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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换日我为神》第十章 到服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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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未大亮,商弘羊就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于那无人处,商弘羊用了陆地飞腾术,两刻时间就到了镇上。从柳河镇到县城,还有两百里,如走陆路,就得翻山越岭二十余里,到三河口镇才有大路,可通车马。好在时维八月,柳河水量充沛,有那排客,把山里的木材扎成木排,顺河放到县城,这是柳河镇居民的主要收入之一,七八九三个月,占全年一半。

商弘羊来到码头,见有十几副木排扎好了,宽有七八尺,长有四五丈,俱是合抱的大树并在一起。十几副木排前后相连,直入巨龙一般。

“小兄弟去哪里?”有排客上前招呼。商弘羊见这排客生的壮实,就穿一条短裤,看着有点面熟。想想在这镇上待了五年,估计无意识中也碰过面。

“县里。”

“那正好,坐我们的排,现在出发,傍晚就能到县城,我们带人也是顺道,就挣个零花钱。我们只收二十文。你去三河口坐车,得多走五十里,也是收你二十文,今天还到不了县里。”那个排客能言善道。

“没问题,你们中餐多做点,带我吃点。”

“爽快,你多付五文,中午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商弘羊交了二十五文,上了木排。

不一会儿,每只排上都载了几个人,还有一些货物。

十五只木排,十五个排客,齐齐喝道:“放排啦。”十五只竹篙一起下水,一起撑开,哗啦一声,汇入那崩腾的柳河水。

商弘羊稳稳的站在排上,随排起伏,两岸青山不住倒退,大风扑面而来,虽然炎热的八月,却一点不觉热。

“小兄弟好胆子,看着面熟,不是第一次乘排了吧?”

“真是第一次,不过识点水性而已。”商弘羊笑道。

“这位大叔,您是到哪里?”排上还有另一位中年乘客。商弘羊打了个招呼。

“我就到三河口。”那人很是紧张,坐在排上,不顾木头间漏出的水湿了衣衫。

那排客撑了一会儿,时而和前后的排客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商弘羊听他言语,似乎颇为威望。行不多时,拐过一个湾,水平岸阔,那排客一时兴起,大声唱了起来:“放排首次到湾坪,见妹如花浴清泠。丢句山歌撩小妹,好花哥想采回亲。”

歌声粗犷悠扬,于这大山大河中,别有韵味。商弘羊见那排客立在排头,一篙篙的撑着,撑一下唱一句。而后十几个汉子同声应和:“嘿,好花哥想采回亲。”声音只如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而后换了后面一人唱:“放排二次到湾坪,见到河边妹浣巾。妹唱山歌将我骂,蛤蟆莫要动鹅心!”十几人同时喝到:“嘿,蛤蟆就要动鹅心。”

又换一个人唱:“放排三次到湾坪,见妹河边洗艾青。脸放桃花眸亮水,如星闪闪带秋情。”十几个人接到“嘿,如星闪闪带秋情。”

而后不断换人唱,唱四句,其他人应和。商弘羊是听的津津有味,排上其他乘客,包括那个很紧张的中年人也都忘记了紧张,有那会的,也跟着唱了起来。一时气氛火热了起来,浑然忘记了紧张。

突然那头排上的排客喝到,“小心了,岚冲湾。”商弘羊见河面突然变窄,两岸青山突出,扑面而来,那头排似要领着众排往山峰撞去,虽然一身的功夫,商弘羊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好咧。”众排客齐声呐喊。头排的排客将那竹篙往左边一撑,木排登时向右驶去,二排紧随其后向左一撑,一时间,商弘羊只见那后续十几个竹篙,次第起落,众排在呼啸声中,转了个急弯,向右边行去。河水哄哄,山风呼啸,商弘羊直觉心神欲醉。“不虚此行啊。”

自出得山来,几次想起文姝,都不免黯然神伤,此番见得排客豪情放歌,纵排过滩,不由得心绪开阔,自己的小儿女情怀,当真小家子气了。

又驶了个把时辰,到了一个水平岸阔之处,木排的渐渐的慢了。商弘羊排上汉子放下竹篙,取张渔网撒了下去,往回一带,扑啦啦的响,却是两尾大鲤鱼。“好运气,一网就成了。”商弘羊前后一看,众排客纷纷撒网捕鱼。

一会儿,排上香气四溢,不旋踵间,那汉子端了一大锅鱼过来,又取过两只碗,两双筷子,几个面饼,招呼道:“客官过来用餐吧。”

商弘羊就着锅吃喝起来,那个中年乘客却是自带了干粮。商弘羊看不过眼,盛了碗鱼汤送了过去,那人感谢不尽。

排客笑道:“小兄弟真是好心,你只怕在心里笑话我们抠门吧?多条鱼也就是多撒一回网的事。”

商弘羊笑道:“大哥说哪里的话。你这是凭力气吃饭,公平交易。”

那人笑道:“多谢小兄弟理解。乘我们木排的,一般都是熟客,帮里自有规矩,却是不好擅自破坏。我叫江横,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名商弘羊。怎么大哥是帮会中人?”

“这安州八府一百零八县,凡是水上讨生活的,一半入了排帮,另一半入了鱼帮。”那名叫江横的汉子回到。

“是不是走航运的入排帮,打鱼的入鱼帮?”商弘羊问道,心想着名字取的直白。“那走陆路的就叫马帮?”

“商兄弟聪明,你说对了。不过陆上人多,势力复杂,却不是水上势力可比。陆上的马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大大小小分成了几十个车马行。”江横回道。“商兄弟去县城做什么?不像做生意,倒像求学的模样”

“江大哥说的对。我是去县里找程文藻先生,请他帮忙,看有地方可以长长见识的。”

“真是巧了,原来是师兄弟,我是江山村人,也曾在程先生门下读了两年,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随叔叔出来放排,入了排帮。”江横指了指头排的那位排客,一个中年汉子。那人似乎听到了,回头朝商弘羊笑笑。

商弘羊见这江横二十出头的样子,估计比自己大个七八岁,同在程先生门下,前后错过很正常。

有了程先生这个由头,二人就熟络了起来。江横随着叔叔,每年七八九月放排,十月后就山里伐树,存了待来年再放。上半年比较清闲,就去县里讨生活,远处还去过陆安府,庐阳府,颇有一些见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觉就到了三河口,柳河、丰河、乐河三河汇合,是以叫做三河口。这是一个大镇,这里到县城,就有那车马行排着班次跑。

放了那中年人下排,其他排上也陆续有人下去,却无人上来。不一会儿,继续前行。

商弘羊奇怪:“怎么只有下,却无人上?”

江横道:“三河口到县城,有家车马行,和我们帮里有协议,木排却是不能抢他们的生意。”

商弘羊心想:这就是帮派的作用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占一块地方,都有饭吃,可老百姓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江大哥,明明坐船更快捷,却不能坐船,真是岂有此理?”

“坐船也行,前方三河汇合,水量大增,一年四季都能行船,却不是柳河可比了。从那三河汇合处往县城,就叫小南河了,因为处于县城南方。从三河口码头沿小南河到县城,要二十五文,比我这木排贵多了,可也要舒服多了。坐排只要二十文,便宜一顿饭钱。这也是排帮和车马行协议的,不能吃独食啊。”

商弘羊听了,直觉的心里郁闷。心想排帮是安州最大的两家水上势力之一,居然在一个家车马行前委曲求全。

那江横似乎看出了商弘羊的意思,笑道:“这也没法的事情,这车马行,名叫蔚风车马行,据说是安州刺史和蔚丰厚票号合办的。安州刺史不说了,那是坐地一方的封疆大吏,世袭的侯爵。蔚丰厚票号更是当今有数的大钱庄,号称汇通天下。我们排帮只是在安州有点势力,人家不仅仅在我们大乾,甚至在大食,东瀛都有分店。”

商弘羊心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我欺。我这刚出来,尚未到县城,就感觉受益匪浅了。那排上放歌的豪情,却是山里耕猎生活接触不到的。

眼前这师兄,既入了那排帮,常于县城和柳河镇之间往来,日后说不定还有遇合之处。当得好好结交,这也挺合蛰龙诀的法门,只于紧要处使力。有感于此,商弘羊接下来刻意放低姿态,虚心请教。

那江横是善谈之人,将那县城生活诸多要注意的细节一一道来。末了双方约定了联系方式,让商弘羊有事到排帮服城分舵找一个叫江小六的留言,那是他的堂兄弟,在分舵舵主身边做了个长随,是个机灵人。

二人一路说话,傍晚时分就到了县城。商弘羊下了排,挥手作别。江横还有很多事情,要把那木排带到货场解体,卖木料才是此行的主业,沿途带几个客人带几单货物,都是顺手为之,赚些外快。

服城县城,北依春秋山,南邻小南河。那春秋山是千峰山的余脉,商弘羊下排的码头和江横要去的货场,都位于城外。

商弘羊下了排,抬头就见百十级台阶。上了台阶,就是高达三丈的城墙,顺着小南河往东西方蜿蜒而去。

看看天色不早,商弘羊赶紧了几步。城门口守着四个士兵,顶盔掼甲,在那盘查行人。乱世迹象渐显,听江横言道,官府于各处路口设卡,盘查往来,趁机勒索。

商弘羊也知道,车船店脚牙,还有那守门户的衙役兵丁奴才,惯会以貌取人,软的欺,硬的怕,富而无力者,都是肥羊。为免麻烦,调整蛰龙诀,结合五通神练就的功夫,顿时气质略变,从一初进城的乡下呆头鹅,变成一个精明干练的学子或官绅随从。

轮到商弘羊,几个兵丁见商弘羊生的面正,双眼有神,虽穿的长衫半新半旧,但言语间不紧不慢,不卑不亢,怕是有什么背景。一时吃不准,挥手放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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