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翻开了自己那本早已布满了薄薄沙尘的相册的最后一页，这是一张没有被固定的照片，童话般的背景，曾经嬉笑在一起的伙伴在此回味童真的合影。

“儿子在回味什么？”父亲走近秦然。

“没有，只是随便看看曾经的照片。”他继续沉静在照片的故事里。

父亲也和他凑在一起看。

“这个女孩不就是你女朋友吗，我未来的儿媳妇儿嘛！”父亲指着照片中的陈曦。

“早就不是了，你瞎猜什么。”他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父亲对他不正经，老是调侃他不如意的事。

“可惜喽，看你这辈子的媳妇儿放得高哟！”父亲大大咧咧的出了他的房间。

他将照片放回到了相册，合上了它，凝视着窗外还未散尽的大雾。今天的阳光没有逃逸出迷雾，沉浸在迷雾中的景物在阴郁的天色中略显得有些感伤与多愁。还好寒风没有大作，只是缕缕抚过，借点路人的暖意便扬长而去。远处袅袅的炊烟已经去追随大雾了，无形的香味已经飘进了窗缝透入到了这个忧郁的多愁善感的少年闺房里。

“好香”他瞥了一眼自家那拥挤的炊烟。

“吃饭了，秦然快下来。”母亲在厨房里吆喝起来。

“知道了，就来。”他漫不经心的走下楼去。

父亲已经坐在了桌子边正泯完一口白酒，伸长了筷子去夹花生米。

“吃饭了，还要叫你，小子你都二十了，还让你妈伺候你，该你伺候我们才对。”父亲吃着花生米。

他没有回答，只是内心有些惭愧。到现在还在读那破书，而且成绩又不好，还不会说话，假期里总往家里赶，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还好爸妈在家，要是只有外公在家，估计更是享受得理所当然。自己曾经的同学不是去打工挣钱就是找个老婆回家服侍父母了。

他跑去了厨房，还未散尽的青烟钻进他的鼻子里，呛得他直咳嗽。

“去吃饭吧，没事了。”母亲端着最后一道菜将他往回赶。

回到饭桌上，他默默的吃着饭菜，也没怎么抬头。父亲提起早上发生的事，他知道是母亲跟父亲说的，他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顿了顿筷子继续吃着午饭。

“年纪轻轻的想着死。”父亲漫不经心的吃着菜。

“戴了个眼镜，得了个少白头，高考失利，找不到婆娘，经历了点狗屁挫折就活不下去了。”父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伸手去拿捉酒杯。

“你又没有历经过，不会知道我的感受的。”他低着头吃着饭菜。

“什么狗屁历经感受，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倒是痛快，那我和你妈以后怎么办，我们又将是什么样的感受，你明白吗？”父亲重重的掷下酒杯，还未回神的酒水被刷地抛洒在木桌的沟壑里浸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放慢了吃饭的节奏。

“老秦不要说了，让孩子好好吃饭。”母亲用脚轻轻蹭了下父亲的小腿。

“怎么不说，年纪轻轻，还没真正踏入社会，就经不起挫折的打击，何况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懂事，考虑问题还是那么自私，不好好说说他能行吗？”

就这样一场带有政治色彩的家庭教育开始了。一方言行激荡，情感丰富；一方沉默寡言，充耳不闻。这样的局面一直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待到父亲突然想去拉屎才结束。

吃完饭，剩下饭菜早已凉尽。陪着母亲收拾饭桌，把碗盘搬到厨房刷洗后，他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世界。

下午，父亲没有再去管他，而是出去找别人吹牛去了，母亲好像也去了，反正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秦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外的大雾早已销声匿迹了，只是天依旧阴郁着，像是雾气越到了天上将天给遮住了一般。他躺在了床上，却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而是睁着眼睛呆视着天花板追溯着中途的时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