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喧闹的食堂里爆发出响亮的笑声，所有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正趴在地上的小个子和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另外几个人。

就在刚才，大笨牛用脚绊倒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使得一整碗浓汤都浇在他身上。

魔山和其他的同伴们一起大笑，拍打桌子发出噪音，吹起口哨。尤其是那些即将进入第二年的家伙，他们特别的兴奋，因为这些菜鸟的到来意味着他们也有了可以欺负的对象。

他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每一个新来的小孩都会经历这些，他们会习惯的。

砰！

门被踢开了。

一个全身披挂的男人走了进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是埃里森爵士，所有人都私下里叫他铁公爵，尽管他只是一个爵士而已。

“魔山！癞蛤蟆！大笨牛！猴子！”他依次点了他们的名字，冰冷的眼神扫过站起来的四个人。

是的，在废丘，除了像埃里森这样的教官之外，没有人有名字。从他们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族，而属于那个传说中流淌着高贵血液的家族，泰莫利亚的王室。

“有人来认领你们四个了。”埃里森爵士吹了个口哨，“你们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跟我走吧，小伙子们，去见见你们的主人。”

砰！砰！砰！

食堂里的人们纷纷用橡木的酒杯在桌子上砸出节奏，这是每一个人离去时候的欢送仪式。

而魔山的脑海里则已经被那个词占满了。

主人主人．

在废丘的剑厅里，魔山和其他三个人见到了他们的主人。

那是一个有着忧郁的眼神和瘦弱身躯的年轻人，他的脸上涂抹着白色细腻的粉末好让他看上去更加白净。

“我才不用冷水洗澡！该死的！这里冷得好像冰窖！你们是想谋杀吗？”年轻人的声音尖锐，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

“可是大人，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啊。”年老的首席仪式官无奈地看着这个好像小孩一样撒泼的年轻人，“我们必须遵循古老的誓言和传统，它们伴随着王室的血脉流传至今，大人，你必须要沐浴更衣。”

“不ｘ不！”年轻人转身准备离开剑厅，“那我就不需要什么铁盟卫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我是不会在这个天气用冰冷的水洗澡的！让该死的传统都见鬼去吧！”

“大人！”年轻人身后的两个护卫试图拦住年轻的贵族，如果就这么回去，他们会被老公爵从城堡里丢出去的。

“滚开！”年轻人的手杖如雨点一般落在两个护卫的脸上和身上。

“大人！铁盟卫是您王族血脉的象征啊。”

“唔。”年轻的贵族没有停下手杖，但动作明显慢了几分。不久便气喘嘘嘘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的脸因为用力过度而稍稍有了一些生气。

“真的没有办法吗？”一个护卫带着手臂上和脸上的瘀伤，小心翼翼地问首席仪式官。

“传统自有其意义。”首席仪式官摇了摇头，“铁盟卫将会追随您一生，他将不娶妻，不生子，他们会成为您的影子，甚至比您的妻子和你相处的时间都要长。大人，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都遵循着古老的传统。”

“该死的，我应该选择在夏天来这个鬼地方！”年轻的贵族喘着气说，“还要饿上一整天，真不知道是谁定下这个该死的规矩。”

“是您的祖先，大人。伟大的三头巨龙之子，泰莫利亚先王。”

．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要追随这样的软蛋。”魔山巨大的身躯靠在冥想室的墙壁上，年轻的贵族就在另一间冥想室，他们要这里一直待到明天仪式开始，这也是传统的一部分。

“魔山，他或者说是他父亲选择了我们，把我们送到这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为他而生的，所以我们别无选择。”猴子无聊地打着哈欠。

“俺才不管是谁呢，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俺受够了捉弄那些新来的傻瓜取乐。”大笨牛嘟囔着，“他们越来越无趣了。”

癞蛤蟆也摊了摊手，表示对这话题毫无兴趣。

“别想这么多了，魔山。”猴子走过来，拍了拍魔山的肩膀，然后坐在他身边，“这就是我们的路，听铁公爵说，明天过后，你就不会有这些胡思乱想了，你会像保护你的命根子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去保护那个傻瓜的。无论他是在洗澡，吃饭，还是在跟谁家的小妞做*爱，我们都会像影子一样守在他身边。即使你再不愿意，明天那家伙用长剑刺穿你的心脏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魔山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魔山，你当然不会死。你会变成铁盟卫，戴上你梦寐以求的纯色徽章。”

“对我来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你觉得这么一个蠢货有什么要值得我们去守护价值？有人会把主意打到这么一个家伙的身上嘛？我敢说，在帝都，甚至不会有人拿正眼看他。相信我，伙计，他没有价值，丝毫没有。”

“这样才好，不是吗？”猴子笑了笑，“至少我们也不会像其他从废丘出去的伙计那样死的毫无意义。”

魔山不再说话，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披上白金色的披风，成为站在国王身后的铁盟卫，可现在自己却要成为这么一个废物的奴隶，他怀疑这个家伙在明天的仪式上是否能够稳稳当当地拿起长剑。

第二天一早，新来的小子将四套白色麻布外套送到了冥想室，魔山认得他是昨天被大笨牛摔倒的那一个。

但是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带着崇敬和向往。

跟他刚到废丘的时候一样，被皇帝陛下身边披着白金色披风的英武勇士，被那些关于铁盟卫令人激动澎湃的传说撩拨地心潮起伏，满脑子里都是有朝一日自己成为铁盟卫后的荣光。

巨大的落差使得他的情绪更为低落，他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

废丘的剑厅里，首席仪式官正指挥着被挑选出来帮忙的菜鸟将仪式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菜鸟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带着激动和崇敬，在他们看来，能见证一个铁盟卫的诞生是巨大的荣幸。

“你你好。”一个低低的声音在魔山身后响起。

魔山回过头，看见两个菜鸟站在自己身后，他们将在仪式中担任非常重要的工作，他以前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为此他还激动的一个晚上没有闭眼，显然这两个菜鸟也一样。

魔山朝他们点点头，菜鸟们还没有资格拥有外号——这是他们在废丘的名字和身份的象征。

接着他看见了那个废物，年轻贵族的脸色更加苍白，淡薄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他拿着仪式用的长剑的手正在发抖。魔山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嘿！别那么不乐意。”猴子轻轻碰了碰魔山，“过一会，我们就可以变成新鲜出炉的铁盟卫啦。”

“新鲜出炉，这词俺喜欢。”大笨牛发出闷闷的笑声。

癞蛤蟆撇了撇嘴，他不喜欢说话。

“该我了。”猴子深吸了一口气，“待会见伙计们，全新的铁盟卫即将新鲜出炉。”他说着，朝着已经做好准备首席仪式官走去。

剑厅正中央的地面上，绘制着牛芒星的图案，上方用高级辉光宝石镶嵌出双生之子星座的星图，那是铁盟卫的守护星。

首席仪式官和次席仪式官负责主持仪式，另外还有铁公爵——埃里森爵士，他要负责仪式的另一部分；还有花脸兰迪，他是废丘的武器大师，负责给每一位铁盟卫锻造趁手的武器，他们说每一个人来到的废丘的时候，花脸兰迪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另一半——铁盟卫不能娶妻，武器就是他们的妻子。

猴子已经准备好了，他一脸轻松地站在九芒星中央，头顶就是双生之子，两个菜鸟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

首席仪式官已经念完了冗长的祷词，次席也已经完成的誓约法印，混沌的力量在九星芒的中央开始汇集，猴子的眼睛变成了淡淡灰色。

“汝汝将成成为吾吾之之影以以此为誓。”年轻的贵族结结巴巴地念完了属于他的那一部分祷词，握着长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该死的，快刺啊！”魔山在心里大喊，他觉得情况不妙。

心誓最重要的部分是不是什么仪式，而是信任，铁盟卫与被追随者相互之间的信任，任何一点动摇都会将心誓推向难以预料的另一边。

“我我做不到。”年轻的贵族脸色比他身上的白色麻布长衫更白。

“该死的，快刺下去！他快被撕碎了！”铁公爵在年轻贵族身后大吼。

“我做不到！”他丢下长剑，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该死的，我做不到，这太疯狂了，我连一只鹌鹑都没有杀过！”

混沌的力量在九星芒中飞速地旋转，包裹着猴子。

“该死的，快停下！”铁公爵冲着次席大喊，“他撑不住了。”

“我停不下来！他必须刺下去！否则誓约法印的力量会把猴子像布娃娃一样撕开，快让他刺下去！”

“该死的软蛋！”铁公爵咒骂了一声，他冲上去，抓住了掉在地上的长剑，塞到了年轻贵族的手里，“不想死就闭上眼睛，然后握紧！”

年轻的贵族死死闭着眼睛，拼命点头。

铁公爵抓着他的手，向前刺出，长剑准确地穿过猴子的心脏，从背后穿了出来。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扶着猴子的两个菜鸟掀翻在地。

“快念那该死的誓约！”铁公爵大吼。

“背背誓者将将归于原初，以此为为誓。”

铁公爵再一次抓着年轻贵族的手用力将长剑抽了出来，猴子软绵绵地身体也随之向前倾倒。

菜鸟们用力扶着面无血色的猴子，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和心口都开始沁出鲜血。

“该死的，情况不对，血流的太多了。”铁公爵丢下已经在一旁不停干呕的软蛋，他也饿了一个晚上，只吐出了一些黄色液体。

“该死的！情况不妙！他撑不过去了！”铁公爵跑上去，一把抱住已经失去知觉的猴子。

誓约法印召唤来的混沌之力已经消散，一道血箭从猴子的心口上飙射而出．

心誓失败了。

魔山默然的看着这一切。

死了也好，他在心里想，追随这么一个混蛋，或许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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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个由于今天的第二更章节我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四次，却还是不满意，所以决定先放出第一篇番外，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另外我会眷调整，明天依然会正常更新的，谢谢各位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