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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苏联美女的悲欢离合》87 意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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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寒意料峭。

在启程回国的前几天,我去了宾馆附近的麻雀山。

在与维克多等俄罗斯大客户顺利地签署了合同之后,我感到分外的轻松,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自然美景。维克多就不来陪我了,不过一再嘱咐我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给他打电话。

信步而行,银装素裹的麻雀山,美如雪白的童话世界。

绵绵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射着钻石般的七彩光华。走在路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远远眺望。山下,冰雪覆盖着河流,岸上飞驰着汽车。

沿河路上,紧靠着栏杆,几只肥硕的拉布拉多犬你追我赶地嘻闹着跑远了。车道上嗞啦开过来的轿车,车轮溅起几束黑乎乎的泥水。

耳边,仿佛传来那首熟悉的苍凉的歌声:

вотмчитсятройкапочтовая

поволге-матушкезимой.

ямщик,унылонапевая,

качаетбуйнойголовой.

?очемзадумался,детина–

седокприветливоспросил.–

какаянасердцекручина,

скажи,тебяктоогорчил……

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那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

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叫你这样的伤心……

而那首苏联经典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中的“郊外”,就是指的麻雀山这片地方。

неслышнывсадудажешорохи.

всёздесьзамерлодоутра.

еслибзналивы,какмнедороги

подмовсковныевечера!.

речкадвижетсяинедвижется,

всяизлунногсеребра.

песняслышитсяинеслышится

вэтитихиевечера.

чтожты,милая,смотришьискоса,

низкоголовунаклоня

трудновысказатьиневысказать

всё,чтонасердцеуменя.

арассветужевсёзаметнее.

так,пожалуйста,будьдобра,

незабудьитыэтилетние

подмовсковныевечера.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

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

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

水面映着银色月光

一阵轻风

一阵歌声

多么幽静的晚上

一阵轻风

一阵歌声

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

但又难为情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我久久伫立,若有若无的两首歌曲的旋律,始终在回响。

暗蓝色的莫斯科河,在冰盖下,静静流淌。尚未结冰的河道中心,波光粼粼。

呈u形穿过市区的宽宽的莫斯科河,在这里做了一个最为深沉地拐弯,形成了u型的最底部。因为流淌,所以莫斯科河全年不冻。

有台阶下到莫斯科河畔的栏杆处,但布满冰凌。游人们小心翼翼地侧着脚,踩在阶沿融雪之处胆战心惊地下挪。

寒风凛冽的冬季,暗蓝的莫斯科河并不适于游泳。但野鸭却不这样认为,它们三三两两地随着莫斯科河的波浪起伏,悠然自得。间或想笨拙地凌空飞舞,但瞬间又咚的一声栽进水里。几只大胆的野麻鸭、绿头鸭径直爬上了岸。伸着长长的脖子,用它们的长嘴巴在雪地里一阵乱戳,成群地到处游荡。

年青的恋人,手牵手而行,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

莫斯科河吹来的冷风,飘动着我的大衣。

娜塔莎,我的心上人,你在哪里?

寒冬的早晨,麻雀山观景台上已经热闹起来。几名游客正在露天的小摊上选购着色彩艳丽的套娃。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的旅游巴士。

五颜六色的套娃、勋章、军帽、望远镜、水晶制品,把摊位点缀得生机盎然。

女摊主举起套娃,用生硬的汉语喊道,“便宜……便宜……”她喊到一半停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娜塔莎!”我惊喜地喊出声来。眼前的娜塔莎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但是,我认得出就是她。她的眼睛不再是春波荡漾,生活的磨难已使她的双眼像秋水一样沉静。她的身材,也微微发福了。

“江……真的是你?!”娜塔莎放下手中的套娃,从摊后快步走了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我,喜极而泣。“我不是在做梦吧!”

“娜塔莎,不是做梦!真的是我!”我看着她,心儿在欢快地跳动。久别的亲爱的姑娘,我们又重逢了!

娜塔莎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我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好久,我们才分开。

“听说,你不是去了圣彼得堡吗?”我想起了与托尼亚那次无功而返的寻找。

“唉……那里的生意不好做了……我回到莫斯科改卖纪念品了……近几年,来这里的中国游客愈来愈多了……对了,你怎么到莫斯科了?”娜塔莎满怀喜悦。

“我来同几个俄罗斯大客户签署合同……”我看着她那因喜悦而发红的脸颊和发亮的双眼,补充道,“我现在在北京一家贸易公司当翻译……”

娜塔莎把摊位托付给旁边的同行照看,与我走向麻雀山。

厚厚的积雪白得耀眼。云杉、杨树、橡树、刺杨、椴树、槭树、松树傲雪挺立。白桦林白得耀眼。在地面厚厚的白雪的映照下,原本有些暗淡的林间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一种拇指大小的小鸟,清脆地叫着,在枝头间跳跃。乌鸦在浓密的树梢凌空飞翔。另一种不知名的鸟儿,偶尔会悦耳地叫上几声。

掠过浓密的树梢,莫斯科河对岸的“卢什尼基”圆盒形体育馆历历在目。远处,麻雀山铁制的登高观景台,高高耸立。林中充满了静谧,只听见脚底踩碎冰凌的声音。在起伏的山坡上,紧贴地面躇躇而行,以防滑倒。

穿过麻雀山,我与娜塔莎来到了莫斯科河边。

在阴貍的冬天,迎着冷冽的寒风,顺着莫斯科河,我们缓缓而行。

“江,你为什么写信那么绝情地告诉我,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了,还随信发来了你同一个年轻中国姑娘的合影?”娜塔莎的脸上,满是委屈。

“什么样的信?我没写过呀?”我的脑海充满了疑惑,我停下脚步,望着娜塔莎,“真的,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你们那次回国后,我没过多久就下岗了,被迫到中国青岛船舶修造厂谋生……那里有个姑娘爱上了我……这封信或许是她请人写的……她问过你的详细工作地址和姓名全称……”

娜塔莎静静听着,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她又恢复了可爱的面容。

“我还没结婚,娜塔莎……我一直梦想着与你再次相遇……”我双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

娜塔莎怔怔地看着我,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你不是说过要留在中国嫁给我,做中国的洋媳妇吗?”我想搞清当时娜塔莎冷淡我的原因,忍不住问道。

娜塔莎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缓缓开口,“可你知道吗?当时,苏联专家团的副团长伊戈尔找我谈话了,说我是单位重点培养的科学家,应当在国家危难之际回到祖国……”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那时苏联风雨飘摇,我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专家,我不愿意在此时此刻放弃我的祖国,在异国他乡独自偷欢……江,就象你们中国俗话所说的,长痛不如短痛。我才冷淡了你……”

霎那间,我明白了。胸膛中,吐出长长的白色雾气。

也许,一些事情,真的并不是个人所能决定的!

它里面,往往包含着太多的人生无奈。

比如,黄丽为了哥哥的婚姻,牺牲了爱情。而娜塔莎为了危难中的祖国,放弃了爱情。

面对娜塔莎,我很愧疚。

我当时还以为是她误认我真的偷了托尼亚的美元而态度决绝呢!真小看了她的胸襟。她是为国家利益,而不是为个人私怨,离我而去的。

“对不起,娜塔莎,我误会了你……请你原谅!”

娜塔莎掏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吸了一下鼻子,默默朝前走去。

她对我讲述了回国后工作单位处于半瘫痪状态,她不得不跟同事索尼娅在圣彼得堡市场谋生的往事。她俩起早贪黑地卖些产自中国的羽绒服、运动服、披肩、围巾、鞋帽等。回到莫斯科,在接到那封绝交信之后,嫁给了一个在危急关头救了她的军人,成了完完全全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后来她丈夫在1993年10月4日“十月事件”中牺牲,她又不得不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娜塔莎看着灰蒙蒙的远方,终于讲完。

莫斯科河边,黑褐色的树林,蜿蜒起伏,在风中轻轻摇头叹息。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一个人的命运,同时也与国家的命运、单位的命运息息相关。在那些突如其来的变轨中,多少人的生活轨迹由此被无情改变。

在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大多数人就像被风浪挟裹的一粒沙子,挣脱不了无可奈何的命运。比如我被迫下岗以及娜塔莎被迫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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