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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岁月之风沙》章八 风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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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之间,他似乎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整个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踏雪而行,迎雪而往,披雪而去,最后渐渐融雪而逝,不见芳踪,唯雪飘扬……

那里有落寞嘛?没有!那是一整个世界的辽阔与洒脱,静默中自由在肆意徜徉。默了一瞬,他执杯酣饮,滋润一番干燥的喉头与胸臆,眼眸扫视一圈,缓缓启声。

“诸位,此番竞技但凭个人意愿,前面比赛便交由珠珀宫副宫主楼月影裁判,最后由我亲自选定玉佩之主。”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此际,这副宫主楼月影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闲步庭园般走到了上首位,手提一壶酒,另执一把扇,就玉几前的玉阶上落座,且看他:

木冠青衫,桃面魅眼,眉飞鼻挺,双十年华;一身落拓邪肆,风流天成,率性而为;不为妖真是可惜可叹,不为孽简直埋没人才,放出去绝对祸国殃民。

“开始!”吩咐一声,也不管众人一番心理,随即自顾自地喝起了酒,那酒顺着脖子一路而下滑向锁骨,魅惑得让人不忍直视。

比赛不徐不疾地开场了,四方大陆都准备了各自最优异的选手进行比拼,势必要一较高下,夺得玉佩,拿下这重要的通行令。

若没这彩头,大家倒也不必如此认真,无非是博得美人一笑抑或俊杰一观,但如今情况却发生了质的变化,这分量和重要程度也就不用明说了。

第一轮为斗琴,楼月影现场随兴出题“今朝”,要求即兴发挥。最先出场的是西漓,一清秀温婉美人儿,一身粉红裙裾,一曲涓涓流溢而来:

今朝欢辰宴,共聚此明月,惠风私语话相逢,会将笑靥深刻。

归家绘盛况,亲人团坐首,夜光流连不觉晚,只把吉时浅叙。

他年忆今夕,暮然遥举杯,浮生有缘再邀约,音容乐貌依旧。

琴音似潺潺细水长流,琴心若脉脉柔风私语,琴性如款款游云旖旎,温馨舒旷,令人甘之如饴。

第二个出场的是东溟,抚琴的是一紫服男子,姿态优雅,一阕翩然而至:

群英荟萃兮聚西方,美酒佳肴兮宴嘉宾;

龙跃凤舞兮展技长,上和下睦兮共荣欣;

欢歌笑语兮举杯扬,知心知己兮互知音;

和乐融融兮盈满堂,但愿离别兮晚来临;

明朝此夕兮美酒凉,各自归去兮心空悯;

徘徊回首兮情难忘,路径蜿蜒兮未有尽;

何时重逢兮诉衷肠,飞鸽传信兮君颜贫;

趁此良辰兮与卿徉,鲜曲一支兮聊表心。

一曲弹罢,有多情者早已潸然泪下,不禁一番乐极生悲,感时伤怀,心不自已,一时满殿寂静。

第三个登场的是北漠,来着大刀阔斧,豪放率性,铿然一曲挥就:

中原好风光,酒酣酬英杰;

钟灵毓秀地,集此雄魂志。

执杯相交义,结下兄弟情;

未敢同生死,不妨共今朝。

漠北憨儿郎,许以来日期;

他乡一相逢,当续今日谊。

浊酒千杯友,故人且慢酌;

备尔良宵宴,细把流年夸。

铿锵中不失细腻,豪迈中饱含柔情,坦率中足见性情,简短中漫溢精诚,赢得众人一致举杯致意。

最后出场的是中陆,来着一男子不徐不疾,一派大气稳重,朗朗一首妙音:

泽域珠珀明月殿,笙歌宴舞琼玉堂;

交杯对天饮冰心,浅唱与人话情深。

今朝且共金兰期,休将未酣罪缘浅;

人生几载空悠悠,誓把今夕作永夕。

一音落又是一片叫好声不绝于耳,纷纷举杯致敬。就此第一轮比试正式结束。

楼月影斜靠在玉几上,执扇轻击左膝,将酒壶轻放在台阶上,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扫视一周,朗声点评一番。

“西漓温、馨、悦,东溟乐、哀、消,北漠洁、朴、真,中陆淡、旷、悲。所谓抚琴当怡情,怡情当乐性,乐性当养心,何以养心,宁静而致远也。极乐,极悲,极哀皆非人生之常态。故此轮琴试当西漓胜。”

说完便利落地坐在地上,急饮一口酒,再不管其他。

对此点评众人并无异议,皆又各自归位准备下一场比试。稍事休息后,楼月影便宣布第二轮为剑试,几场下来一度鏖战后,东溟凭借精湛的剑道脱颖而出。

第三轮为书法,各自临帖“绿泽原珠珀宫”六个大字,他依次也给出了点评:

东溟,落笔抒温薰,云游下林莽,通透厚远;

西漓,和风道婉约,清丽韵脱尘,碧玉细腻;

中陆,梅韵鹤翩姿,飘逸气芳华,娟秀隽永;

北漠,气壮山河意,金戈铁马势,雄浑磅礴。

最后属意北漠胜出,理由是书以见性,性当以韧为恒,才能搏击长空,翱翔九州。

第四轮舞试当仁不让地判给了中陆,还有哪支舞比得上灵月山庄带来的开场舞呢。

四轮比试下来,各方皆以自身所长平分秋色,势均力敌。楼月影吩咐各自休场以待最后的夺魁之争,然后一手执壶,一手摇扇,好不惬意地又不知溜到哪个角角落落里去了。

众人心有灵犀地另眼相看一番,这副宫主真乃好风姿也,旋即席间又恢复了一派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不多久,风陌尘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无形中带来了一场醉人的风暴。他坐在玉几后,浅笑温和地淡视一眼,便给殿侍打了个手势。

只见那侍者手捧一白丝薄卷,缓缓将其打开,呈现在大家面前,龙章凤姿地游走着两个大字“彼此”。最后夺冠之画试,以“彼此”为题,限时一炷香。

殿侍鱼贯进入大堂中央,一一摆好了四个画案,其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皆为极品,细闻处甚至有淡淡的清香萦绕其间,让人神清目明,灵台静朗。

四方代表依次入场,两男两女,容貌上乘,气质绝佳,案首同时点燃四柱香后,便专心致志地作起了画。

“尘儿,你觉得哪方会胜出?”

安路偏着头,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堂下作画之人问道。

轻尘这会儿还在思考饭钱一事儿,得让这小子把她的糕点钱给付了,不然明个儿她走了找谁要去;再或者嘛,大不了那小狐狸亲手做的红豆糕,她慷慨大方勉为其难地转赠本人以资这果酒佳肴也不是不可以。

“小路子!”她打定主意,转头看向安路一派痛心疾首暗滋,面上慷慨就义。

“小的在!”安路顺话儿一接。

“你去告诉你那宫主,就说这顿宴请,红豆糕我们就不吃了,转赠给他聊表谢意,还望他不要嫌弃。”说完肉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路一脸幻听地看着满眼认真的人,啥意思?轻尘又重复了一遍,可惜依然没有解惑。脚下一阵钻心的痛,一蹦三尺高,他一边走一边迷茫地频繁回头,还一边手指乱比划。

往回撤的脚步也在一双似笑非笑的威杀下,一路视死如归而去,哎人艰不拆呀,损友!

风陌尘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下面一幕,不作评价,只周遭无物,心下无尘地自饮自酌。待看到安路径直朝自己走过来时,双眼微眯,锐利无限,那苦瓜脸瞬间定格,机械地看向某处等待指令。

敢情这是遇到了两座杀神呀,安路看着某人完全无视他的求助,哀叹一下自己苦难的命运,深呼一口气,回首正面那威杀,恭身一礼。

看到对面之人恢复了和颜悦色,随即满眼堆笑,嬉皮笑脸地飞步而去,弯身说明来意后,又一阵风儿溜之大吉。

待退回到了安全距离,然后遥望上首之人,双手一摊,眼里那清澈的“一无所知”都汇成了一条汪洋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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