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祸从口出鬼气结界

王道看着眼前之人，心内一阵猜疑，这到底是人还是魂，若说是人彷似没有实体，身体呈透明状，若说是魂，但却又给人一种真实质感，一时之间看得王道也是哑然。()女子头梳双环望仙髻，穿宽袖衫，着长裙，约摸有二十五六岁，眼中闪着一团碧绿色幽光，王道被其一盯之下浑身一颤。

“前辈是人是鬼？”王道见这中年女子身上异状，不禁问道。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世人亦有邪恶奸猾如鬼者，阴鬼不乏善良正直如人者，我现身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胡说八道？”女子言辞之中带着一丝威严，王道深为方才之言而后悔，倘若是激怒的对方，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前辈误会了！小子自小对神仙鬼怪之事颇为感兴趣，只是未曾得见，心中略有遗憾。世间万物，生来竟皆平等，不论妖魔鬼怪其本质想必与人都是一样的，人世间奸邪之辈如过江之鲫，防不慎防。妖魔鬼怪虽说自古以来被正道人士所排斥、污蔑，甚至围剿、诛杀，但论其本心未必就是邪恶的，当中也有不少一心向善之人，如前辈这般嫉恶如仇。”王道闻声连忙解释道，顺带拍了场马屁。

“哦？看来小秃驴倒也颇有见识，不过最好少在我面前阿谀奉承。不错，我的确是非人的存在，世间修士有修佛、修道、修鬼、修妖等等诸多法门，但皆是生人所修之功法。而我却是死后灵魂不愿离开身体，久而久之得以成形的鬼魅，虽说是鬼魅之身，行事多有不便，但也不是谁都能奈何得了我，若非我不愿离开此地，就算是丘墟宗那老家伙也休想封印我。”女子说话间朝着镜湖之上的虚空看去，面上露出一丝不屑。

“前辈自是高人，小子本是来参加丘墟宗开顶大典的，有幸通过灵根测试，接下来便是体能心性考验，却不想误闯了前辈隐修之地，小子在此向前辈赔罪。不知如何才肯为小子行一路方便，若是前辈不弃，小子愿意为前辈寻找失落在俗世中的恋情，兴许还有一线希望！”王道说出此言倒不是完全出自自身安全考虑，王道看出来了，眼前这女子虽说浑身带着一种鬼魅气息，让人觉得阴寒，但却非是个无良之辈，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小秃驴果然爽快，想要走出此地，除非我亲自放行，否则即便是他来也是无济于事，就算强力破开我的鬼气结界，也休想从我手中将你保全。”女子看了看王道，眼中倒是有一份淡淡的欣赏之色，继而说道，“要想从此经过，至少得为我做两件事，今晨我刚苏醒之时，闻得你这小秃驴的一句狂言‘镜湖山水何来愁，一篙一筏任遨游。弱水三千一瓢饮，心之在我人无尤。’不知此七绝可是出自你口中？”

“不错，小子并不相信那关于镜湖的传说，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故弄玄虚罢了，还说什么‘镜湖之月照镜湖，镜湖月下自孤独。悲来渴饮镜湖水，饮尽湖水米成炊！’”王道闻声从容答道，并不为自己的想法作任何辩解。

“好，我正是看中你这一点，是以趁此机会出来看看究竟是何方才俊，竟敢在丘墟宗脚下道此狂言，却不料原来是个少年和尚！你这和尚当真是胆大狂妄，想必此话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免不了有人会被气得胡髭歪斜，连一小辈也敢予以戏弄，咯咯咯！”女子说到此竟捂嘴咯咯咯的娇笑出声来，笑过之后转眼看了看王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既然你敢出此狂言，我也想看看你这小秃驴究竟有何能耐？”

说着，女子伸出右手，芊芊玉手之上五指如葱，食指往湖泊中一点，立时有一涛湖水被抽离出来，在女子的牵引下落到竹筏之上，形成一个水制的四方茶几。茶几之上摆放着一个水制茶杯，茶杯中装着一杯绿幽幽的液体，液体当中还有一条细如头发的白色光丝。白光流转似乎想破杯而出，却被这绿幽幽的液体牵扯得厉害，无法挣脱。

“小秃驴可敢饮下这杯镜湖之水，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一旦饮下这杯湖水后，不论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出手相救。若是你不敢，也有两种选择，要么随我沉入湖底，死后可入我鬼道，要么你就对着这镜湖大骂三声‘无耻朱真，混蛋丘墟！’——咯——咯——咯——我亦可放你出去，但从此你也别想再修真炼道了，更不用说在这丘墟宗混，你的日子将生不如死，如何？”女子说道这里，竟忍不住再次娇笑出声来，好似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前辈，难道就没有第四种选择了吗？”王道闻言面带苦涩，心中大骂，心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怎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没有！你选吧！”女子一脸肃色，在此问题上似乎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王道见状原本还略有些欣喜的心情一下跌落万丈深渊，伸出右手摸了摸倒霉透顶的光头，好似难以作出决定。

“既然如此，那小子还是斗胆一试吧！”王道看了看茶几之上的茶杯，目露坚定之色，就算是杯毒酒也得喝下去，这女鬼看似并无加害之意，只是对自己所言颇为看不上眼，定要亲自考察一番。

王道端坐在竹筏之上，看了看对面的女子，伸出右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股冰凉之意从茶杯上传了出来，冷漠而无情，仿似看透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历经了俗世中的种种变迁。从一杯湖水中竟能感受到人类所特有的情感，实在是诡异之极。

王道看着那条白光在杯中游荡，搅动着绿油油的湖水，看似无比神奇的样子。

“怎么，你是害怕了！那就别喝，还有另外两种选择！”女子见王道手持茶杯迟迟不愿喝下去，面上一笑，略带讽刺。

“前辈，若小子喝下这杯湖水后一命呜呼了，前辈可否将小子的尸体带回家乡落雁郡暮云镇安葬，也好了却小子魂归故土的心愿！”王道一脸悲色，好似即将告别这人世般。

“你这小秃驴怎的比女子还唠叨，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定会将你的遗体完完整整的带回你的家乡，了却你这桩心愿，现在你死而无憾了吧！喝吧！”女子面带玩味之色，心道这小子还真有趣，朝时还豪情满怀，胆大如初生牛犊，暮时却畏畏缩缩，胆小如过街老鼠，这世间之人当真是可笑。

“既然如此，小子别无遗憾了！”王道端起手中的水制茶杯，一口饮尽将那杯中之水，略略打了个饱嗝后，栽倒在镜湖之上，炸开一朵朵绚丽的浪花。

“咯——咯——咯——真是个妙人儿，就不知你还能否醒来，若真醒不来可休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年少轻狂，大言不惭吧！哼，想用情丝封印我，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家伙的封印能坚持多久！”女子神秘一笑后，身子在镜湖之上消散开来。

镜湖依旧是那个镜湖，残月依旧是那个残月，湖中灯火摇曳，何曾有过女子的身影。

竹筏、少年，漂浮在镜湖之上，映着皎洁的月光，闭目沉睡，神色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