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的话让张义山琢磨不透，不知面前的老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山，对的，你没听错，偶就是要恩把大侄子送克当兵。当然，这确实是有原因的。”老温一本正经地说道，表情相当严肃，全然没发现自己插了句方言。

不是吧，这老小子在忽悠我老爹啊！当兵？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好吧，我相信我老爹是不会把我送去当兵的。张德帅虽然一开始被刺激了一下，但还是很不以为然。

成年人的思想要成熟的多，惯于深思熟虑的张义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老哥，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他就被我当宝捧着。现在，你说让那小兔崽子去当兵，这……我感觉使不得啊。不过，我还是很愿意听听你的见解的。”

“大山啊，你也知道，如今这个社会他们年轻人想闯出一番天地是很难了，倒不如让他先去部队磨练一下，到时候就算接手你的产业也不至于太难看。”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回事，老哥真有你的，干。”言到兴处张义山举杯就干，一身豪爽的性情果然有做领导的架势。

“咯噔”张德帅已经颤抖第二次了，此时的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放心吧，大山。我的处事方式你还不懂么，我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大侄子吃亏呢。”老温飘飘然的样子让张义山略有了些底，“那……德子，你怎么看。爸如果把你送去当兵……你同意吗？”对于儿子，张义山还是有点拿不准的。

“啪”只见得张德帅挥手将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双目圆视，狠狠地瞪着张义山。

见这架势，只怕不好收场。兰若心见势不妙，迅速压场：“张义山，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你把小帅送去当兵的。”

张义山尴尬地“呵呵”了两声，无奈地对老温说道：“老哥，你看，这母子俩貌似都不太感冒。这事过些日子再说吧，反正现在还早哩。”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怎么用心把你留下来……”广场舞神曲悠悠地响起，“大山啊，孩子的事你可要想好，耽误可是会耽误一辈子滴。哝，我下午还要赶过去开会，这都打电话催了，我先告辞了。还有，我儿子的事儿你可别忘咯。”走到门口老温回过头郑重地说道，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儿子安排路子的。

“老温慢走，下次有空再来啊~”看着老温离去，兰若心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是真心舍不得将儿子送去吃苦的。

老温走后家里一片死寂，三人都是默默吃饭。

此时，张义山一直回顾着刚才老温说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而母子俩的心情非常阴郁，老温的到来给她们俩留下了坏印象。

望着死气沉沉的母子俩，张义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儿子打小就惯着，如今出这一茬，他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

“喂，大山呐，我早跟你说过这方式不妥，孩子还小，先上两年学再安排不是更好吗？”

电话那头是老温略微沙哑的声喉，张义山沉默了一下，缓缓张开口，“已经不小了，院子那边的力度开始加大了，这个月就揪出了好几个，我可不想让儿子以后来收拾烂摊子。”

“好吧，你的儿子我也管不了，反正部队这里你就放心吧。”

“你我还不放心嘛，哈哈哈……”

张义山收起手机，对着阳台上的那株盆栽看得出神。

……

“哔哔哔……叭叭叭……”一阵杂音响过，张德帅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四角边的“金属盒”，奋力“喘息”的金属盒上显示着“老爸”这两个可亲可敬的字。

“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去不去就不去！行了，一天给我打五六个电话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别再给我打来了，哼！”张德帅生气地按下挂机键，心情变得很不美丽。“阿西吧，还让不让我活了，一天天打来电话就跟我讲这个。实在是太折腾了，啊！啊！啊！”

靠，这不管换作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每天至少五个电话，不说别的，只是一直重复“去不去当兵啊，在部队我会找关系让你有前途等等。”凭良心讲，是个人都会疯的。

“呦，德子，又是你爸啊？”

张德帅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站的是谁，拿起手里的易拉罐狠狠地灌上两口，转过头望向正在点烟的青年，脸上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只在意嘴边还没来得及吸入而淌下的啤酒，轻轻地擦了擦。

“妈卖批，这你又知道了？”

小青年染着黄毛，一身黄白条子的t恤衫骚气十足，从脚底踩着的溜冰鞋就能看出在参加什么活动。

“这还用猜？来来来，你去里面问下大牛、飞飞他们，整天到晚，叽个浪叽个浪的，我就没见过比你老爸更活宝的。你再瞅瞅你那破手机，不说更新换代怎么滴，以你这样的家境怎么着也换个好使的吧？你真不怕你爸把你手机给呼炸了？”

“这你们不懂。”

张德帅拿出刚刚放回口袋的手机，一个掉了漆的四边形金属盒，看着型号应该是好几年前的牌子了。

“我们不懂？不就是你三年前考上二高死皮赖脸求着你老妈买的嘛，都已经淘汰了的东西还能拿出来装逼不成？”

黄毛青年“啪”地点起了香烟，眯起了他那对原本并不小的眼睛，微微挑起的眉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张德帅的那部手机是不是某年那个品牌的限量版，否则这小子怎么跟当宝似的不肯再换一个。

张德帅没理会黄毛青年，径直走到花圃旁，缓缓曲过膝盖，坐在了高低不平的沿阶上。

手中摆弄着用了好些年的手机，张德帅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年，那年正是他过关斩将扬眉吐气的一年。

黄毛刚才的话说中了要点，却无法理解当事人的内心。张德帅心里默默思忖道，小爷我也曾有个梦想，哪会是你们这群整天趿着装了四轮小鞋的小流氓所能琢磨的。

张德帅嘴角乐开了花，鲜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