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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海上寻宝录》第十八章 中心花园与血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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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的人们相互救助。

即使在幻世,海洋也是神秘莫测的。除了风暴与海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危险。幻世从来不缺海难的消息,也许还有因此破碎的心。

饭桶号全速前进,不久就达到了靠近落水者的地方。靠的近了,莫里斯凭着他丰富的航海经验也大致有了一个判断:“这家伙已经脱水了,也快要脱力了,能透支。”

“怎么把他带上来?”西蒙迟疑了片刻,小睡一会对她有所补益,但还不足以让她立刻精神饱满的重返战场。边缘者也许有点跃跃欲试,但在看了她的脸色之后也选择了沉默。

“他还能撑多久?”雨果咕哝着问道。

“难说,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完蛋,也许还能——”

“一分钟够了。”好工匠打断了大副,兴奋的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巨幅折叠飞翼,“莫里斯,用你的风能帮我。”

穆琳情不自禁的想往桌子底下看看这个红发魔族还塞了什么东西,但旅仙提醒她最好不要这么做:“如果公主殿下还在乎自己晚餐时的好胃口的话。”这是他的原话。

“但是海妖——”

“她们可撞不破我的设计!”雨果信心满满,“你们瞧着吧!”

好工匠套上飞翼——因为据说别人不熟悉这玩意该怎么用——戴上了耳塞,并为那个可怜的落水者准备了一副,然后就奔出了大厅。他的伙伴们也都戴上了耳塞跟了出去,看着他从船舷一跃而下,莫里斯适时的送出风能助他张开飞翼。

整个过程花费了四十秒。

飞翼完全展开时简直像一只翼龙的翅膀一样宽,虽然肯定拉不动河马,但也够大了。

这又花费了五秒钟。

稳定与莫里斯的风能配合,这也需要五秒。

事实是当雨果驾驶着飞翼冲破海妖们的重重阻挡来到那家伙身边时,距离莫里斯说的最短坚持时间还剩五秒钟了。雨果就像操作最精密的仪器一样,稳定而从容,他的双手牵动飞翼上的拉线,将飞翼保持滑翔的姿态,对准那方空间撞去。

几乎就在莫里斯要跳起来叫好的时候,一阵乱风突然卷出,打断了莫里斯的风能。雨果整个儿失衡的翻转过来,时空之能提前崩散了!雨果猛然伸出大手钳住落水者的脑袋两边,接着扑通一下,在冲天的海浪之后,他和落水者一起消失在了海里。咕嘟嘟的气泡不断窜上海面,白色的泡沫诱得海妖们跟着下潜。

西蒙脸色铁青,刷的冲到船舷边,但随即她的一只手就被紧紧握住。那冰凉的触感,不必回头她也知道是伍兹。

眼前的海面上,泡沫越来越少,气泡越来越小,很快就被蓝色的海妖们遮挡的仿佛一切都平静如故。

星石,大海,微风,一切平静。

紧接着,将军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莫里斯狂叫着,不顾同伴们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咒骂着,用鼓起全身之能的狂风驱赶着接近那团泡沫的海妖,掀起尽可能大的狂浪。但这简直无济于事,海妖们只是往水里一扎就潜入了深海,而风能根本无法掀起整片海域。

“我们不能把雨果留给她们!”船长红着眼睛,死命想要挣脱她的同伴,“该死的,我去找河马!”

伍兹当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两个人拉扯的力道已经让筋骨都隐隐作痛。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铺天盖地的凉意将西蒙从头到脚灌了个透,接着她就感到脚下的甲板重重震动了两下。将军如石像般凝固了片刻,僵硬的转过身来,却看到雨果——浑身湿透,背后绑着歪七扭八的飞翼,正将昏迷的落水者扑通掉在地上的雨果——正摇摇晃晃的站在她身后的甲板上。

穆琳无声的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扑的将好工匠抱了个满怀。雨果被迫接住她,身不由己的抱着她的腰转了半个圈子,接着一屁股坐倒在地。而仙族小公主毫不介意,倒在他身上咯咯的笑着——虽然还是听不见笑声,但那笑容很大很大。

如果命运金轮真的如此注定,这是西蒙有生之年第二次想要感谢它。

*

饭桶号摇摇晃晃的在中心花园的浅滩上搁浅了。

不过西蒙和她的伙伴们完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欢乐的躺倒在中心花园的海滩上,感受着温暖的金光照在他们身上,还不算太强劲的风吹拂着他们。

终于,这里不会听见海妖之歌了。

河马也窝在沙滩上浅眠着,这头大家伙遍体鳞伤,西蒙花了一些时间给它治疗,然后将军自个儿也靠在那些厚厚的鳞甲上睡着了。

那个倒霉的落水者已经昏迷了过去,虽然雨果确定他应该没机会在昏厥前听到哪怕一个音符,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伍兹还是把人往内滩拖了拖,然后绑在了一颗蓝椰树上。

做完这些的伍兹摇摇晃晃的走回几步,最后还是扑地倒在了沙滩上,今天的奋斗简直比骑着海蛟在狂风巨浪里挣扎几千海里还要疲累。在海上时,他们至少还有困难鞭策着他们,逼迫着他们保持清醒,现在可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睡觉啦,就算全幻世的军队都杀过来了也不行。

也许唯一明智的只有雨果和莫里斯,他们至少还拧干了飞翼,将这既能滑翔天空又能畅游海底的玩意儿盖在身上,包裹的无比舒服以后才安安稳稳的打起了呼噜。水糖渡的小公主可是还有一只脚泡在海潮里就睡过去了,连她华丽小巧的鞋子都被带出了好几尺远,停在沙滩上一处浅凹里。

这样,第一个醒来的居然还是他们救起的那个家伙。

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是云地妖族里大有身份的家伙,他头顶的水晶球为证!作为幻世的一种智慧生物,妖族在能的平均水平上与鬼族、魔族相若,但他们中的佼佼者则往往更为出色——他们会保留有出生时的水晶球在头顶,作为高能妖族的标志。

从性别来说,此人就更不一般啦。严格的说来,我们不能用“他”来称呼这位可敬的先生,“她”当然也行不通,最符合科学的代称是“它”。但是为了大家不将这位好先生与动植物这类低等生物混淆,还是让我们姑且用“他”吧。

他有着深蓝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深色(谢天谢地不再是深蓝色了)的皮肤。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泡烂的几乎不剩什么了,因此莫里斯找了件旧衬衣裹在他身上,但根据那会儿仅有的残余,还看得出这家伙原本穿的是深紫色的衣服。

现在这位高等妖族醒了过来,然后发觉自己身上只有一件长的可笑的衬衣,但是动弹不得,因为不知道哪个愚蠢的家伙用绑货物的海员麻绳将他捆在了一棵蓝椰树上。作为高等智慧生物,他决定提醒一下那些还在海滩上呼呼大睡的蠢货们,他可不是货物。

“喂!醒醒,伙计们!我发现你们真是蠢的难以置信!”

黑头发的那个魔族率先睁开了眼睛,灰扑扑的眼珠子不带感情的扫了他一眼,就好像他和背后那棵愚蠢的蓝椰树一样。

大错特错,他们连妖族语都听不懂,这位妖族这样想,接着换了旅仙语:

“你们至少应该听听我在说什么,否则就不要考虑当海盗!见鬼,你们蠢的把海盗船都搁浅了,然后还不顾人质的睡起了大觉。既然你们有胆量绑架一个云地的贵族,就至少应该谨慎些的看好我!难怪你们看上去都是一群穷鬼,连正常的被子都没有,我敢打赌此前你们的人质都逃跑了!”

这位妖族很高兴,他说完这些话以后所有的“海盗们”都醒了。只不过他们看他的方式又很快的让他不高兴起来,因为他们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色看了他,然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就好像这完全是一场梦一样又倒头睡了下去。

“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和你们的头儿谈谈!”妖族气愤的大叫道。

过了片刻,还是那位黑头发的海盗率先坐了起来——妖族中的贵族决定对这个海盗的好感度增加五,不,十的好感值。

这位海盗最后迟疑着叫醒了他们的头儿:“西蒙,我们好像没有在做梦。”

“是吗?”褐色头发的鬼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啊哈,妖族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终于知道了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愚蠢,你们居然找了一个女人当你们的头儿,说真的,你们以为她是谁?海上女王瑟琳娜吗?瑟琳娜也被海妖歌声毁了……”

“住嘴!”那个女鬼族看起来恼羞成怒了,“报上你的名字!我们需要知道给云地的哪一户人家报丧!”

“不,你不想杀我的——”妖族刚开口,却蓦然发现眼前的鬼族已经用能铸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无法再施展妖族的天赋真相之能看穿对方了,于是他迟疑了起来,“你们想吗?”

“暂时还不想,但是您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就不保证了。”西蒙怒气冲冲的回答道。当然在他们离开风其谷的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真实性别告诉了莫里斯和雨果,反正伍兹和穆琳都知道了,再在伙伴们中间隐瞒也没有意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听到别人在大声嚷嚷她的真实信息。

妖族垂头丧气:“我会支付赎金的,请放了我。”

“不,”西蒙摇了摇头,“您的名字。”

“请不要那么残忍,我是贵族,我……”妖族磕巴了一下,看到那个黑头发的魔族正靠近自己,几乎快贴上自己了。他害怕的后缩了一下,接着那个魔族突然微笑起来,靠在他耳边用妖族语说了一个名字,地地道道的妖族语:

“塞金。”

“你、你怎么知道?!”塞金惊悚的看着他,惊吓让他又换回了最熟悉的妖族语,“你是真相之能?”

伍兹挑了挑眉毛,走回西蒙身边说了几句。将军点了一下头,湛蓝的双眸凝视着塞金:“您想说点什么?请留神,说实话。”

塞金的肩膀完全垮了下去,他遇到了大麻烦,一个拥有真相之能的魔族,而且能比他还高,至少他怎么也看不穿那个家伙。

“好吧,我是牧月十九号在这片海域出事的。一个愚蠢的船员没及时躲到隔音船舱里,最后他被海妖的歌声引诱的砸沉了整艘船来确保他能变成海妖的食物。然后我不得不在身边辟开一段中心花园的时空来救命。我本想等着好心人路过救我一命,哪知道遇到了你们这帮海盗。要多少赎金?相信我付得起。顺便说一句,那个黑头发的家伙的真相之能真不错,既然我肯定瞒不过他,还不如说实话。”

西蒙嗤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块破烂的紫色纱巾一扬:“您的围巾,我们在上面发现了您的姓名绣花,不过因为看起来已经破的您也用不上了,所以我拿去擦拭我的坐骑了。擦过以后连姓名绣花都没了,还请您原谅。没有什么真相之能,很抱歉。”

塞金嚎叫一声,如果不是被绑着,他一定会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就知道!一个魔族怎么可能有那么出色的真相之能!”

西蒙和伍兹交换了一个眼色,其实那块纱巾本就只有模糊的几个字母了,而伍兹也的确拥有真相之能。但没必要透露他其实是个血子的这件事,不是么?

“让我们开诚布公吧,我们不是海盗,只是……”将军做了个手势,“伍兹,放了这位先生吧。他这么精神的样子,一定没听见海妖的歌声。”

边缘者点了点脑袋,走到塞金身边给他松绑。

妖族松了口气:“谢谢,我再告诉您一件事吧。我是来瞻仰命运金轮的,但血之殿忽然封锁了,否则我们就不会逗留到牧月去了。您和我抱着一样的目的,可以尽早考虑打道回府了。”

船长阖上她漂亮的蓝色眼睛,再度睁开时那对眼睛闪耀的光华让妖族不得不移开注视,那副声调也让他颤抖:“谁告诉您,我是来匍匐在血之殿的殿堂里,膜拜命运金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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