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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神的术式》第四章 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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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胡志明市是越南南部一个繁荣的城市,在以前也被叫作西贡。在越南革命胜利之后,为纪念越南共产党的主要创立者胡志明而改名为现在的胡志明市,不过现在当地还是有不少的越南人依旧习惯用“西贡”来称呼它的。在胡志明市内,西贡王公圣母教堂算是城市中著名的地标性建筑了,就在教堂鲜红的法国石砖之外,几个街区的距离有一间名为“parkhyattsaigon”五星级豪华酒店的顶层天台上,一个年龄尚小的小女孩平静的坐在天台四周的栏杆上,似乎完全不在意会掉下去的危险。

女孩估摸着只有七八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个很普通的棉质t恤,不过一双吉普赛女孩的明晰大眼睛却是格外引人注目,不过注目的并不是这双眼睛的漂亮,而是眼睛被死死嵌在眼眶深处的违和感,还有由眼部逶迤而下消失在颈口几道凶戾的伤痕。毫不夸张的讲,她完全丧失了属于这个年龄段人类幼女该有的稚嫩和可爱,反而是在女孩如失血般煞白的皮肤上绽放的阴森和扭曲感,与其说是个人类,倒不如说是个被落在这里的猎奇洋偶或者抽象画作中怪诞的讽刺手法下的尸体。

就算是小孩子,也没有人回去疼爱这样的一张面孔吧?

也许……

“梅娜,你对这种城市有兴趣?”一个披着深长灰色风衣,脸上有几道十分显眼的奇怪面纹的青年男人从女孩身后走了过来。

被称作梅娜的这个女孩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无神的看着双脚下悬空的景色。

“如果想出去转转也没关系,好不容易来此东南亚,不玩玩也可惜了”男人的声音显得十分油腔滑调的,让人听得感到不知名的厌恶,“那个‘红教堂’好像就在附近,要不要我配你去玩玩?”

听着男人一嘴讽刺的意味,她麻木的转过了头来,冷淡的说道:“我没兴趣满足你的兴趣,而且也没有要为你的兴趣暴露我们的必要。”

“咔咔!”男人笑得声音也让人听人很不舒服,似乎骨子里就有一种戏谑而特意去激怒别人的感觉一般。

“对哦,你也进不去哦,那种地方……”

女孩厌恶的重重瞪了他一眼,似乎对方的话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十分不愉快。

“倒是我们住这么明显的酒店,不会很快就被发现了,原本上是根本没必要的!”

“哼!”男人不愉快的咧了咧嘴,“那个男巫娇气的很,你以为他和我们一样会‘屈尊’住在一些杂牌酒店吗?他好歹也流着贵族的血,和我们这些杂人可不一样呢。”

女孩并没有继续和他搭话,继续看着教堂的那个方向。

“你也差不多行了,别待在这里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非得报警不可,我可不想被那种东西浪费魔力……”男人见着无趣,转身便要离开。

女孩还是没有理他,继续俯瞰着这个将半个城市揽入其中的景象,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可就在男人马上就要消失在天台的时候,她突然她带着一丝犹豫的说道:“我……”

“嗯?”

“我想稍微出去走一走……”

“诶?”男人稍稍有些惊讶,侧过脸来但并没有显得太过在意的看了看女孩不知表情的背影“你要走,我也管不了你,想去就去呗。”

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离开了天台,留下女孩一人在天台吹着风。

她也没有立刻出门的打算,也依然坐在那个和自己身高差距悬殊的栏杆上鸟瞰着整座城市发着呆……

走下楼,男人点上一支烟看着在窗外一角太阳下熠熠生辉的红色教堂,“它这家伙到底在幻想着什么?”

天边的云朵鳞次栉比的排成一条条整齐的斜排,天气很晴朗,阳光暖洋洋的。

……

2

胡志明这个城市是鲜明的热带季风气候区,在雨季降雨总是不期而至,没有任何预兆……朗丽的大阳天,不知不觉之间天空就被阴霾挤满,街道上富有敌意的风略略而过惊得人们加快了步伐。

马上就要下雨了,可梅娜却毫不在意的在道路正中漫步,完全看不出她有半丝跑去避雨的意思……

“没必要吧……反正这幅身体已经不需要躲雨了……”梅娜这样的想着,空气中洋洋洒洒的飘起了牛毛细雨。

她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路上来,走在街上,行人眼神中那种带着畏惧的厌恶眼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生下来这张畸形扭曲的可怖脸孔,理所当然就应该受到这种冰冷、鄙夷的态度。

梅娜生下来就是被神抛弃的孩子,只有还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呼吸还是死亡就是个被受到诅咒的、如人却非人的存在。

“奥里托迦那个家伙还叫我戴上口罩……完全没必要的。”洋洒的细雨如在毛丝拔尽之后,牛身上的毛孔涌出血液般泼洒下来,梅娜身上普通但有些过气的棉质t恤被瞬间淋透,紧贴在了身上。

“早就没用了,什么都一样……”自己何尝不通过一些外物去刻意的掩藏这些,但如同是命运上的诅咒一般,就算看不见这张脸,所有人还是会在人群中立马发现自己这个奇怪的存在,情不自禁的表露那些唾弃的情感。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消……

“喂!”头顶上被雨滴砸中的触感消失了,有人轻轻拍了拍梅娜的右肩打断了她在雨中的愁绪,“小鬼,干嘛站在这里淋雨?”

转身,顺着声音回头望了望,一个裹着黑色大衣、面色煞白的高瘦北欧男人半俯着身子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他手中举着黑色的大伞在雨中提供了一片庇护,像汪洋中一片孤岛。

天气这么热,居然还裹着这么严实?

梅娜很惊讶。不光是因为男人不合时宜的穿着,还有就是这么多年来这事她第一次遇到会主动和自己搭话的人,之前几乎自己所见过的所有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而这个古怪的白人居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虽然在自己转身过后,男人明显是被惊了一跳,不过……不过……也只是惊了一跳的地步,之后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方才的眼中凝重,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眼中没有半丝憎恶和嫌弃。

想不到对于女孩这被诅咒的因果命运,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意外……

……

“小鬼,干嘛站在这里淋雨?”

在卢卡离开水道之后,秘术师也觉得有必要自己采取一些行为来解决当前糟糕的事态,所以他也回到了市内,想通过找到自己事先安排好的线人联系本部。可就在步入这条街道之后,他马上毫无头绪的开始感到深沉的寂寞和空虚起来,是“离家太久了吗?”他这样想到。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步行道的正中央看到了一个在雨中呆呆不动的娇小身影,他试着拍了拍女孩的肩……。

意识到自己之后,这个身影闻声就转了过来,不过也是确实是吓了自己一跳。

他也是在现实中从来没见过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脸。这是个吉普赛女孩,年龄大概在七八岁左右的样子,但对于幼女那种独一无二的稚嫩和可爱在这张脸上可谓是荡然无存……不能说是丑陋,女孩一点都不丑,只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可怖,煞白的脸就像涂了石膏一般,在石膏上一双带着琥珀色彩的漂亮大眼睛却在额骨和颧骨之间深深嵌入像是被强行塞进去一般,上面的表情冰冷,似乎很难在这张凝固的脸上敲出一点点感情,而那几条狭长深入的狰狞伤痕更是把一种残忍在幼童的脸庞上演绎出扭曲的疯狂……在那些美国人制作的恐怖电影中大概能找到类似的感觉,现实中很难想象这样的面孔。

“嗯?”那双大眼睛似乎感到意外一般轻轻挤了挤,脸色的神色变化极不明显,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虽然觉得这女孩很可怖,但这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留在街上不管吧!看样子肯定是迷路了,嗯……萨莉今年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大吧,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她是……”男人盯着眼前的女孩这样想着。

“你是迷路了吗?怎么在这里淋雨?”他用英语试着问道。

对方不加应答,缄默的看着自己,反而让人觉得瘆得慌。

“是听不懂吗?”

他又换着越南语和中文重新复述了一遍,但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这就麻烦了……”

“不必在意我,你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忙吧,我没有迷路,自己就能走回去……”就在他难为之时,女孩突然又用英语说了话,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十分诡异。

“哦……这样啊”男人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下,可还是放不下心来,“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好,毕竟你连伞都没带,这样淋的话迟早会感冒的……”

“我不会感冒的,你放心走吧!”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他轻轻推了推女孩,在阴沉的脸上难得撑出一张和善的微笑,“小鬼,别犟了,走吧,我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你再不擦干身子,真的就要感冒了!”

男人指了指女孩已经被淋湿的衣服。

“其实……还是挺要紧的”他心里想到联系总部的事,不由苦笑,可还是先送这孩子回去比较好。

女孩顿了顿,然后开始沉默的顺着步行道的方向走了起来,看来这代表她默许了他的好意。

男人顺势跟了上去,为女孩在女孩身边默默撑起伞像一个操心的父亲那样,这时他惊讶的发现之前自己心中那份忧愁竟然已经蒸发干净,找不到一丝痕迹……

“果然是因为萨莉吗?萨莉……”他默想着。

……

3

昏暗的地下室内,短匕如蝮蛇般凶狠的向对方的要害突刺,伴着一声短暂的低吼短匕深入喉管将肮脏的碧绿色血液一击涌出,血液喷涌出的轨迹被卢卡轻敏的闪开溅在身后布满黑色霉印的墙壁上发出强酸腐蚀的声音,瞬间墙体漏出几个夸张的窟窿。

“哇哦!”卢卡用余光扫了扫身后的被腐蚀的痕迹,不禁惊叹道。

卢卡是被死灵术士教育长大的,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不死族,对于zombie(僵尸)这种利用人类尸体转化的低级不死族来说,这些腐烂的皮肤中散着淡淡荧光的家伙似乎有些太强了,不光zombie本来缺陷的反应和灵活度在这些家伙面前完全不是短板甚至可以达到一般人类军人的水平,何况他们的血液还带着比较“王水”有过而无不及的极强腐蚀性,这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死尸术”。

又是一只zombie如恶犬般飞扑了过来,卢卡轻松的躲过利爪和獠牙,借冲击的力道将zombie反摔了过去,随后接下手中的短剑将其尸首分离,溅起的绿血在地上又留下了几条空槽。幸而短剑和袖剑是由特殊的魔道材料制成的,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虽然这些家伙比普通的zombie强得多,但对于卢卡来说对付他们倒是不成什么问题,不过这些生成zombie的尸体却是大有关系了……这些家伙全是当地专门从事地下交易和信息的工作人员,虽说不是魔术师,但多多少少都有些和魔法有所牵连,而现在十多人全变成了怪物……

“这下头疼了”虽说魔法物资可以随便拿了,可更重要的信息却怕是收集不到了,这里的电子设备和人员看样子都已经没办法利用了。

看着对手心不在意的样子,另外两只似乎寻到破绽似的急不可耐的分别又从两个相对的方向扑了过来将卢卡所在的位置包围了起来,而卢卡则是转身闪躲利用袖剑的配合将两只zombie的颈部切开,结束了他们的活动。

一些血液不小心的溅上卢卡的身上,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腐蚀掉皮肤只是微微的蒸腾几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本身就没有存在生命的不死族攻击心脏是没用的,只有切断身体与头部的连接或者直接毁掉头部才能成功的阻止他们的行动,很明显卢卡熟知这点,对付他们几乎每一击都是招招致命。

终归是没有过多灵智的死物,一只接着一只不断悍不畏死的向着卢卡冲去,可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伤害,只是一只接着一只被屠杀干净。

伴着锐器斩击、切割的声音,令人悚然的低吼不断在地下室中昏暗的环境继续着,卢卡手中的剑刃毫不犹豫持续着单方面的屠戮……

很快,最后一只zombie也被倒在了卢卡的刀刃下,卢卡顺势在一旁货架中扯出一条纺织布匹就在刀刃上擦拭起来,他熟不知这匹纺织物在市场上昂贵的价格。

“怎么突然会有死灵术士袭击这种地方,虽说这里不是什么正规的场所,这袭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昂贵的纺织物在刀刃上不断溶解,看来质地相当不错还有一定的抗腐蚀能力,刀刃上的绿血不断被擦掉。

卢卡看了看被血液腐蚀的电子设备,虽然是被刚才的战斗波及的,但他不认为这些东西还能用。

“但就这样被干掉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又碰巧是这种时候……”短剑被擦拭干净了,卢卡重新将其插回腰间的剑鞘。

卢卡嗅了嗅空气弥漫着肮脏的腐臭味,惊异的打量着倒在一旁的尸体,似乎这只还没死透,嘶哑着喉咙向着他发出喑哑的吼声。

袖剑一言不发的从怪物的天灵盖上贯穿而入……

“味道不对,不像是死灵术的用材”乌特金可谓是死灵术士中宗师级的人物,他对于各类死灵术的研究在同行业里面不说是登峰造极,也可称登山是成风尽垩,在他身旁打下手的几年里买各种奇怪材料带来的气味潜移默化的都在卢卡的脑子里存了一个副本一般,不过这里施展魔法的气味一点都不熟悉。

“这些不是死灵术转化的……那是……是黑巫术?”袖剑也被擦干净收回了袖中,卢卡走了过去把方才掉落的短匕捡了起来,那块纺织物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对于驱使尸体这种魔法,除了死灵术中较为常见,能想到的也只有黑巫术了。黑巫术,也被称作“黑魔法”,与普通的魔法有着极大特点就是任何施法都伴随着死亡、牺牲与痛苦,对正常人类也是影响最大的,按正常的常理观来讲,是最“邪恶”的魔法,而其最突出的便是那些复杂可怕的诅咒了,不过“控尸术”类似的魔法也是存在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因为黑巫术也是很难学习的魔法之一,而且虽说这个时代对于各类魔法都没有迫害和明面上的歧视了,不过大家还是默然的在反对这种“******”色彩极为严重的魔法,所以在魔道界出色的黑巫更是屈指可数,能做出这等zombie的家伙应该可以认得出来……

短匕也被擦干净了,卢卡直接把短匕藏回了裤角处。

“这次的任务到底有些什么猫腻?”

回头瞥了瞥,卢卡一步迈出了地下室的入口,翠绿的火焰迅速在身后蔓延开来,在地下室内疯狂吞噬起这些所有不属于现世的痕迹来,让火焰给这个世界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

4

“在这季节出来旅行,你不用上学吗?”因为大雨,街道上寻不到人迹,他瞟了瞟身边的女孩。因为一路走来的无言带来的尴尬,男人试图打破这种气氛便问道,对于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他能主动挑开话题实属不易。

“梅娜!”女孩的回答依旧十分的冷漠。

“嗯?”

“我叫梅娜,梅娜?克鲁姆莱恩……这是我的名字。”

“梅娜……”男人试着在不擅长微笑的脸上撬出一丝笑意,说道,“我是翁法尔,翁法尔?图克……”

女孩没有理会他的自我介绍,而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回答了他之前的那个问题,“上学?我……我没上过学。”

“没有上学?”翁法尔忧心忡忡的伸手摸了摸下巴“不上学,那怎么可以……”

“去学校是你的义务,你应该向你的父母争取的才对……”

“父母……爸爸?妈妈?”梅娜淡淡的看了看他,嘴巴闪过一丝极不容易发现的蔑笑,根本无法让人发觉。

“没有……爸爸和妈妈……”

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小,但这句话却是让翁法尔为之一僵。

“没有……梅娜,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你的监护人是谁?”

“监护人?”女孩眼神中透着点诧异看了看男人,“多谢好意,有人来教导我……不必麻烦你……”

“再说了……我这样子……上学真的好吗?”虽然梅娜的神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显得很平淡且冷漠,但翁法尔心中面对这个女孩却是说不住的沉重,是来自于自身作为人父的心情吗……

翁法尔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原先想缓解一下雨中伞下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这下反是弄巧成拙了,不得不转移话题说道:“嗯……你家乡是哪个国家的,看你很像个吉普赛人……应该也是个欧洲人吧?”

“普鲁士(prussia)”

“普鲁士……嗯……德国?”翁法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

“现在……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了。”

“现在?”

翁法尔心中想道:这么说搞得这小鬼好像年纪很大的样子,普鲁士这个称呼……那岂不是活了至少上百年了?

真是个怪孩子……

“没什么……说笑的”语气依旧冰冷且生硬,倒是这种颇带戏谑色彩的俏皮话从女孩冰冷的口气说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啊……”翁法尔擦了擦额角溢出的冷汗,他赶忙再把话题转回,“说起来,德国真是个好地方……慕尼黑的啤酒、幸运的小猪还有那些传统的‘五月柱’……”

梅娜没有回话,一边继续在伞下配合他的步伐前进,一边安静听着他一个人尴尬的对于自己出生地的闲扯。

“还有……对,要说的话,那场伟大的改革也是在那里发源的……”他所说的便是十六世纪发生的“宗教改革远动”,这不仅在现世中的宗教文化史上影响巨大,同时在当时与教会处于敌对状态下的各魔法派系也是有着深远的影响,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件的影响才促成后来的魔法战争的终结,现代几乎每一个魔术师对这个历史事件都是相当熟悉,所以他会特意提起这件著名的历史事件,不过对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讲这些真的好吗?

“伟大的改革?”梅娜一反常态,眼中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看着他。

翁法尔看出她似乎对此有兴趣,随之微笑解释道:“是的,你还太小,可能这种事情不大懂得,你们国家可是‘宗教改革’还有新教的发源地……对于宗教方面可以说是个‘启示之地’(landofrevelation)!”

女孩低下头去,长发下披,沉默不语。

“真是个思想进步开放的地方……”他没注意到女孩的变化,反而是感叹了起来……

“思想开放?新教?”翁法尔好像听到了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与此同时突然感觉自己心情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开放的基督教!”

“梅?”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在伞外滑过的每一滴雨或是刮过的每阵风都有些看不顺眼,感觉十分碍事,想要全部破坏掉,体内的魔力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了……

“梅娜……?”他惊慌的看着女孩,可此时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却被垂下的长发遮了起来,看不出女孩原是石膏般冰冷的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那怎么会容不下……”长发下传来带着疯狂的吼叫让他心中燃起了无名的业火,想要马上就释放魔法将周围一切!一切都轰成碎片!他大口的喘着气借此平息下这奇怪的激动。

“梅……娜!”

伞掉落在地上,绕着伞柄滚动着几下。

“那他们怎么容不下一个无辜的人!”

暴怒的吼叫无法令人相信这是来自于这样一个娇小的身躯,翁法尔脑中隆隆的作响,心中的一股疯狂开始撕裂心中矜持的理性,剧烈的疼痛在耳内回响起来,本来身上就带着伤,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愣是让他喷出了一大口血来,半跪在女孩身前拼命想从愤怒中重新将自己的理性拉回……

“梅……”声音嗫嚅,几乎被这并不是很大的雨声吞没,很难让人听清。

梅娜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停下了自己疯狂的举动,颤颤巍巍的向身后退却着……

翁法尔瞬间如被紧扼的咽喉被松开一般,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抬头看了看女孩。

“怎,怎么会这样?”

“对,对不……起!”梅娜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吃惊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

“咳咳!”

“对,对,对不起……”

一时失了方寸的梅娜在后退时,一步被脚后凸起的路面一绊跌掉在地。

“对,对……不起!”

女孩一面努力将手死死盖在脸上,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另一面则哽咽着向翁法尔道着歉。

“对,对不……”

嘴巴不停的张合着,雨水顺着嘴中的缝隙挤入体内,冰凉冰凉的,还有说不出的苦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疯狂道着歉的女孩的小手突然一只大手被抓住,女孩颤抖着睁开了一只眼睛怯怯弱弱的盯着那只手。

“没关系的……这都不是你的错”翁法尔满脸哀伤的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是……来自心的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雨声,二人被渐渐淹没在其中,雨水淋湿了男人的黑色大衣,可他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再也忍耐不住,在男人的大手下大声的嚎哭起来……

……

5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多久,不知雨是怎样停了下来。

翁法尔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女孩,一脸的复杂都在一如既往却一反常态的凝重中得以诠释,眼中的愁绪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思忖着,看着这个不平凡的女孩,思忖着他知道的一切和女孩的命运……

直到女孩消失在视野中为止,他的大脑中还残余着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哀痛感,久久挥之不去,两只腿无力的瘫倒在结结实实的地砖板上,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

消失在他眼中的梅娜,正安静的抱着男人送给自己的伞,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慢慢的走在路灯逐个亮起的人行道上。

翁法尔曾想继续送她回去,可她拒绝了,并非是出于客气,而是大家彼此之间都有谱,知道女孩的与众不同。对于翁法尔和梅娜而言,距离是一切的底线,在此分开确实是个很好的结束。于是她便收下翁法尔担心再会下雨强行塞给她的那把黑伞自己向着那间名为“parkhyattsaigon”酒店所在的方向走去。

虽说已经完全被淋湿了,伞的意义已经不是太大了,不过,这把伞的价值并不限于此。而她能做的只有把这些渺小的喜悦和幸福暗藏心里成为回忆,这在她看来也许是所唯一不会失去的了……

……

回到酒店之后,那个带着面纹的青年男人躺在套房的沙发上一脸诧异的盯着她,问道:“诶?你哪来的伞,我记得你身上可没钱的……”

“你也不是会特意去买伞的,毕竟没必要嘛!”

梅娜淡淡的转过身,脸上依旧冰冷,短短犹豫了一阵子。

“这是个……礼物!”

“礼物?”

说罢,她无视了眼前这个一脸惊讶的男人,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虽然不是太明显,但她嘴角上的幅度是不染一丝杂质的……笑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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