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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酒馆》第一章 死,何其容易.生,何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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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停止了哭泣,好奇的问这问那,白无常耐心的一一解答。

“喂!黑白无常不是戴着高帽子,穿着长袍子的恶鬼吗?”女孩问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只能人间发展,阴间不能啊?至于恶鬼嘛,哼哼,不一直都是吗?”白无常边说边做着鬼脸。

女孩心里直范嘀咕:“什么嘛,这阴间还挺好玩的嘛,哪儿有电视剧里的那么恐怖。可比人间有意思多了”

几杯下肚,白无常起身拉起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黑无常向路无忧道别,女孩见状也连忙起身。白无常急忙问道:“姑奶奶,你要去哪儿啊?”女孩一脸疑惑的回答:“不跟你们去投胎吗?”白无常无奈的说道:“投胎?哪儿有那么容易。你先在这里待着去吧。”

“嗯,你还没付我酒钱呢。”路无忧一边擦拭酒具一边说道。“酒钱?我哪儿来的酒钱?”女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黑白无常借着他们争吵的空当慌忙离开了酒馆。

“先做下,不急。”路无忧的话气平静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女孩听罢,便真的乖乖坐了下来。路无忧擦拭完黑白无常用过的酒具后,坐到了女孩的正对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女孩的脸随之泛起了一道红晕。

“好了,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路无忧用略带好奇的语气说道。女孩回了回神,躲避着路无忧的眼神,答道:“我…我凭什么告诉你?”路无忧不无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了一瓶红酒,说道“既如此,咱们先喝几杯吧。”说罢,他熟练的打开了酒封,酒香瞬间溢满了整个酒馆。

“好…好啊,今天不…不醉不归。”路无忧的话语总是能让女孩感到惊奇和意外。

……

“喂!你叫那个……”

“路无忧。”

“对!路无忧!你知道老娘为什么跳楼吗?”

“不知道。”

“好,我…我告诉你。”

几杯下肚,女孩已有醺醺之意,心中的心绪也早已按耐不住。

“愿闻其详。”惜字如金仿佛是路无忧的人生标签。

“社会就…就tm一个屎坑,呜呜……”女孩泪如决堤。

路无忧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既不安慰也不阻止。

女孩哭了一会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老娘今年刚过25岁,本…本该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与…与憧憬,可…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一丝快乐。”

路无忧明白了,原来女孩是抑郁症。

女孩停止了哭泣,神情中多了几分坚毅与愤怒。因为醉酒而泛起的红晕使女孩多了几分青春活力气息。

“我妈她死的早,老爸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我妈葬礼才过没多久,他就办起了婚礼。我甚至怀疑他早tm的安排好了一切。继母年轻、漂亮、知性,我觉得是个男人可能都喜欢,我爸的魂儿都被这个臭狐狸给勾走了,整天没日没夜的陪着继母。一开始继母对我还算不错,后来她怀上了我爸的种,就渐渐开始冷落我。出生一看还是个男孩,我爸更是将他看做未来的继承人,一家人的眼里哪儿还有我啊?

我上高中时,我爸也死了。以前,我爸在的时候j继母还会偶尔装腔作势的关心一下我。我爸走后,她终于撕下了身上披着的羊皮,露出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和我说话的时候也充满了嘲讽和讽刺。好在我那糊涂老爹走前还给我留了一笔钱。

我实在受不了继母的陷害和诅咒,只好带上我的行李离开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任由那些该死的斑鸠占了我的“巢”。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不大的屋子,生活的拮据让我明白努力学习才能有一条出路。从那之后老娘拼命的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终于能够远离这该死的地方,可是…可是…,呜呜……”

说到伤心处,女孩终于哭出了声。

路无忧依旧平静的看着女孩,但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同情。

……

女孩抽抽搭搭的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伏在桌上安然睡去。路无忧将女孩扶到旁边的小房间中去,女孩口中依旧含糊不清的说着:“路无忧!不醉…不醉不归!”

路无忧心想:傻瓜,你还能回哪儿去啊?待到女孩醒来,她就会被带到阎王面前,悉数前世罪过,并相应的在阴间做工,为投胎赎罪、加分。下一世投胎能做什么、有多少自然寿命都与前世作为,阴间的赎罪有关。

安顿好女孩后,路无忧从前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面俨然写着四个大字:黄泉笔记!

路无忧翻开笔记本,唰唰的写起了女孩的故事……

后来,女孩考上了大学,这所大学离她的家乡很远很远。远到听不到继母的咒骂,看不到无知的弟弟。女孩在大学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快乐,尽管勤工俭学很累。

在大学,她得到到了来自异性的爱。或许,因为小时候的父母双亡,她对这段爱有着近乎病态的依赖,男孩受不了这些,给女孩带上了绿帽子。

从小就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她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所以她也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受挫而一蹶不振。他很乐观的开始了一段又一段的恋爱,她的男友也一个又一个的换,就仿佛商店里的客人,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走。

男孩们接近她,是因为她精致的容颜,离开他是因为那让人畏惧的爱。在这个过程中,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背一遍遍的戴了绿帽,可是她依然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渐渐的,她的“名声”扩散了出去。女生骂她是婊子,男生称她是婊子。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她,她有回到了孤独的怀抱。

几年大学时光飞逝,她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毕业照上的毕业生踏上了工作岗位。从那以后,她的生活便排满了工作,她依靠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从那开始,她的生命便再无快乐可言。当一个人的灵魂失去了温暖,谁又能给她希望,谁又能将她拉回正轨?

她的公司并不正规,上司也只是一些披着人皮的禽兽。在一次加班时,胖领导给她端来一杯水,第二天起床,她的身上一丝不挂。她与胖领导的事很快传遍了公司,当她走过过道时,同事们会指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而胖领导则整天笑容可掬的在她身边嘘寒问暖,这让她更加感到恶心。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她得了深度的抑郁症。她翻开手机,想找个人倾诉,打开通话记录,映入眼帘的是快递客服和送餐小哥的电话。她苦笑,原来自己早已没人关心。

女孩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她给送餐小哥打去了电话,哭诉完后她写了遗嘱,找了律师认证。

做完这一切后,她走上了公司的天台。她把自己的所有资产留给了外卖小哥,虽然没有很多财富,但那已经是女孩的全部。

女孩如释重负的坐在天台边缘,石头下压着的遗嘱随风起舞。她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此时的空气是人间罕有的珍馐……

不知从何时起,下面聚满了人。女孩知道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甚至隐约还能听到下面人的笑声和怂恿她跳下去的话语。

背后天台大门被人打开,涌进来的是那个快餐小哥和消防队员们。他们极力劝阻女孩的轻生行为,这股声音与来自大楼下的声音开始了战斗。

过了一会儿,女孩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泪水,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感受到人世的温暖。她转身给了消防队员和送餐小哥一个微笑,义无反顾的从楼上跳下。

嘴角挂着的笑让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楼下等待她的仿佛不是死亡,而是天堂。她的背后仿佛长出了一对美丽的翅膀,托着她的灵魂飞向了远方……

消防员和送餐小哥趴在天台边上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她,底下起哄看热闹的人也发出了一声声惊呼。从楼上跳下,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但在她的眼中,这个过程被无限延长。

“或许,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你们无人知晓。但是,我是什么时候死去的,你们比我更清楚……”

路无忧写完了女孩的故事,合上了笔记本。将那记录着一位又一位逝者故事的“黄泉笔记”放回了抽屉。他向女孩睡着的房间望了一眼,心想:好在,死去后的你不会带着生前的痛苦来到阴间。

路无忧往自己的酒杯里添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死,和气容易。生,何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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