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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乾》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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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一个孤儿,除了知道自己名字是袁外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在这个世界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我腹中饥饿时,我也是本能的知道要吃东西,但我存在的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我向别人要吃的,但从来没有人给过我,我那时候还很小,没有任何的力量,不敢偷,不敢抢,也不懂得这些,只能寻找一些被扔掉的残羹冷炙,甚至在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吃过杂草,树叶,每个季节都会有这么一些的日子,每个季节的食物都是那么的难咽,冬季白雪飘飞时更多的时候吃的是枯黄的草根。

仅有一件单薄的破烂不堪的衣服,春暖花开,秋高气爽时我穿着它;炎炎夏日,东寒刺骨时我也是穿着它。夏日我睡得地方总是飞舞着漫天的小虫子,弥漫了臭哄哄的味道,那时我喜欢夜,它凉凉的,很舒爽;严冬我的身子总是蜷曲着的,即使只是一点儿风吹来,都会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有时醒来全身都覆盖着冰冷的雪花,这时候,我喜欢白天,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的一丝暖意,哪怕它只有一丝。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这点我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总是在漂泊中,没有固定的居所。但是并也没有跑远,在济远、翟锋、隋南几座城市游荡,当然这几座城市对我来说已经很大了。

那时我总是幻想着能否有一户好人家起一点善心将我收留,哪怕让我做牛做马也行,但是在这里的人的心似乎都是冷的,他们哪怕是一点施舍都没有,或许这世间是有好人的,但我却为何从来没有遇到过。

再大一些时,我学会了偷,开始总是被人抓到,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再后来我学精明了,从那以后我的生活才好一些,偷一些吃的,我就有一顿美味的饱餐,偷一些穿的,我就有挡风的衣服可换。

我不记得那是七岁还是八岁,也不记得为什么了,我第一次杀了人,什么人,长什么模样早已在我脑海中模糊了。我很害怕,我就狠命的跑,但后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的,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人的死亡是不会有谁在意的。所以,此后我学会了抢与杀,我从没有后悔,因为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好了。

当我十一岁那年,一件事的发生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这个世界杀人和被杀是时常发生的事,可巧我被一个仇人追杀,不小心闯入了翟风城的一座古洞,古洞里传说很可怕,没有人敢进去,也似乎没有人进去过,传说进去的人在没有出来过,我进去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清冽可口的甘泉汩汩的流淌;芬芳馥郁、沁人心脾的瓜果到处都是;古朴的石桌石凳,雕琢各种不知名的花纹;竟还有一栋小小的石屋,但是雕梁画栋,一应俱全。那里有一本线装成册的怪书,里面有许多怪异的图案,都是一个人摆着不同奇怪的动作,旁边又有细小图案如同一个个摆尾游动的小蝌蚪。我很诧异,也不敢出去,闲来无事就学着书中图案做起来,机缘巧合我踏入了修行的道路。

我在洞穴里整整呆了半年时间,靠着四季不同的野果维持生命,终于开了四大灵宫,那一刻我感觉无比的强大,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我收拾洞里一些东西出去了,但当我踏出的那一刻,整个古洞塌陷了,成为了一片废墟,当时我怔住了,有些后悔出来了,我很快的离开,因为塌陷的轰隆隆的声音很快就会引来许多人勘察,我必须赶紧离开。

自此,我真正强大起来,第一件事灭掉了那追杀我的人一家,很快意。后来我又杀了很多人,身上渐渐充满了邪气,渐渐地更多的人对我充满了恐惧,我并不想这样,甚至讨厌如此,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如此,我才活的下去。

在翟峰城,我的残忍为我赢来了不少的名气,也终于有人要杀我,他们结群而来,却不知道那时的我已是九灵宫开的修为,一战之后,血流成河,无人生还。自那以后,即使城中九灵宫开修为的人都不愿招惹我。

我虽年幼,但却以看透了这百态人生,吃透了冷暖人情,明了了险恶人心,穿梭于冷漠的虚与委蛇之中,相互猜忌,相互利用,也让我变得无比的狡猾。我的邪异,我的残忍,我的修为,我的年纪,这些大家族终于来请我,但我只是虚伪的应付,因为骨子里对他们感觉恶心……而且,我也不能死。

……

……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真正会对我好的人,直至今天遇到了大哥你,我并不感激你救我的性命,更不会感激你别的什么。我渴望的,是你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留住,直到现在我成了你弟弟!我知道我终于守住了这重要的东西。”

夜幕终究降临了,黑色的风在哭噎,在抽泣。袁粗略的将自己的生活讲完了,若是以前他会很淡然的面对,但今天,他却已泪流满面。毕竟他还是人,在有了依靠时,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远方城市的轮廓清晰可见,像伏在黑雾中的一头远古凶兽,吴小言速度缓慢了下来,他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的生活竟有如此的悲惨,这么多年袁竟是这样活过的。若是换了自己,或许如今怕是尸骨都寻不见。情不自禁的升起来一股痛心与怜惜,却不懂得该如何去安慰他。

吴小言不由想起天青老人所说的话,这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恍惚中他想着如果有可能,要尽力改变什么,至于是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抓住,可稳定心神后,他的目光露出了一种与以往打不相同的坚定之色。

袁的生活却实悲惨的令人心伤,但吴小言没有流泪,并不是他没有眼泪,只是他从不在人前流泪。在父母亲人,云风乡邻眼中,吴小言永远要表现着倔强与坚强。他的泪,永远…都只会在心里流淌。

震撼的望着这沧桑古朴的城池,吴小言久久不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城市,并且还是修道界的城市。

那青黑色的巨石堆砌高高的城墙,足足十余丈,暗红色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高台上血红色的大弓弩齐齐的排成一列,漆黑的铁坛燃起熊熊的烈焰,在大风中喇喇作响,城头有穿着漆黑光泽的衣甲的守卫来回的巡逻,寒光湛湛铁戈摄人心魂,一股铁血的味道扑面而来。整个巨城也散发出森然的气息,宛如一头恶兽携带滔天怒火可怕威压迎面扑来。吴小言神色茫然的望着这凶恶的巨兽,心神恍惚,一身灵力却极速狂霸的运转起来,狂发乱舞,挂着破布条衣衫呲呲的飞动。霎时袁全身寒毛倒竖,蓦然浮起一股危机,他反应极快,纵身从吴小言背上滚落,重重的跌在地上。

难道他要害我,不,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袁脑海思绪百千,他又看向了吴小言,顿时瞳孔睁的大大的,干涩的喃呢:“难道……要与整个城市相抗,大哥的修为……”

灵力宣泄,将衣衫吹的鼓鼓的,祥和的乳白色光华围绕周身流转,嘴角挂着淡淡的血迹,右脸颊下的细长疤痕又添了几分英勇,身形更是在袁眼中高大起来,仿若驱散暗夜的神明,但这一切都被他呆呆的神色给破坏了。吴小言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到一只不曾见过的凶兽张着血盆大口咆哮而来,雪亮锋利的牙齿闪着湛湛寒光,他直接吓坏了,身体本能的就引起了反抗,只觉天地璀璨光芒一亮,刺眼夺目,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吼便什么都没有了,接着他就在发呆,因为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然,只是吴小言第一次见到这如此雄伟的城池,一时之间心神失守,济远古城屹立至少数百年年不倒,大小战争所历亦有几何,城门之处绝有怨灵聚集。说也不巧,今日恰有一强大的凶兽怨灵来此,吞噬同族强大己身。见竟有强大的修士心魂失守,它虽无意识但却有外物吸引,本能自然的起了贪念,便一冲而上。若是他人,或许此刻神魂已被怨灵所吞噬,但吴小言所修乃天青老人所赠太玄正天道决法,岂是凡尘物,可汇聚天地太玄之气溶于己身,若是被小小怨灵所侵,才是闹了笑话,那物侵临之时,直径被天地太玄之气湮灭。当然很自然的给袁造成了一些误解。

“,怎么了?为何伏在地上?我不是背着你吗?”他清醒后疑惑道。

“哥,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袁小心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池,很震撼!”吴小言淡淡道。

夜色沉的可怕,有风呜咽,让他很不习惯。

袁无奈道:“城门已关,除非能飞进去,不然只有等待明日了。”

城门附近并没有人家,冷风吹着,吴小言虽无太多感觉,但是恐怕袁伤势会加重,于是从储物袋从拿出一个帐篷,支在城墙角一无风处。这要多谢林秀婉心细如发,将一切准备充分。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啊?”吴小言本想安顿好再询问的,但闲暇无事,便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沉吟少许,袁从怀里取出一块通体透白的玉牌,正是他给黑袍人的那块,既然要走,他自然不会留下黑袍人的东西。道:“因为这块玉牌。”

吴小言拿过玉牌,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不由疑惑道:“这玉牌有什么稀奇的吗?”

“济远城,云虹之地无数传承之一的钥匙,据说其有踏入灵境的秘密。得到它,当两年之后云虹之门开启的时候,能获得传承,绝对能够启灵成功,踏入灵境,并且还能够得到一份宝藏。”袁眼中闪起精芒,徐徐说道。

吴小言淡淡的“噢!”了一声,并未在意,然而他却有些迷糊,启灵极难,但他资质极差,只消三年时光都可以成功启灵,一块有关灵境的玉牌也不至于杀人啊?

吴小言想起天青老人说这里有一个小造化,这造化极有可能是在袁所说的云虹之地,但他如今早已是灵境中期的修为,并不需要啊!

他哪里知道自己之所以启灵成功乃种种机缘所至,无论是强大的决法还是无限的资源,都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噢,大哥,我知道你修为强大,动起手来,我亦不是你的对手,可那也是由于你决法高深,如今你也仅是八灵宫开的修为,尚未启灵,你可不知启灵之难,上万人中才有一两人能够成功,成为灵境强者,何其难也!”袁神情严肃,继续道:“大哥,这玉牌你可收起,万不可与他人说起,一定要重视启灵,我至今未死,说明上天都不忍我死,来日必然另有机缘?”

吴小言心中感动,机缘这等事,老天也说不清,而这个刚认弟弟却肯将来之不易的机缘赠与他,可见其心赤诚。吴小言想了想,才忍不住的问道:“济远、翟峰、隋远这三城共有多少灵境?”

“具体并不清楚,但应该不足百人,此次派人追杀我是钱家二公子钱峰,作为济远城除城主府外的三大家族之一,家族应有三到五位灵境强者。此仇暂时不报也罢。”他无奈的长叹口气。

吴小言有些发怔,不过这一次他明白了许多事,三座大城市,上百万人口,不过不足百位灵境?

思索片刻,吴小言才明白天青老人所说此处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危险是何道理。也明白了以他资质,能够成功启灵,踏入灵境,绝对与天青老人平时的照顾密切相关,资源,决法从来没有缺过。而袁,一个从悲惨生活走出,并与他结为兄弟的少年,在之前还想要让自己逃命为他复仇把自己当作棋子的少年,如今为了保护他竟能放弃复仇。

吴小言心中感动,此时,他依旧不明白,对于袁来说,他的出现有何等意义,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福缘又是多么的深厚。

看着袁,这少年只有在此才是真挚的吧,吴小言觉得袁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有很大问题,诚然这修道界残酷无比,可吴小言绝不相信这世间毫无温情,于是暗中决定一定要改变这少年。

接着,吴小言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村落,天青老人,踏入修行,灵境中期的修为,除却最为隐秘的三道保命术法……全部和盘托出。有些隐秘,不说出,对自己好,对别人更好

袁已经彻底麻木了,吴小言的经历竟然如此的离奇,手段通天的天青老人,如梦似幻的青云宗,淳朴善良的云风村落,可爱可敬的爹娘,半年就踏入灵境的少年,一招可以将自己拍死的女孩……

他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但阴沉的云气已被吹散,遥远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丝霞光窜出,利芒划破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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