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一下子羞红了脸，很是难为情地说：“也不骗婶儿你，我俩一搭搭了出去的时候，李文彪他，他总想……”

“可不管他想甚，我都不让的，我觉得这些事，必须得结了婚才能……我可是正经人家的闺汝呢。”

“我每次拒绝，他都很不高兴的样子，害得我后来，都不太想和他一搭搭了出去咧。”

李文彪确实是没瞎眼，但是我守着规矩，他忍不住了就去胡闹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董雪的三婶马艳妮精明得很，立马懂了董雪意思。

她笑了一声，“就是，我家小雪可规矩了，上学那会儿一放学就回家咧，帮我大嫂做这做那；放了假也不瞎跑，天天在家里，你们甚时候看过我家小雪和后生们瞎耍过。”

“就是，都是一个村里的，我闺汝到底甚样子的，你们看不见？”王秀兰也帮衬说。

马艳妮紧跟上接口，语气里满是嘲讽：“至于刘霞云，也不用我再说甚吧，都是一个村里的，谁还不知道谁呢。”

也确实是的，城里的单元楼房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别人在屋里做甚，可村里东家两口子闹架了，西家婆姨打孩子了，转瞬就传的满村都知道了，没什么秘密。

都是一个村里的，除了傻子聋子，谁还不知道谁呢。

“就是的了呀，小雪是好闺汝，从小就学习好，墙上奖状贴得满满儿的，要不是董洋烟病了一下，闹得没钱儿咧，早就考上大学咧。”

董洋烟是董雪的爷爷的外号，他前年生病，家里花了许多钱儿去治，最后还是走了。

“刘霞云那闺汝，可没说咧，看见个后生就想贴得人家身上，七队里的后生早就说咧，昂，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能娶刘霞云那样儿的婆姨。”

马艳妮把董雪想说却不能说的话点透：“我家小雪规矩，不让做甚；李文彪又是个年轻后生，火气大，刘霞云勾勾手指头，他估计憋不住就和刘霞云勾的一搭搭了的咧，这难道是我家小雪的错？”

“没结婚就是应该规规矩矩的，小雪做得没问题。”

“是的呀，年轻闺汝，这么做是对的了。”

“我估计李文彪也不想娶刘霞云，就是耍耍，所以被小雪发觉咧，才想想害了小雪。”

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却都护着董雪，话里话外都说李文彪不对。

董雪看着贾慧萍面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无比快意。

李文彪他爹李海贵一巴掌拍在贾慧萍的后背上，“你这婆姨，我早就说咧，小雪是好孩子，肯定是刘霞云想勾彪彪，勾不上就瞎说八道，你就不听，这会儿知道到底怎的回事了吧，婆姨家家，就会瞎闹。”

董雪轻嗤，早不拦着贾慧萍，这会儿跳出来装好人，还想把屎盆子都扣在刘霞云身上，把李文彪摘出去，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贾慧萍脑子也清醒过来，保住自己儿子才是重点。

她再顾不上给董雪泼脏水，赶紧改了口：“狗日的刘霞云，昂，自家不要逼脸，还敢胡说八道，害得我还当是你和人……小雪啊，你别气啊，之前都是婶儿一下子糊涂——”

董雪戳穿了贾慧萍的遮羞布。

她哭着说，“婶儿哪了些是糊涂了，婶儿精明的很，你早就知道是李文彪和刘霞云把我推得跌进水渠的，一听说我没有淹死，跳过来就把屎盆子扣的我头上，不就是为了保住你儿么？”

“要不是我拎得清，又有些文化，懂些新知识，这会儿婶儿哪里会改口说刘霞云的不好呢？”

李海贵想开口，董雪大声哭了两声，截断了他的话，“海贵叔你也别用说甚了，我被推进了水里，差点儿死了，我害怕的要命，让他们救救我，他们转头就跑了，我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海贵叔啊，要不是叶崇平救我，我早就死咧；我死咧，我爸妈可还不得伤心死么？”

李海贵又想开口，董雪不给他机会，还哭诉：“对，我这会儿确实是没死，可我被送回来还昏迷着呢，婶儿就等不及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要是这事儿成了，我以后还不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说我大白天和野汉子滚玉茭子地，我还能活么。”

“还有我爸妈，我叔伯，我婶子，别人一张口就说，就是他闺汝/他侄汝不要脸啊，你让他们怎么做人？”

“最冤枉的就是叶崇平咧，他一年到头顶多在村里住三两天，我这好几年就见过他一两面，而且还都是在街上，人来人往的情况下，我俩说话，也都是他问我‘你大哥在不在家’，其他的我俩一句也没说过，婶儿你说我和叶崇平有甚瓜葛，你不觉得可笑么？”

“人家救我，那是因为人家是解放军，心好，责任感强，觉悟高，不像你儿李文彪，心黑的没一点点白咧。”

“你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倒是轻松，昂，我一大家子以后要不要做人咧？反正这事情，我不会就这样儿算了的，咱们就把一切交给公安来查吧。”

董雪后来曾无数次想过，要是时间能倒流，面对死不要脸的贾慧萍，她要怎么反驳，怎么把李文彪和刘霞云做的恶事摊开在别人面前，怎么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怎么洗刷自己身上的恶名……

这会儿，时间真的倒流了，她曾经一字一句推敲过的话，就这么流畅地说了出来，扔在了贾慧萍的脸上。

虽然她的嗓子沙哑，不像之前那样好听，虽然哭诉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很难看，可还是令董雪觉得畅快淋漓，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大石一下子卸了，浑身都轻松起来。

贾慧萍眼珠子乱转，扯着李海贵就往外走：“赶紧去找刘霞云……”

董雪没听到她和李海贵说什么，但是大致也能猜出他们想去找刘霞云的，她心底冷笑一声，她也不拦着他们，看他们翻出什么花来。

反正这会儿，刘霞云应该已经被堂哥和二婶押着去镇上公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