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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篷传》第五章 马将军爱子情深,东华君施救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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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已是黄昏。

马广泰肚饿难当,咕咕而鸣。却不敢一动,生怕东华先生察觉。

东华先生看似依旧闭目端坐,实则真身早已飞出,于碧华院外一里处化身为一小道人,身着一袭青色布衣,急急往马府走来。却原来东华先生前番掐指之时,虽算出马家庄今夜之难乃是注定,亦算出其中依稀尚有破解之法,可作搭救。故而适才故作不快,旨在唬住马广泰,一则看他是否诚心拜师,二则令他暂无归家之念,免得节外生枝。

却说东华先生正疾行之间,忽见远处山坡上,马将军身着一身素衣,骑高头大马,疾奔而来。

东华先生急忙叫道:“马将军慢行!小道有礼了!”

马将军见有一道人呼叫,急停马,纵身跃下,立于道边,对着道人施礼:“道长有礼!”

东华先生见这马将军英气逼人,气度不凡,心中甚是欢喜,又暗叹这马将军英伟不凡,确为人中龙凤,眉宇间正气凌人又甚有急色,想必找寻马广泰未果,心中遂不禁叫声可惜,如此英伟之人,今夜将死于非命。感叹之余,心中暗自计较如何搭救于他,片刻间,心中已有妙计。

马将军肉身凡胎,哪晓得东华先生心中所想,只是挂牵着马广泰,于是恭恭敬敬的问道:“道长可是从碧华院而来?”

东华先生心想:“此马将军恭敬有礼,果有君子之范。想他手下人马众多,本可带人前来要人,却单身着素衣而来,对我这小道人化身亦不失礼数,此等好人,若是死了,岂不可惜?怎的也好,我也要救他一救。且再试试他,看他是否真是个诚心实意知礼明理之人!”于是心中已有计较,遂故作怒发冲冠状而道:“是哩!小道正是从碧华院而来,不知马将军有何见教?”

马将军又一施礼说道:“犬子马广泰顽孽,时常惹祸,今日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东华先生,万乞恕罪!”

东华先生笑道:“原来那马广泰乃马将军之爱子,不知马将军如何得知令郎得罪了东华先生?”

马将军俯首而道:“乃犬子玩伴所说,今日他们去到碧华院,犬子被东华先生带去问话,却半日不见人影,日落而不得归家。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想必是犬子顽孽,不知天高地厚,对东华先生言语无礼而被东华先生留住教导,故而仍不得归家,实不相瞒,马某此来,乃是去碧华院告罪,求东华先生恕我儿冒犯之罪。”

东华先生怒道:“一说到你家那个马广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手抓蛇虫鸟兽,去到我碧华院,破我碧华院清静,又对我恩师东华先生百般无礼嘲讽,说我恩师东华先生整日清水豆腐,活得辛苦,又说我东华先生百无一用,手无缚鸡之力,恩师甚恼,罚马广泰面壁思过三日,不予饮食,又派小道人前来,正是告之马将军无需四处寻他呢!”

东华先生一边怒说,心中一边告罪:“我东华今日为了救一个好人,不惜口出狂言,无中生有,犯我修道之大忌,还望恩师莫怪罪于我也!”

马将军一闻,立马跪下:“罪过罪过!常言道,养不教,父之惰。今日我儿犯下此过,实在是我这为人父之过,还请道长看在我儿年幼,禁不得饥饿,放了我儿罢!任何惩罚,马某愿一力承当!”

东华先生一口唾沫吐在马将军脸上:“呸!且不说你儿马广泰不知天高地厚,就连马将军你,亦不知天高地厚也,我恩师欲施加惩罚,岂是你马将军能代劳的?”

马将军更不生气,只是点头告罪:“道长所言甚是!马某糊涂!且念在马某为人父母牵挂幼儿份上,绕过我儿!且我儿乃是我携夫人诚心向东华帝君祈福后,方才喜得此子,说起来,我儿与东华帝君及那东华先生,亦是有缘呢!”

东华先生闻言后心中满是欢喜,遂回复了真身,将马将军扶起:“马将军恕罪!小道人前番无礼,乃是验证马将军是否是诚心之人,实不相瞒,马家今夜要遭大劫,小道人前来,一是救马家于水火,二是告知马将军,令郎马广泰福禄深厚,与我道家有缘,已被我收为徒弟,马将军大可宽心。”言罢,将马广泰无意间擒得赤蛇君、赤蛇君欲杀马广泰之事说出。

马将军抬头见到东华先生忽地显出真身后大惊失色,听得这一番话后,更是脸无血色。可叹这马将军,流血受伤时不曾皱眉头,刀光剑影中亦不曾惧怕,今日却因担忧儿子安危而吓破肝胆。

东华先生说道:“这赤蛇君本领强大,虽是得道之蛇,终不免蛇之恶毒本性,小道人算出他今夜阴盛阳衰之时,会化身火之巨蛇,烧杀你一家。你且宽心,你儿今已拜入我门下,谅他赤蛇君不敢伤我门人,今夜我若是阻他前来寻仇,一则有违天道,二则势必与西方世界结下仇怨,故而我此番前来,乃是奉劝马将军即刻倾家出逃,夺过此劫,方为上策。小道人可施障眼法,以黄豆变作你家上下众人,替你家躲过此劫。”言毕,从随身之葫芦中掏出一颗金灿灿之小黄豆,吹口仙气,叫声变,那黄豆即变作一个假马将军,与一旁呆立的马将军更无二样,问之,亦可对答如流。

马将军闻得马广泰已无性命之危,心内稍宽,又见东华先生甚是神通,虽十分惊诧,却也不得不信,沉吟片刻后说道:“还请先生指点,我家该逃往何处?我与我儿,何时才能再相见?”言毕,热泪涌下,略微梗咽。

东华先生见马将军爱子情深,于心不忍,不忍如实告知他二人父子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日,乃道:“若是有缘时,自然会相见。若上天注定无缘,相见却也不如不见!”

马将军闻言后更是痛彻心扉,望着碧华院的方向,热泪又涌下。

东华先生说道:“马将军切记,此事只得你知我知,切不可告之第三人,如若不然,泄漏天机,马家上下皆有生命之危。”

马将军心中挂念爱儿,甚是悲痛,默默无语。

东华先生又道:“马将军请速回,待夜色全黑之后,携全家出逃,家中物件,切不可带走。”

马将军心内十分不舍马广泰,却又担忧全家性命之危,遂咬咬牙,又跪拜:“多谢东华先生救命之恩!马某没齿难忘!乞求先生善待我儿,马某来世做牛做马,亦要报答先生恩情!”

东华先生将马将军扶起:“你乃忠义诚挚之人,我救你一命,也是你的福禄。我既已收令郎为徒,自当好生教导,令他有所作为,你且放心!”

马将军泣道:“马某一死有何足惜,只是可怜我儿年龄尚幼,经此番劫难,便如父母已丧无异。可怜我儿虽顽孽,但甚为乖巧,甚有孝道。还请先生照顾我儿,马某来世不惜结草衔环,但求报恩于万一!”

东华先生劝道:“马将军客气!只是眼下速速出逃,保住性命,方为上策。马将军且放心,马广泰福禄深厚,注定不凡,小道我不亏待他的。”

马将军百般感激,千恩万谢东华先生不提,归家后即捻手捻脚,通知了上下众人,悄悄收拾了些细软,待夜色浓重之后,摸着黑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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