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是有些湿闷的，连日的转夜小雨，却是让不少人受了些风寒。今日正值仲秋佳节，自打早晨醒来辛善柳的心情格外的好，再有两个月，师傅就要正式传我医术了，爹妈知道会很开心的吧。

他是个简单的人，也是个快乐的人，一路小跑向着药铺而去，师傅曾说过早上跑跑，身体更好。

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是他为数不多的喜好，深吸几口，让他有些出神。

从家里到医馆的路程虽然有些远，却也不会觉得无趣。这一路上不乏熟人，上至匆忙赶学的书生、尝鲜过早的员外；下至精心打扮的媒婆、走路生风的衙役；早起的摊贩和晚睡的打更人。

“辛老大，你家二郎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我那坐坐”吴员外的大儿子不喜读书，甚是玩闹，闯下了不少祸事。自打辛家二郎名声略显后，就被众多长辈用来教育自家的娃。这次吴员外的邀请，怕是要去督促吴公子一番罢了。

“吴员外，老二下月底回来，等他回了，我告诉他一声。”这吴员外是城里排得上号的大东家，辛善柳自觉能与其答上话，脸上又多了些光彩。

“三流哥，这几夜下雨，俺这右腿疼得发紧，你抽空给俺看看呗”一官差打扮的壮汉朗声说道。

“行啊，只要你不嫌我手艺差，今晚来我家里给你瞧瞧”找他看病的事，辛善柳也时常遇到，虽说师傅对普通百姓收费很低甚至只收药费，但毕竟也是项不小的花销。平民生活皆不容易，看的好了自然皆大欢喜,看不好的就明白告诉病人，去师傅那里细瞧。此番行事倒是为他挣了些名声，师傅也略感欣慰。

“今晚还要去那诗会当差，俺明天去可以不”官差小心问道。

“行的，那咱们明天见”辛善柳爽快答应，“今晚有诗会，不知道师傅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嘿嘿。”

“辛家大郎，来，来，坐下喝碗豆浆，陈姨有话与你说”陈媒婆等辛善柳走的近了些后温声唤道。

媒婆这一职业有些特殊，常人看来嫁娶婚姻成就姻缘倒是一桩功德，婚礼上还会受到新婚夫妇的礼拜。所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婆的社会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人尊重的。只是林子大了也有不少坏鸟，替达官贵人摘花采蜜，为私通牵线搭桥，给未婚先孕者拿掉私孩子，甚至用诸多方法替新娘隐瞒夫家其破壁之身等等，劣迹不胜枚举。辛善柳跟随师傅已有两年，自然知晓其中关节。

这陈媒婆虽不是官媒，但其平日里坊间名声很好，曾言“指东说西，欺天瞒地，损阴害德的事情，给我个金山也是干不得的”。

辛善柳随意坐下，“陈姨啊，二郎的婚事，爹爹说不急，还要等几年哩”。

“嗨。辛家大郎，你误会啦，这次啊不是说你弟弟的，而是来给你说媒的。”

“呃，给我？不知是哪家的娘子”

“就是街口王屠户家的，前些日子你还跟师傅去帮她看过腿……想起来没”

“这……我要回去问问爹妈和师傅怎么说”

“应当的，应当的”

“那陈姨，我走啦”他说完，就拿钱准备结账走人。

“辛大郎哎，你那份礼钱我陈姨是收定了，这次我请你”

“好吧……那谢谢陈姨了，劳您费心”耽误了些时间，辛善柳不敢再做逗留，匆匆离去。快到医馆了，脚步才慢了下来。

“糟了，铺门开了，今天怕是晚了”辛善柳低着头走了进去，看见师傅正在配药，边上坐着一名女子，他不敢细看，见师傅无暇顾他，自觉拿着笤帚出门打扫去了。

“刘姑娘，这是第三副药了，月底……尽量……结账吧”李神医有些为难的说着，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梁，稍微掩饰了一点尴尬。

“谢谢李神医，我月底一定来还钱。”刘姓女子向门外走去。

辛善在门前打扫一番后，抬头看了看“林芝堂”的招牌，更加为自己能被师傅选中感到庆幸。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其主人他是认识的。“这个姐姐来了两三次，每次都是哭着来又哭着走的，这次倒是没哭就是走的有些匆忙。嗯，这个姐姐不哭的时候还是美美的”他有意无意的想道。

辛善柳走进医馆莽撞的问道：“师傅，刘姑娘这次怎么没哭？”。

“啧啧，还不是你师傅瞧人家小姑娘长的漂亮，才不要药钱”还没见其人，辛善柳就知道是大师娘来了。果然片刻后，一名打扮朴素的中年女子从后屋走了出来。

“娘子，这说的甚么话。那刘清然早年与你我熟识，今番受此劫难，我怎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啊”

“哦？那老三老四也是不能袖手旁观来的？”

“……这……这”林神医吞吐半晌，竟无言以对。

“还是大师娘厉害，师傅没我师娘厉害”辛善柳摆放着药材，眼睛不时的瞥向问诊台。

“好啦，好啦，我逗你呢。刘家月底能还多少，就是多少吧，你也别提让别人还钱了，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把人小姑娘逼哭几次，亏得你刚刚还教训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这不是怕娘子……才催她还钱的嘛”

“老娘像老二那样掉钱眼里的人吗？气死姑奶奶我了……气死了……”

“娘子别生气…别生气…善柳啊，去给你师娘沏杯水”

“哟，李神医，咱家的茶是都给老三喝了是吧？连口茶都不给喝？”

“是，是，善柳快去沏茶。娘子别生气，消消气啊，消消气”

“师傅是沏一杯茶，还是沏一壶”辛善柳不合时宜的问道。

“滚……”李神医这个气啊。

……

刘家小娘子急匆匆的小跑回到摊位，向着隔壁帮她守摊的陆师傅道了声谢，才拿木凳坐了下来，从篓子里拿出一碗面，侧身吃了起来，不时的左右张望着，生怕有人注意到她。

吃完面条，随意的抹了下嘴，小心翼翼的用块绣布把碗包好后放进篓子，却是怕把书弄脏。眼看没有客人上门，她也学着普通商贩叫卖，只是声音在陆师傅听来有些小了。繁华的街市上，商贩凡卖一物，必有声韵，其吟哦俱不同。

书贩与普通商贩相较却略有不同，其中熟客较多，买者皆可为好书之人。刘小娘子背着爹爹悄悄跑出来卖书，哪能知晓其中关窍。

眼瞅着半晌没有买家，刘小娘子开始焦虑起来，叫卖声也渐渐响亮，倒是引来了一些散客。有人随手翻了几本，问了问价钱后就走了;也有人拿着一本书硬是看了半个时辰。

“那个后生，书都快看完了，你倒是买不买嘛”隔壁的陆师傅看着她摊前的情景，终于忍不住了。

“呃，是在下看入迷了，这书我买。姑娘，敢问此书多少钱”

“这书不要钱！来人呐，给我把书都拿走”四个中年壮汉走到摊前，抬腿就是一脚踢翻摊位，其中一人声色俱厉“你爹还不还钱？嗯？”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原委也被道破。这小娘子是本地人姓刘名雨瑶，其父刘清然早年也是位小官人，家资颇丰又嗜好赌博，后被人设计输掉大半家财，只好告官求救，奈何一年后才抓住歹人，追回钱财也所剩无几。幸得都尉之女程涵不弃毅然下嫁与他，随后两人做了些生意，倒是收获颇丰。浪子回头，佳人如约，一时传为佳话，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华夏十一年，受雍王叛乱的牵连，程都尉锒铛入狱，夫妻二人几近全部家当多番周旋，也无力改变斩立决的圣旨。不久后，程涵病倒，刘清然只能变卖家产替娘子治病，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这下可算是家徒四壁了。最后只好卖了家传藏书，机缘巧合下却是做起了书贩，日子也渐渐好过了些。

奈何其命运多舛。一日，刘清然照例去何官人家收书，却在数日后被告知存有一百二十贯的交子夹在书中不慎卖于他，令其三日内归还。不出意外的钱没还上，挨了顿打，受了重伤。

“这刘清然一家也是可怜啊”

“听说何官人早就看上了刘小娘子，这下更好，女儿嫁去还了就是，还能吃上山珍海味”

“呸，你这也是人话，他何百方是个什么杂碎你不知道？”

……

“哥哥，那边热闹，咱们去瞧瞧”林韬兴致颇高，不等宋文丰答话，便上前去凑个热闹。

宋文丰站在原地没动，远远看着一群人围着个摊位议论纷纷，恰巧旁边两辆华丽的马车路过，其中一辆像是苏婉柔的，另一辆竖着“陈”旗，左右六个护卫，好不威风。马车没做停留，他稍一愣神，林韬跑了回来。

“这姓何的是个什么东西，贪图美色设计害人，他姥姥的，简直讨打”林韬说完好似还不解气“待会要在船上看到了那何百方，定要揍的他姥姥都不认识”。

“那书贩我还认得，前些日子哥哥要的原版《长短经》就是托他寻来的，才收了两贯钱，明明是个老实人嘛……”

林韬自顾自的说着，越说越来气，宋文丰听了些原委，拉着他就往摊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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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哥们在我面前秀恩爱，对我等单身汪造成伤害999。

本汪临睡前发其一条短信——你女友长的真是鬼斧神工。（预计伤害9999）

七夕佳节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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