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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妓》第十八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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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之内,扶桑正在安抚一位啜泣不止的女子,观女子相貌,大概十七八岁之样,堂下所立众姑娘皆紧张不安。穆璟澜看向泪如梨花的女子,心下了然,遂向她问道:“昨夜,你屋中发生了何事?”

女子眼中尽是恐惧之色,浑身哆嗦不止,仿若魂不附体,半晌不知云何。则虞见状走至她身边,为她拂去眼泪,柔声道:“苏栀,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我们都相信你。”则虞示意于她,“你看见堂上所坐之人了吗?他是战神烜王,他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所以你不用害怕,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苏栀慢慢似有所回神但仍是神思飘离,声音哽噎,“他,烜王殿下…他会信我们说的话吗?”

青楼女子地位地下,说话何曾有过分量。则虞定睛看向穆璟澜,“只要你说的是真话,烜王殿下他一定会相信的。”穆璟澜看向她,眸有所动,但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苏栀看了一眼堂上那正襟危坐之人,然后看向则虞,泣不成声,“虞姐姐,我,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夜我并未接客,听完先生说书后就回房休息了,那时房中什么人都没有,可谁知早上一下床就看见…就看见一滩血,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具尸体在我房中,我不知道……”苏栀越说越激动,扶桑不停地拍抚其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扶桑忧虑不安地看向则虞,摇了摇头。

则虞低头屈膝行礼,“还请殿下见谅,苏栀被惊吓过度,怕难以回答殿下问题,殿下若有问题,可以问民女和‘暗香浮动’的其他人,定知无不言。”

穆璟澜看了看似疯似傻的苏栀,有些无可奈何,便问向则虞,“昨夜,虞姑娘可发现有何不同寻常之事?”

则虞道:“一如往常,人聚人散咻咻嚷嚷。不过昨晚上请了个说书先生,不知算不算特别之处,但那说书人于子夜时说完书后便离开了。”

“说书先生?”

金风道:“殿下有所不知,那说书人是连续三年落榜的何秀才,此人平日倚赖卖字撰文和说书为生。上有老下有下,家世清白,行事倒也本分。今早上也传问过话了,什么都不知。”

穆璟澜接着问道:“那你们昨晚上可见过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吉甫上前回话,“今时不同往日,因着永和公主择婿,各方豪杰奔赴于京,一时添了许多陌生面孔,也实在说不上谁可疑。”

穆璟澜双手摩挲,思虑片刻,突然问道:“那报官之人可是你们那里的常客?”

吉甫道:“回殿下,那人确实是常客,大约从年初开始,那人每月至少来个四五次。”

穆璟澜看向则虞,“你们先回去吧,最近几日需闭门谢客。”

则虞微微点头回礼,即便门庭敞开,经此风波,又有几人敢于登门造访。就在众人转身离去之时,金风看向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在苏栀身上,“你们可以走,但她不行。虽无证据证明人是她杀的,但尸体是在她房中发现的,她的嫌疑最大,按律理应留下候审。”

牵机怒目看向金风,斥驳道:“金大人,她都这样了,您还要将她押至天牢那种阴暗潮湿的鬼地方,是要放任她自生自灭吗!”

金风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但一切有章有法,不可因人而异,“来人,将苏栀姑娘押进大牢!”左右两官吏听命上前。

牵机冷嘲热讽,“金大人可真是铁面无私啊!”金风嘴角微动,却欲言又止。

就在两官吏碰到苏栀时,苏栀突然更加激动,惊慌大喊,“不要抓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则虞见势急忙欠身道:“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允许。”“大人秉持公正,不因人废法,是万人敬仰的好官,但苏栀现在神思恍惚,若只留她一人在狱中,只怕她的情形会每况愈下,还请大人让民女陪同她一起入狱。”

穆璟澜微微出神,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善良之人,看来她识人实在不准。

金风看着慌乱不已的苏栀,似有不忍,“这样也好。”

吉甫忙道:“虞姐姐,不可,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去陪着苏栀姐姐。”

“听话,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回去安抚好容姨,她最会杞人忧天了。”接着她看向牵机和扶桑,“这些日子可能要辛苦你们了,帮我打理好场子。”

扶桑点了点头。

牵机道:“我可不想帮你收拾这烂摊子,你若进去,我也要进去。”

“牵机,你不要……”

“行了则虞,你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则虞无可奈何。

牵机心凉如水,冷眼看向金风,“还请金大人将我和她们关在一起吧!”

金风如鲠在喉,“将她们带下去。”

众人离去后,穆璟澜问向金风,“金大人,可曾派人去苏栀房中查看过?”

“赵昀捕快去过,只找到一把沾满血渍的刀,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刀?可死者脖颈之上的伤痕又细又长,实属剑伤,那把刀又从何而来?”

“是‘暗香浮动’的刀。”

穆璟澜锁眉,“你随本王去‘暗香浮动’看看。”

则虞、牵机、苏栀三人被关在一间牢房之中,苏栀神志不清,惊恐不安,一直碎语。

则虞道:“你为什么要进来?”语气中有些斥责。

牵机玩笑道:“这腿虽长在我身上,但它要进来我也没有办法。”

则虞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牵机叹了口气,悠然道:“还不是怕你在这里无聊。”接着她看了看有些疯癫的苏栀,“你看看这个不清不醒的丫头,肯定是不能指望她陪你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则虞看着她这副怡然之样,十分无奈,“你呀,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

牵机摸了摸细柳小蛮腰,“稳重?姑奶奶这么婀娜多姿,怎么能‘稳重’呢!则虞,你这是在咒我长胖啊!”

则虞笑道:“是是是,你最婀娜最多姿,可在这里也没人欣赏你的妖娆身段呀!”

此时,远处传来声音,“大人有命,传唤则虞和牵机。”

牵机媚然一笑,“谁说没有,这人不就来了吗!”

则虞有些疑惑,“我们才刚到这里,怎么又要被传唤?”

“或许是那公正无私的金大人良心发现,要将我们放出去吧。”公正无私四个字语气略重。

狱卒上前打开牢门,“你们三人,谁是则虞和牵机?”

则虞和牵机上前。

狱卒确认一番,“你们两位就是?”

二人点了点头。

“大人传唤,二位请吧。”

则虞问道:“只传我们两个?”

狱卒回:“上头传来的话就是这样。二位还是赶紧去吧,不要耽误时间。”

则虞和牵机遂走出牢房,则虞回头看了一眼苏栀,见她此刻有所安定,便安心转头离去。出了监狱之后,另有两人领她们朝京兆府外走去,则虞似感不对,“敢问两位差爷,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其中一人回,“当然是带去审问。”

“难道不是金大人传唤我们的吗?”

走至一辆马车前,另一人回,“刑部张大人传讯。二位姑娘,请吧。”

牵机戏谑道:“刑部?那是什么鬼地方?”

“姑娘到了不就知道了,请吧!”

上了马车之后,则虞隐有不安,牵机问道:“怎么了?”

“刑部为何要传唤我们?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不用多想,不就是问个话吗?多半又是问那些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之类的话,不用大惊小怪的。”

“但愿如你所说。”

……

半个时辰后,穆璟澜和金风已至“暗香浮动”,吉甫将他们带至二楼右侧拐角,苏栀屋子便在此处。

穆璟澜问道:“这屋内东西可有人碰过?”

吉甫回:“没有,自从赵捕快走后,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穆璟澜看了看门上的血色指痕,皱了皱眉,然后走进房间,观察四周每一处角落,房中物件摆放整齐,除了地上一滩干涸血渍,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接着他走近窗户,细细观察,窗棂和窗绡也都一干二净,只有窗槛上积了一层淡淡的薄灰,空气流动,积灰在所难免。

穆璟澜道:“据那报官之人所言,他进屋时窗户似被人刚打开一样左右摇晃不定,若是行凶之人是从窗户逃跑,那么窗户上肯定会有血渍,门上就不会有。可这窗户上却干干净净,而门上却有几条血痕。”

金风道:“殿下,会不会是凶手将人杀死之后,然后带入这间房中,在此过程中一不小心将血染在了门上。”

穆璟澜摇头,“不可能,断喉之血喷薄而出,若在他处行凶,恐怕将尸体移到此屋时,血已流尽,这屋内便不会有大量的血迹,所以死者是活着进入屋内的。”

金风又猜测道:“烟花之地,灯火彻夜长明,所以报官者可看见屋内景象,但也总有一两处阴影之地难以视清,或许他在进屋时,行凶之人躲在阴暗角落里,待他走后,行凶之人才从屋内走出,这也能解释门上为何有血渍,而窗户上却没有。又或许在他进入此屋之前,行凶之人已逃走,而那报官之人当时被吓不轻,可能窗户根本就没动,只不过是他在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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