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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炉传》第五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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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泛着桃花色雾气的山谷,叫做桃花谷。内有瘴气和众多毒虫。寨中记载,谷中还有一条大蟒,在此处藏身多年,用邪法引诱山中走兽自行入谷,被瘴气迷惑,自行倒地,化作血食。因此猎户狩猎之时,对此处向来避之唯恐不及。但阿林已经无路可走,自他偷袭人熊开始到现在,不过数十息的功夫而已。但人熊已经追着他狂奔出了将近十里。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脱力征兆,再跑下去,必死无疑,倒不如入谷一搏。自己还有那一招可以使用,只要人熊被什么绊住,自己就可以找机会逃出来。想着这些,阿林深吸了一口略略带着桃花香味儿的空气,从怀里摸出一颗黑乎乎的避毒丸子吞了,向着瘴气之中一头撞了过去。

山谷之中,并没有高大的树木,大多是繁茂的灌木丛,树叶上满是肥厚而不自然的光泽,如同油脂一般。枝桠上挂着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在吞云吐雾,吸纳瘴气,养炼剧毒,但还没等它们有所反应,阿林就如风一般闯了过去,随后而来的人熊更是无坚不摧,所到之处,树木断裂,枝桠横飞,几条毒蛇躲闪不及,被人熊随手抽到,瞬间骨骼寸断。毒蛇刚刚有所反应,纷纷一头咬到人熊身上,然而半寸厚的毒牙根本无法刺透人熊厚重的毛皮,只能被人熊随手扯开,毒牙崩成两段,身躯撕成碎片。一时间桃花谷中,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继续狂奔了一段路程,灌木丛中的瘴气已经浓厚地如同实质,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途,但身后的人熊仍然步步紧逼,这猛兽虽然无法穿过瘴气看到阿林的身形,但是阿林身上剧烈的血腥气息让它紧紧尾随,根本不会跟丢。阿林虽然服下避毒丸,却也不敢再大口呼吸,只能强行支撑,忍无可忍之时才呼吸一次。这时他看到前方数十步山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洞窟,窟中仿佛有彩云妖雾升腾不休。他心一横,抽出自己的猎刀,臂膀发力,猛地一甩,一道银光便射入了洞窟之中。于此同时,一个鱼跃,瘦削的身体便直直跃进了洞窟旁边的一条石缝里,石缝狭长,凭人熊的体型,断然是钻不进来的。

银光入洞,发出“叮”的一声鸣响,猎刀仿佛是射到了金属之上。这时洞中猛然响起一阵“嘶嘶”的蛇类吐信之声。寻常蛇类吐信,声音尖细阴毒。然而洞中响起的这吐信之声却浑厚有力,从狭小的洞窟激荡传出,更仿佛带有风雷之声,只如龙吟虎啸一般。只听轰然一声爆响,洞窟之中窜出一道黑影,如龙卷风一般在洞窟周围扫荡一周,草木横飞,却原来是一条巨蟒,鳞甲乌黑,却隐约有七彩光芒萦绕其上,若有若无,神妙异常,这巨蟒粗及一尺,长达三丈有余,目如铜铃,巨口之中四颗一尺长的毒牙昂然而立,吐息之间更有彩色雾气氤氲缭绕,伴随着呼吸吞吐不休,煞是好看。灌木丛中窜出来的人熊尽管目中仍然满溢着血红的疯狂之色,但看着面前的巨蟒,仍然停住了脚步。两头巨兽,遥遥对峙起来。

阿林透过石缝看到这种场景,没有丝毫放松,疯狂地反向运转炼体诀。炼体诀本是寨中少年们熬炼肉体的基础功诀,最是能活血壮气。阿林却无意中发现这炼体诀虽然只是打基础的功法,但其实有诸般妙用,虽说有时显得鸡肋,但在特殊时机,却能起到奇特效果。正常运转炼体诀的方式是静室打坐修炼,可增强体质,强壮身体,也有不少人将炼体诀融入到日常行动坐卧之中,可以使行动更加敏捷。但阿林在无意之中发现,在反运炼体诀的时候,整个人的心跳、血流速度都会慢下来,只要反运到一定速度,整个人会进入一种心跳极微弱,血流极缓慢的假死状态,连呼吸都几乎完全停止。只要不是刻意观察,身体便会如同一块木石一般,成为毫无气息的死物。缺点就是无法移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要解除这种状态需要缓慢地减慢反转炼体诀的速度,直到恢复正常,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也是充满危险的过程。而且这种方法极为伤身,每次退出这种状态阿林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阶段,甚至体重都会轻好几斤。

阿林已经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了传说中灵魂出窍的状态,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这非常危险,然而阿林别无选择,他不可能逃脱人熊的追捕,也不可能抗拒瘴气的侵蚀,只能用这种方法,隔绝气息和呼吸,以求能躲过人熊的追杀和巨蟒的注意,两头巨兽将他当成一个死人,不要理会他最好。至于身上的血腥气,只能希望蛇洞周围的剧烈瘴气可以掩盖,走到这一步,也是慌不择路,没有办法。反转炼体诀的副作用剧烈,效果鸡肋,可以说是一种几乎无用的技能。寨中其他少年都修习过炼体诀,然而在他们将炼体诀打好基础后,寨中长辈便会教授他们更加高深的功法,而阿林的这炼体诀却是他唯一修习的功法。因此寨中少年们只是将炼体诀当一个过渡,没有人像阿林一样,修习炼体诀这么勤奋,对炼体诀理解这么深刻,也没有人像阿林一样,有这种闲的蛋疼的心态去反转运行炼体诀。在这种场景起到奇效,也算是因祸得福。而这时洞外的两头巨兽,也有了新的动静。

巨蟒盘旋而坐,蛇首高昂,信子嘶嘶乱抖,双目之中一道竖瞳冷冽如刀。体型巨大的蛇类大多无毒,阿林猜测这头巨蟒应该也属于天生无毒的种类,只不过长期生活在这桃花瘴气之中,整日吞吐毒气,可能另有奇遇,因此有了这口内生霞的异能。苍岭巨蟒身雄力健,阿林在森林里就见过巨蟒埋伏野牛,将其活活绞杀的场面,如此巨蟒又有毒性,应该足以与人熊一战,两败俱伤最好。能逼走人熊也不错,这样自己就能等巨蟒入洞,再悄悄离开。这么想着阿林扭头看向人熊,看到的场景,只让自己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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