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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主宰》五十二、爱情和伪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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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玉春再一次让苏雅婷去相亲,对方是一位离异有一孩的中年男人,男方事业有成。邓玉春对此很上心,苏雅婷如果能够嫁给他,不仅可以保证苏雅婷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苏雅婷的娘家人还可以跟着沾光。邓玉春的确不能排除这些想法。三十几岁的苏雅婷在母亲的眼里就是一个库存产品,在这个更新换代的年代滞销不出去也在所难免。邓玉春的要求不高,她站在人生的角度和母亲的角度也高不起来!更何况以她的经验,当然也是从众的看法:离异就离异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苏雅婷嫁过去能过好日子就行!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那就是如今的女儿有点像烫手的山芋,眼看着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嫁,这女人的一生极有可能就这样荒芜了。作为苏雅婷的母亲,她能不操心费神吗?更何况,能有几个女人最终都嫁给爱情?但凡嫁给爱情的女人也不一定就幸福。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图的就是一个轻松的日子,愉悦的心情。以自己为鉴,这些年被现实生活摧残得不成样了,不仅摧枯拉朽地老了,而且也摧枯拉朽地垮了。老得邓玉春都不敢照镜子,她害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更害怕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女人到了一定年纪靠的就是保养,这婚姻和日子靠的也是保养。这保养也是要有资本的。而什么是资本?金钱就是资本。邓玉春也想保养来着,可她有那个时间,有那个精力,有那个经济实力吗?不是邓玉春瞧不上“爱情”,再伟大的爱情最终还得归于平淡。在邓玉春的眼里,爱情同米饭相比,她宁愿选择米饭。这不是邓玉春现实,而是眼下的生活就是如此现实。邓玉春抠抠溲溲地过了一辈子、小心谨慎地过了一辈子,到头来,又能怎样?连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都没有。自己不能扬眉吐气也就算了,但她希望女儿能够扬眉吐气一回。当然,能扬眉吐气趾高气扬一辈子是最好不过的。天底下,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的。邓玉春这辈子不能带给儿女什么福音,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惨痛的人生、失败的人生能成为女儿的一面镜子,能成为女儿的前车之鉴。她不愿看到女儿在”不幸“的道路上重蹈覆辙。在这个世界上,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幸福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幸福”的。这样就能赢得世人的羡慕和尊重不说,还能赢得一些女人的虚荣。不是邓玉春把钱看得重要,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根本就挪不动步。这也是邓玉春此生的切肤之痛!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生活的屈辱!当然,她的这种屈辱只能隐忍,犹如生活的暗疾时不时地发作一回。这种感觉,苏雅婷是体会不到的。邓玉春当然不希望苏雅婷能有这个体会的机会。可是当邓玉春提及相亲一事时,却被苏雅婷笑着婉拒了,苏雅婷说:

妈,我对相亲都有一种疲软感了,你说,这相来相去的有什么意思?我都相过多少回亲了?结果呢?还不是一无所获。这些年,我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没魅力的人去相亲,那是想给自己多创造一些机会;有魅力的人去相亲,那是想优中择优。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机会主义者,想借这个相亲的平台,多给爱情创造一些有利的机会,也给自己的人生创造一些机会——在他们的眼里,爱情和婚姻都可以转化为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以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以及不切实际的欲望。真可笑!这些世俗的追随者,这些爱情的盲从者。他们把爱情设置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然后踮着脚蹦着身子去够——能够得着吗?其实爱情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到了,爱情也就来了。它有时来得惊慌失措;它有时来得从容不迫;它有时来得狼狈不堪;它有时来得雍容华贵。爱情来的时候,勿需大张旗鼓,只需那么轻轻一撞,你的心灵就会发出愉悦般的情愫,而这种情愫会牵动着你的神经……

你知道这位周先生是谁给你介绍的吗?

谁啊?苏雅婷漫不经心地看了母亲一眼问。

田莉美,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苏雅婷冷笑了一声说,就是那个抛弃了七年男友突然间投入一个相识不到两个月男人怀抱的田莉美,她就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把爱情当成了人生的跳板,把婚姻当成了人生的一次转机。而且她转得相当成功不是吗?想当年,大家都不相信田莉美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然而,当大家看见田莉美从一辆小车上面下来时,那眼光全都直了——当然,是被小车的亮度晃直的。尽管小车也是一辆破旧的小车,但对于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来说等同于见到了一件华美的袍子总是禁不住眼里满射的光芒。在那一刻,他们觉得田莉美是幸运的,他们甚至理解了田莉美薄情寡义的缘由。谁让那位谈了七年的男友没有小车,谁让那位谈了七年的男友让田莉美耗费了七年的光阴依然未能给田莉美买上一套女人为之炫耀的金银首饰。他不该蹬还有谁该蹬?田莉美应该感谢的前男友的“怠慢”,才让她有了这个机会。田莉美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当然,改变的不仅仅是田莉美的生活,还有田莉美的面貌。每次田莉美一回来,打扮得特时尚。同时也赢得了不少女孩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不少女孩暗自祈祷自己能有田莉美那么好的运气!也有不少女孩暗自祈祷自己能有田莉美那么好的爱情和机会。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特幸福的田莉美,这个表面上给足田莉美虚荣的老公,他们的生活真的每天就掺着蜜调着糖——有那么甜蜜吗?这其实值得一个深度探讨的问题。田莉美内心的苦楚和辛酸只有她自己明了。只是田莉美习惯把这种苦楚和辛酸隐匿起来,不让别人看到而已。她也习惯把女人的那点幸福晾晒出来,以满足女人的那点虚荣心。有些人就是活给别人看的,所以,田莉美真的觉得幸福和满足。当然,在她幸福和满足的同时也不忘讨好男方家人的欢心,以此来提高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也借此巩固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用世俗的话说,这就叫会做人,会来事。她为了不让老公难堪而阻止家人不断的探访。尤其是她的小弟,总以姐姐为傲,总想沾姐姐姐夫一点光……当然,田莉美为了打消小弟的这个念头,不惜义正言辞地斥责小弟,她可不希望小弟给自己,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邓玉春听了苏雅婷的话,有些不悦地说,你难道就不是世俗中人?至少在我看来,田莉美的这段婚姻挺好的!你看啊,她现在住的房子就有两套,而且每套房子的地理位置也不错。不仅空气好,而且环境也好。别说是住了,就是听着也觉得爽快。还别说,田莉美真是嫁对人了。你瞧她那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哩,为了所谓的幸福,即便是动一点小心机又能怎样?对于她来说,只要抓住了丈夫,就等于抓住了幸福的人生。所以,我说,精明的女人找爱情就得找田莉美那样的爱情不是吗?

苏雅婷讥讽地说,那也叫爱情?

邓玉春说,那不叫爱情叫什么?

苏雅婷不屑地看了母亲一眼说,那顶多叫伪爱情。

邓玉春听了,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伪爱情?

苏雅婷说,打着爱情的幌子找的是生活的出路,仅此而已!在我们传统观念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当然,田莉美这样做也没有错,毕竟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的意思就是嫁汉了,不用穿衣吃饭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衣要穿饭也要吃,但穿得是自己的衣吃的是自己的饭。

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那样的能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给你锦衣玉食,你难道会拒绝吗?

锦衣玉食并不是每个女孩子所追求的幸福的标准,至少我不是。

是吗?那你所追求的幸福生活是什么?难道人活着不是奔着幸福的生活去的。你想啊,有了钱,我就可以走遍全世界,吃遍全世界的美食,玩遍全世界的山水。你难道就没有向往过就没憧憬过吗?

不切实际的向往和憧憬那就是空想。我可不想作无谓的空想,那多伤脑筋,多费神啊!

那就说眼前的,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周先生可等着你的回话哩。明天你是去还是不去?

苏雅婷看了母亲一眼,故意怯生生地说,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有呢?

噢,这么说,你是谈恋爱了?又或者说,你已经有了目标了?

我也觉得好奇,在你的眼里,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很简单,女人的一生不用那么操劳,生活上的用度和开支不用那么捉襟见肘即可。

这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你说,除了钱,能带给人愉悦心情的还有什么?

邓玉春想了想说,在我庸俗的思想里想不出更为高尚抑或更接近完美的答案。

苏雅婷看着邓玉春有些推心置腹地说,你说人这一辈子要追求的东西还挺多的,爱情啊!事业啊!名誉啊!地位啊!权力啊!金钱啊!苏雅婷一边说,一边屈着自己的手指头,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看得见也摸得着,能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实惠和利益。所以,不少世人的目光总是盯着这些目标,也总是朝着这些目标奔。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得到也有人失去。或许竟因如此,我们往往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忽略精神上的追求。就像儿时的我们如果能额外地得到一颗糖那自然是一种惊喜,只是这种惊喜会随着糖的消融而消融。但我们如果能获得精神上的鼓励和鞭挞,那受益的将会是无穷的一生。我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你是否明白?我只知道,在我的思想里还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是纯粹的物质给予所不能企及的,而我,想追求的就是一些精神上的东西——一种平静而安逸的心境,就像范仲淹所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邓玉春不解地看着苏雅婷警觉地说,嚯,境界还挺高的,都高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多少倍了。我站在你身边,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忍卒看了——一个敢跟范仲淹相提并论的人,我得踮着脚仰视着。说着,邓玉春伸出手不断地比划着,高,真是高!都高入云端了。那你能透露一二吗?你所追求精神上的东西指的是什么?舍弃爱情和婚姻?

当然不是。我虽然没有那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胸怀……

邓玉春不耐烦地打断了苏雅婷的话说,行啦!行啦!你可别跟我拽那些文言文,拽得再多,我也听不懂。我只想劝你一句,哪怕是一句忠告也行:明天去会会周先生。有没有感觉见了面再说。

苏雅婷看着邓玉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仅有学识,而且还有才华。只是命运赋予了他一些不同寻常的灾难,不幸的是,他可以抵制灾难带来的种种磨难,可不能抵制灾难带来的对身体的摧残。你说,他这种人仅仅只能获得别人对他的同情和怜悯,就没有资格再获得爱情吗?

当然有,可这同你有关系吗?

苏雅婷说,有些关系是人为地堆砌而成的;而有些关系却是不知不觉地形成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雅婷笑了笑说,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种关系的纽带一旦形成了,就有一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觉。

邓玉春死盯着苏雅婷,今天你可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人?

苏雅婷故作轻松地说,哎呀,也怪我,一不留神一不小心就那个了呗!

邓玉春一听焦急地追问道:就哪个了?你可别在关键的时刻给我犯糊涂。

看你紧张的。你闺女我是那种人吗?我们只不过相互之间很有默契感罢了。当然,这种心灵的默契会不期然地给彼此带来精神上的愉悦。而这种精神的愉悦往往就是世人所忽略的精神财富。

邓玉春不耐烦地冲苏雅婷挥了挥手说,别在我面前玩文字游戏了,我知道你精神上很富裕,富可敌国是吗?尘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左右你,可你不能因为精神的富裕而鄙视物质的富足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追求。你不能强迫别人与你苟同吧。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他?还有那什么,灾难给他身体上带来的是怎样的摧残?

也没什么。只不过他比常人手里多了一根文明棍罢了,不过,我觉得他同文明棍还挺搭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绅士。这就好比屠夫离不开杀猪刀似的,一样的道理。

邓玉春听了,冷笑了一声说,这能是一样的道理嘛?嚯,依你这么说,他身体上没有什么缺陷喽?

人最怕的就是心理上的缺陷,但凡能克服的缺陷那都不是缺陷。

邓玉春生气地看着苏雅婷,我看你就是缺心眼。

苏雅婷呵呵地笑了,缺心眼的人一般都生活得特单纯。生活得单纯的人比常人更容易获得快乐。你这是在夸耀我吗?当然,我自认为是一种夸耀,而且心里很受用。

你是傻还是怎么的?怎么好歹都不分呢?我真的怀疑你的智商。你说你……是爱情中毒了吗?

爱情中毒的人,一般都是无药可救。

邓玉春听了,没好气地说,那他是干什么的?

他嘛……平时在家翻译一些英语资料……偶尔还辅导孩子们的学习。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家的条件也不错,妹妹是诗人,妹夫在电视台工作。母亲在医院上班……

你少拿他们家的优越条件来吸引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他能克服身体上的缺陷,为何不外出工作?

当然,他因身体上的某些缺陷……导致他不能外出工作……你也知道,现在有那么多健全的男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何况他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深感欣慰他还有双手,不知慈悲的老天爷是否给他保留着健全的双足?你知道吗?我现在见到他的心情非常非常的迫切。

苏雅婷听了,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凄惨。这么跟你说吧,人身上所配备的零件,他一件都不少。只是有些零件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而出了一些故障,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生活。至于见面嘛,人家都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咧。

是人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还是你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你说,父母是有参考权……可决定权是否还握在当事人的手里?再者说了,……未来的道路,父母也是替代不了的……

可你连一次参考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更别说什么决定权了。我知道,你是不敢带他来见我。

为什么?

心虚呗。

“切“,我心虚什么?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呗!

邓玉春听了,突然含着眼泪说,我自认为已经很不幸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幸。你说我是庆幸呢还是诅咒呢?说着邓玉春就走了。

留下苏雅婷一个人在房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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