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汽车向前高速飞驰，后面的子弹在车上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车上留下一个个白点，并不能对秋明宇的汽车造成威胁。

蔡世森面目狰狞地看了一眼秋明宇的车，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次恐怕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了，尽管这样，他并不甘心，仍然命令打手继续围攻，尤其是自己的一只耳朵竟然被打掉，他从未受到过如此的伤害与羞辱。

后面已经有七八辆车跟了过来，濮阳丁透过倒视镜看到，后面的每辆车上，都有人透过窗户向前射击，濮阳丁并不理会这些人，只是加速向前开去。

他们马上就要开到运河附近，濮阳丁脑子快速旋转，模拟着从那条路最容易甩掉后面的人，他虽然来过这里，但是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十分熟悉，运河东岸的沿河公路和他们行驶的这条路十字交叉。

他有三个选择，一是向前直走，这样，穿过运河很快就到闹市区，车速会降下来，不利于他们逃脱，二是向右转，右边还是别墅区，自己对这片别墅区的道路并不熟悉，开车不占优势，三是向左转，向左边转就是高速路，这辆车是高端跑车，有是防弹车，上了高速应该对自己更有利一点。

打定主意后，也马上到路口，濮阳丁就准备向左打方向盘，此时他感到车身一抖，快速右侧翻过去，肯定是车胎被击中了，这麽快的车速想控制住车辆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尽量减小损害。

濮阳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右腿一阵钻心的痛，他知道肯定腿骨折了。

坐在后排的秋明宇和秋雨在安全气囊的保护下并没有受重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

车辆滑行了近百米，撞在了运河护栏上，没有思考的时间，容不得半点迟疑，他们急忙从车里钻出来。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后面蔡世森的人以分钟内肯定赶到，现在只有跳河逃走一条路，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几秒钟的思考后，濮阳丁大喊道，叔叔，你和秋雨赶紧跳到河里游走，我在后面掩护，濮阳丁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说道。

秋雨眼里泛着泪花，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必须马上走，否则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都要死在这里别犹豫了，叔叔快把秋雨拉走。

濮阳丁掏出枪准备还击。

秋明宇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拉着秋雨先跳下河，他们父女都是游泳高手，秋雨还得过市里游泳比赛亚军，虽然大运河河宽水深，但是对于他们父女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岸上响起来激烈的枪战，每一声枪响都像打在秋雨的自己的身上，有时候子弹还会飞到河里，从他们身边略过，有一个子弹贴着秋雨的脸颊飞过，差点射在脸上，她边游边回头，秋明宇一直在喊秋雨让她快点游，渐渐地，濮阳丁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濮阳丁已经击毙了三个蔡世森的打手，但是自己人单势孤，不能恋战，快速逃离这里才是上策。但是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地方，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自己射击找个掩体都很难，多亏运河岸边有绿化带，绿化带上的树木都经过园艺师的修理，虽然不高，但是树干都很粗大，树顶端的树枝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形，濮阳丁躲在其中一棵树后面射击，树的正面已经被击中七八枪，如果没有这颗大树的掩护，自己早已命丧当场。

濮阳丁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是没有发现可以逃走的路线，况且现在已经骨折，即使有逃跑的路线，也会马上被追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是只有跳河逃走，在河里自己可以潜在水下逃走，蔡世森的人并不容易发现自己。

想到这里，濮阳丁快速扣动扳机，连打机枪，身体极速向后退去，跑到护栏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单腿一跳，跳进了大运河，此时蔡世森也已经到了运河边，看到濮阳丁跳河而逃，命令一起向河里射击。

密集的弹雨马上笼罩了濮阳丁跳河时的河面，在这么密集的弹雨中，濮阳丁想不中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濮阳丁跳入河中，急忙往回游，他想游到河岸下面的水域，然后顺着河岸，从河底向一边游，这样可能就会避开射击，他的一条腿显然已经无法使用，导致游泳技术的发挥大打折扣，较平时游泳队速度下降了一半。

濮阳丁拼尽全力游着，忽然，右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整个右臂好像无法使用。

他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游动，虽然还能用的一条腿和一只手在挥动着，但是好像仍在原地打转，并未向前游动一步，身体已经开始慢慢下沉，长时间无法呼吸也使他处于一种缺氧状态，濮阳丁的大脑中出现了幻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沉入河底，也好像自己又慢慢的漂浮起来，身体从未感到如此的轻盈，在漂浮到水面以后，又开始向天空中飘去。

（下）

吴大庆焦急的等待着，闹钟拿到警局后，吴大庆马上让鉴定科的人去做技术鉴定，看有没留下指纹什么的。

鉴定科的人晚上加班去做鉴定，这次鉴定是由全体鉴定科工作人员一起做的，这是吴大庆特别交代的，因为这个证物很重要，一起做可以避免遗漏，而且时间特别紧，一起做也可以提高效率。

吴大庆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度步，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蒂，看来他又是一晚上没睡觉。天刚亮的时候，鉴定结果出来了，但是结果让吴大庆很失望，还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真他妈见鬼了，吴大庆不自觉的骂道。

吴大庆感觉自己要被这个案子给搞垮了，以前没有什么案子会让自己有如此大的压力，也没有什么案子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办案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样棘手的案子。

他坐在办公桌前，想详细回忆一下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从第一桩杀人案到最近山上发现的尸体，接二连三的人死掉，这些人除了都是女人外，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共同点。

吴大庆点燃一支烟，猛抽一口，虽然现在他很头痛，很想休息一下，但是他仍强迫自己去想这个案子，去考虑凶手的杀人动机，有一个小时过去了，早上刚拆开的一包烟已经抽了一半，仍然没有新的线索在脑子中出现。

他又把目光落在了钟表上，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他下意识地打开后盖，看到了钟表上的电池。看到了电池的牌子，他不仅大吃一惊。

金鹿牌电池是十年前本市一家企业生产的电池，这种电池在市场上早已销声匿迹，十年前金鹿蓄电池厂因为生产事故死了人，吴大庆还去调查过这个厂，经过调查、走访，将案件定位一般性生产事故。生产事故在一些工厂并不少见，所以吴大庆并没有留下深刻印象，但是，经过没多久这个企业忽然就宣布破产倒闭了，这确实是一个很意外的消息，当时金鹿蓄电池厂效益是很好的，全是的超市基本出售的都是金鹿牌电池，吴大庆也经常买来用，质量确实比其他牌子的电池要好。

钟表里的两节电池居然是十年前就停产了的厂家生产，而且是十年前停工的最后一个月生产的，这也许能说明什么问题。

吴大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事情可做了。

他跑到科员办公室点名道，濮阳丁、大个刘你们俩个跟我走，吴大庆并不多说什么，大步向警队院子走去，两人急忙跟了出来。

头，什么是这么急？让两个人一起问道。

车上说，吴大庆一脸严肃，两人也就不再多问，吴大庆把自己当车钥匙扔给大个子刘说道，大个刘，你来开车，速度要快，我们去金鹿电池厂老厂址。

金鹿电池厂是一家私营工厂，在十几年前许多用电器都是使用电池作为电源的年代里，金鹿电池厂绝对是全市效益最好的企业，产品在全国电池市场占有很高的比率，也是市里为数不多的效益好体量大的企业，企业老总冯明发是可以经常出入市长办公室的人。

当年大家都已能在金鹿电池厂上班，或者有亲戚朋友在这里上班而自豪。

警局也有多好职员和领导的亲属在金鹿电池厂工作，而大个子刘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大个子刘本名刘伟，因为个子太高，足有一米九多，而且身体有比较消瘦，所以这个外号是再合适不过了。据他自己讲是因为发育期的时候，家里条件比较好，吃得太多，营养过剩，才长出这么高，高度上来了，金鹿电池厂破产了，父亲也失业了，家里条件一落千丈，后来营养上不去了，只能是一直保持这么瘦的身材了。

虽然大个子刘的解释有点开玩笑的意味，但是也反映出了当时的实际情况。

刘伟轻车熟路，没一会就到了金鹿电池厂原来的家属区，想要了解最后一批电池的情况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就是找刘伟的父亲了解情况。

金鹿电池厂家属区在厂址的后面，从原来的工厂后门可以直接进入小区，小区有20栋楼房，都是三十年前的楼房，现在看来已经很破旧，但在当时是引起轰动的住宅区，也是本市第一批工厂自己为职工建设的家属楼。

刘伟父亲名字叫刘建国，原来还是一个车间主任，在工厂里从小工做起，做了几十年，电池厂里也基本没有他不了解的事情。

由刘伟引路，他们很快到了刘建国家里，家里的家具很简单，都是老式的旧家具，但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刘建国也是一个很整洁的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干的活也都是粗活，但是刘建国骨子里有一种文化人的情调，爱干净、喜欢打扫，虽然家里没人来，他仍旧每天把家具、桌子等早晚各擦一遍，他很享受打扫的这个过程，也很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见到刘建国的时候，刘建国穿一身蓝色工作服，都是原来电池厂发的工作服，虽然已经很严重的掉色，有点发白，但是看得出来是洗的很干净，而且经过精心熨烫的。刘建国胡子也刮的很干净，整个人精神状态显得很好。

看到刘伟带了两个人一起来家里，也没有事先打电话，刘建国有点莫名其妙。

爸，这是我们单位的两个同事，我们今天有点关于金鹿电池厂的事情想要了解一下，刘伟急忙向前说道。

刘建国听说是刘伟的同事，马上变得热情起来，急忙向里面让，并泡上了一壶茶，说道，金鹿电池厂的事，你们问我是问对了，这个厂子里的是没有我不了解的，自从建厂，我就在这里工作了。

吴大庆单刀直入，听说在破产的那年，电池厂里只在一月份生产了一批电池，然后就破产了，这个情况是不是属实？

的确是这样的，电池厂在破产的那年，只在一月份生产了一批电池。刘建国说道。

最后一批电池的去向你了解吗？吴大庆并不兜圈子。

最后一批电池并没有出售，而是厂里发给各个职工的补贴，算是工厂破产对大家的一点补偿。当年我也分了两箱，不过这些电池早就没了，我们家的是给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了，还能换点钱。刘建国回答道。

这些年还有没有见过那批电池，在市场上或者同事家里？吴大庆急切的问道。

濮阳丁坐在沙发上做记录，他记录的速度明显赶不上吴大庆问话的速度，只能及一些重点的内容。

刘建国想了一会说道，没见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电池了，更别说早就停产的金鹿电池了。他感觉吴大庆没有必要问这样的问题。

随后吴大庆又问了一些工厂的事情，但是关键性的线索仍然没有。

见没有什么进展，吴大庆站起来说，今天打扰了，如果您想起来什么事情，请立即通知我或者通知刘伟也行，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想起什么情况我会马上汇报，你们放心。刘建国回答道。

吴大庆三人向门外走去，当打开房门要出去的时候刘建国突然说到，吴队长，有个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吴大庆又回到了刘建国面前，什么情况你先说一下。

前几天我在小区散步，在51号楼下面看到有几包还没开封的金鹿电池，我当时想家里的挂钟没电了，就拿了一板在家用，当时也没仔细看是哪一年生产的，因为见到金鹿牌电池有点激动，毕竟是十年前的产品。刘建国说道。

吴大庆听完，回头看了看挂在刘建国家的闹钟，大步向前取下了挂钟，将挂钟翻过来拿下电池盖，取下了里面的电池，但是很失望，里面的电池并不是金鹿电池，是其他牌子的电池。

刘建国解释道，金鹿电池放了这么多年，电量已经很少了，我前几天刚换下来，扔垃圾桶里了。

说着，刘建国朝着门口的垃圾桶走去，吴大庆也跟了过去，刘建国在垃圾桶里用寻找着，最后在垃圾桶的最下面找到了两节电池，他把电池用餐巾纸擦了一下交给了吴大庆。

吴大庆仔细观察着，感觉眼前一亮，从生产日期上来看，这两节电池正是他要寻找的同一批生产的金鹿电池。他如获至宝，将两节电池牢牢地攥在手里，生怕会被别人抢走。

吴大庆问道，捡电池的地点是在什么地方？

是51号楼后面，刘建国答道。

51号楼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吴大庆继续问道。但是这个51号楼好像在自己的脑子中出现过，不对，不是51号楼，自己脑子中出现的那个数字是511，对，正是闹钟上面的数字。在51号楼发现这种电池，难道51号楼和511这个数字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