风吹干她的眼泪，但新的泪痕又瞬间出现，月咏站在大街上，伸手胡乱地抹着泪水，觉得自己就像个躲在面具后掉眼泪的小丑。

跑了没一会就追上来的越前看到她停在原地，低着头擦眼泪的样子，不知为何一句话都说不出，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走上前。

“月咏。”越前出声叫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听到有人叫自己，月咏正哭得投入，也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回了头。看到她哭红的眼睛以及还流个不停的泪水，越前准备好的说辞堵在嗓子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你没事吧？”憋了半晌，他终于开口。

这句话就像导火索，引爆了月咏全部的情绪，那些悲伤，痛苦，愤怒，不甘，就如同喷薄而出的岩浆，让她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月咏只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全都不吐不快。

如果注定不会有结果，那就没有继续隐瞒的意义了，如果再多的小心谨慎都没办法靠近他的心，那就没有必要再压抑自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月咏在此刻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大不了自己就转学，再不然就搬去欧洲，脸面什么的不要也罢！

再睁开眼的时候，月咏竟觉得出奇的放松，任由眼泪滚落，她直视着越前的双眼，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全都告诉他！让他知道！全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