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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炉传》第八章 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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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人熊倒地的声音,阿林并没有放松,刚刚稳住身形便顺势转身,一刀向人熊后颈斩去。这一刀没有炼体诀的蓄势,力道差了许多,亏得手中猎刀锋锐异常,但也只切开人熊的外皮。这炼体诀蓄力之法,爆发力极为猛烈,事后也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蓄力实在是太漫长,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用出来,今天斩出这么一刀,让阿林心怀大畅。

阿林在人熊脑袋上踢了几脚,确定人熊死透了,还是不放心,又用刀伸到人熊咽喉处的伤口内乱搅了一通。周围的瘴气被人熊震散,现在逐渐又有合拢趋势,阿林不敢逗留,赶紧奔到巨蟒的尸体旁,巨蟒身长三丈。阿林数着步子,走到蟒头至尾一丈七八左右,将猎刀轻轻插入蛇鳞裂缝。巨蟒被人熊巨力击毙,砸的已经全身筋骨断裂酥软,猎刀插入并无阻碍。剖开蟒腹之后,阿林满手染血地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块破破烂烂的蛇胆。阿林在冲到蛇窟之前就吸了不少瘴气,虽然用解毒丸压住毒性,然而毕竟毒性未曾除净。蛇胆已经被人熊击碎,胆汁四溢,阿林皱着眉头把手里的蛇胆吞下去,苦地像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一拳,脑子都晕了。

蛇胆可驱毒明目,故老相传,被毒蛇咬伤后,将毒蛇打死服下蛇胆后,便可抵抗蛇毒,阿林虽然没有被这巨蟒咬过,但吸了这么久瘴气,眼前早已是彩雾迷离,更似乎有一点幻觉,随时可能毒发倒地。这蛇胆虽说极苦,但这苦涩味道却如同一阵旋风,在阿林体内四处冲击扫荡,不一会儿阿林便感觉双眼逐渐清晰起来,脑子也不晕了,知道这蛇胆已经起效,心中一定。

阿林跑到蟒头位置,用树棍撬开蟒口,小心翼翼摘下了巨蟒的毒牙和毒囊。在剖出毒囊时,感觉刀尖触到一个滑滑的硬物,感觉不像是骨头。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颗珠子,大如龙眼,绿意盎然,细看时内中似有云雾烟霞流动,神妙异常。阿林不知这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好匆忙收起来。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人熊一动,悚然大惊。

阿林匆忙跳到巨蟒尸体后面回头望去,看到人熊的尸体在轻轻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过了一会儿,尸体上升起一股白烟,在空中逐渐凝结,形成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孔,但是面孔上的表情充满恨意,定定地看了看阿林,仿佛要将阿林的面容死死记住。然后这张面孔重新化为一阵烟雾,冲天而起,翻翻滚滚向东南方去了。

阿林恨得只想骂娘。他在山中捕猎多年,也听说过山鬼狐仙虎大王等等的传说,平时只是付之一哂。现在眼睁睁看到这稀奇古怪的场景,差点吓死。但阿林是一个天塌下来大不了一起压死的性子,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就不想。回到人熊身边,撬开熊嘴,准备撬人熊的门牙。人熊是山中猛兽,此地离寨子已经很远,虽说熊皮熊肉来不及带回去,但熊牙也是很珍贵的东西,足以买双上好的鹿皮靴,加上巨蟒的毒囊毒牙,能把全身猎装换个遍。但是掰开熊嘴,阿林却发现,人熊的一颗犬齿是红色的,血红晶莹,如同玉石雕刻一般。便感觉这是一件宝物,一般人熊绝不会长出这种牙齿。便割开人熊牙床,小心翼翼地将这颗犬齿整根卸下来。抽一截细皮绳将熊牙挂在脖子上,贴肉藏了。

做完这一切,阿林站起身来,收拾停当。今天他经历了人生中几乎最为惊险的追猎与战斗,但实际距与人熊遭遇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眼见日头西斜,即将落山,阿林不敢久呆,准备回寨子。地上的巨蟒和人熊都是珍贵猎物,然而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处理的。只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寨子,报告长老。

趁着阳光穿过树丛朦胧的光亮,阿林在树林中奔跑。今天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因此不敢跑的太快,留有余力,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炼体诀仍然在他体内均匀地运转,经过今天的战斗。他愈发了解了炼体诀的强大力量,也坚定了守护炼体诀秘密的信念。虽然这功法是寨子教给他的,他也是这个寨子养大的,然而他始终无法对这个寨子产生归属感。他靠着寨子的力量活了下来,学了一些本事,然而这些年他为寨子出生入死,找到了成堆的猎物,却始终被当成一个外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座寨子。

然而,更加让他困扰的,是这头人熊的来历。这头人熊出现的过于突然,那条道路他经常巡逻,并没有这头人熊活动过的踪迹。而且,这头人熊表现出的一切,都极为不寻常。无论是那狡诈的战斗思维,那精准狂野的战斗风格,还是那诡异的狂暴力量,都不可能是苍岭中的土著生物。若苍岭中的野兽都有这种能力,那当年的前朝遗民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想到这里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红色熊牙,在夕阳的余光中,熊牙闪烁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在呼吸一般。

奔跑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幸运的是这时已经进入了寨子的势力范围。山中猎寨周围十里,每月都会由寨中高手带队,筛豆子一般筛个遍,所有的猛兽都会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到了这里,便算是安全了。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有人急速穿过树林的沙沙声,他定住脚步,藏在树干的阴影中。对面的人也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弯弓射虎。”阿林听到这个声音,松了一口气,回应道:“提剑斩龙。”说完两人走出来相见,正是守山哥。守山哥看到他还能自己走路,神色轻松了许多,轻声问道:“伤的重不重?”阿林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死不了。猎物送回来了?”

两人边走边谈,守山哥仔细打量着阿林。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和细小伤口,问道:“人熊怎么样了。”阿林淡淡一笑,“和桃花谷的巨蟒同归于尽了。”守山哥脸色一白,“桃花谷?难道是四大怪之一的紫烟蟒?!你可真是大胆!”

阿林把铜环猎刀抽出来,握着刀鞘递过去,守山哥摇了摇头,把刀推回来,“这次带队的是我,你是替我玩命的。拿着吧,我现在很少用刀了。”顿了顿,又轻声说,“我一定要推荐你入祖先堂。你这样下去,年纪大了很难过的。”阿林沉默不语,他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计划,他除了当斥候什么都不会,寨中总会有更年轻,更敏捷的少年,他没有学过高深功法,当他年纪大了之后,便不足以和那些强大的猛兽战斗,便只能在寨中做些杂活,遭人白眼。寨子能在苍岭中繁衍数百年,开枝散叶,凭的可不是仁义。

守山哥见他不说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紫烟蟒名列在四大怪之中,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也算是死在你手里,这可是皇猎都难以完成的大功,虽说尸身没带回来,但在长老面前赔些小心,我再去求求我爷爷,让你入我们王家,应该可以的。到时你便叫王林,我们家的卧牛拳和镇山诀也可以教你。多好。”

阿林扭头,看着守山哥明亮的双眼,点了点头。远处朦胧的夜色中,有一座高耸挺拔的孤峰,孤峰四面皆是峭壁,瀑布轰然而下,水声隆隆,峭壁之下,有一座背山环水,巨木为墙的寨子,寨门上有一块大匾,上面用兽血写着三个字:安平寨。这里,可以让他有一个安稳的夜晚。

然而阿林不知道,苍岭以南,十万大山之中某处,有一棵高达千丈的松树,松树枝叶茂盛,覆压周围数里方圆地界,松树主干之上数百丈高处,却有一座洞府。

洞府极深处,一名壮硕的中年人正在石榻上沉睡,突然间,中年人如遭雷击,周身颤抖着惊醒,一声悲号:“小十九!我的小十九!”

他低喝一声:“来人”只听嗖嗖几声风响,石榻下已经跪了十几个身影,中年人指定其中两人,缓缓说道:“小十九在外被害,你二人去将他元灵收回。查出谁干的,带回来。老夫要亲自烹杀了他!”说完将二人招上前来,暗暗交待了几句,一挥手,两人化一阵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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