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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奇冤》第三章 影壁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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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蟠,妙璇,伴琴,夏瑶,四人静静坐着。突然,琴瑟琵琶羌笛管弦,同时响起。始如幽泉,渐似百舸起航,琴声如潮,琵琶如珠,羌笛管弦仿佛天界仙女出宫,神妙回响,悠悠冥冥。时而惊雷轰响,时而瀑布飞泻,惊涛骇浪与幽泉呜咽,分不清急急缓缓,只觉得万马奔腾云烟晨雾,静与动完全在于心声。

四人婀娜,细小之音宛如蝴蝶振翅,蜻蜓掠水。风柔雨柔,正似江南深巷里闺阁小姐的匆匆脚步,轻快晴朗。忽而琴声低沉哀怨如泣如诉,如失群胡燕,孤旅天涯;更似漠风孤鸿,掠飞长天。四人演奏,陶然其中;太子心思,也在这美妙的山水清韵里。

声音渐渐消散,四人静静而坐,凝然如塑。太子赵竑完全与音乐相和,沉浸其中。久久,睁开眼睛,道:“你们,需要什么奖赏?”

“太子欣悦,就是我等奖赏。”慕容蟠道。

“好,今日奖赏你们,黄金五十两,再演奏《十面埋伏》吧!”

演奏完毕,太子陶醉其中,便将三人留在了身边。妙璇、伴琴、夏瑶领赏退下,慕容蟠送走太子,回到后房。太子赵竑扶栏而立,望月宁立。天已晚夜已凉,他慢慢转身进了养心阁。一念恩情起,痛从心中来。想着昭媛睿香妍,那聘聘婷婷的样子,那朗朗笑声,不觉胸口郁结,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他知道,这是史大人与杨皇后给他一个提醒:让他知难而退,放弃皇位继承。

拭去血迹,赵竑叫来家中人,吩咐将昭媛睿香妍厚葬,暗暗道:“是我害了你,你才多说了一句话。”

安葬完昭媛睿香妍,太子与虞婉夫人拜见了母后。

“孩儿拜见母后,给母亲请安。”

“昭媛睿香妍不知检点,言语不周也是该当如此,你要当心才是。为义为德,当谨言慎行。”吴皇后道。

“是。”

“听说,你最近又有新来的歌姬舞妃在侧?”

“回母亲,是。”

“声色犬马,当行为礼,当止为仪,不可荒废了学业。”吴皇后道,“虞婉啊,你常伴宿,多多提点才是。”

“是,母亲。”

赵竑躬身道:“母亲,如今孩儿行动不便,不能常来慈安堂,您要保重。”

“我哪里要你来看我?只有你中规中矩,孝敬父王,尊礼敬贤,就是了。”吴皇后道,“史大人为你挑选了擅长抚琴的美女,可有此事?”

“回母亲,杨皇母与史大人之心,孩儿不敢违背。”

“贵和啊,护国玉玺和御龙佩,都是国之重器,尊位之物,身为太子,你可要明晰其要,不可轻易示人啊。”

“孩儿谨记。”

“虞婉啊,你进宫也已逾年,可有身孕啊?”

“回母亲,孩儿年轻,不急此事。”吴虞婉看看太子,“贵和若想,当会自然。”

告辞母亲,太子回到毓秀楼德厚厅。他换好衣衫长袍,便若无其事地来到慕容蟠的房间。太子身侧,只有她才可留在赵竑边伴坐。赵竑脸色略显阴沉,也不言语。

“太子脸色疲倦,许是累了,我给你沏杯菊花茶去?”

“慢着。慕容姑娘,你说,史大人何以对我这么好,把三个美人儿送给我?”太子赵竑问道。

“史大人深知太子喜欢弹琴鼓瑟,所以略进绵薄之力,仅此罢了。”慕容蟠道,“太子,你气色不佳,何以如此?”

太子没有回答她,问道:“那你呢?”

“太子殿下,奴家不过是教坊歌姬,怎敢和太子与史大人相提并论。真是折煞奴家了。”

“真作此想吗?”

“奴家本是命薄之人,得救于杨皇后,恩宠于太子,怎敢有丝毫的二心,望太子明察。”

“呵呵,你这张嘴就是好曲子啊,”太子笑道,“你在东里巷有自己的住处,是不是她们三人和你住在一起?”

“回禀太子,她们初来乍到,又不能在教坊和太常寺属下的太乐局供事,也只好委屈她们住在我那里了。”慕容蟠道,闪着眼睛,“是不是太子为她们选了上好的住处?”

“前日,李大人在众安桥的御街北段,送给了本王一座中和楼。只是,那里每天昼夜笙歌,顾客如织,太过喧闹与繁华。”

“太子有所不知,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恰是她们居住的好地方。听您这样一说,妾身都心猿意马了。”

“哦?”

“太子殿下,不是奴婢多嘴,也不是嫌弃三人住在我那里。您知道,我在史大人的监督之下,就已经够烦恼的了,若她们因我而受到连累,实在不忍……”

“我明白了,”赵竑道,“这样也好。只是,史大人问起来,你要寻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可。”

“是。回禀太子,我可以说,免得惊扰宫中府中的人,不想让太乐局的人太为难,所以住在那里。”

“好,可以这样说。”太子说,“你是聪明人,皇后母亲也信得过你,好好伺候,我不会为难你。”

“多谢太子殿下。”

“好生待见妙璇,伴琴,夏瑶三人,她们是赖大人和史大人选拔在我身边的人,我早晚起居,动静举止,她们和你都看在眼里……”

“太子殿下,奴婢不敢造次,只是殷勤侍奉……”

“那当然,”赵竑笑道,“杨皇后恨不得我早日离开宫中,我的御弟就可以有出头之日了。所以,她和史大人就对万岁忠心耿耿,不惜加害于我,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

慕容蟠跪倒:“太子殿下,我们是下人,命在你们手里,不知何时是忌日?只是,就是死,也会明白,太子待我们如再生父母,恩重如山;他人待我们不过草芥,用之弃而不惜……”

“慕容姑娘,我早已看出你是有情有义之人。你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太子,不过是日日歌舞,夜夜承欢,沉溺于此,陶然忘忧,知道吗?……”

“慕容知道,太子殿下。你我地位虽是悬殊,可命运系在一起,”慕容蟠道,“只是,卑微之躯难以自主,万望恕罪。”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脸色如此难看,是吧?”

“奴婢一时糊涂,才有此一问,烦了太子的心意,奴婢该死。”

“昭媛睿香妍殁了。——她是本王心爱之人,如今走了,却不能痛痛快快地送她一程。”

“太子节哀,我等婢女诚心诚意为昭媛钟洁,感佩五内。除此之外,不知该做什么,可以让太子宽心?”

太子赵竑点点头,道:“母后如今失宠,杨娘娘得势,如何随意?好了,此事只对你一人说起,不可多言。明日我要随人出猎,你可跟随去?”

慕容蟠内心惊喜,却收敛容状,道:“能随太子出猎,奴婢荣幸,不知是不是累赘了太子?”

“心中坦然,自无累赘。你且收拾一下行装,随本王前去。”

“谢王爷,”慕容蟠道,“听得太子如此说,妾身惭愧。前朝苏子瞻就曾有过‘会挽雕弓如满月’佳句,想来太子也会有‘驰骋千里共婵娟’的情怀,我这儿就去。”

“呵呵,深知我意,知心眷顾。”赵竑笑道。

此时,太子妃吴氏吴虞婉差人来报:“太子,太王妃请令,问太子可回府用膳?”

“去回禀夫人,今日在太傅这里吃饭,让她和女儿吃吧。对了,明日要出城打猎,可能晚些时候方回。告诉夫人,不必牵念。”太子说着,便收拾装戎。慕容蟠也随其后,走了出去。

皇家狩猎场原本远在玉泉山,如今却成了元人的皇家狩猎地。

记得太子赵竑小时候,跟随父王到那里狩猎。春季一来,这里花香蝶舞,草长莺飞,艳丽多彩,溪流淙淙,野鹿出没。夏季繁花似锦,森林葱郁,各种野生动物繁殖起来。秋季山坡五彩,金灿灿,风飒飒,天高如洗,碧蓝如水。冬季群峰皑皑,狼虫虎豹,麋鹿狍子,野兽到处觅食。

金国都督金兀术看中此地,下马处便是他的欲望觊觎之所,于是,就成了他的领地与狩猎场了。神泉和古井,雪野古道,都已是曾经的记忆。金败覆灭,玉泉山自然成了元的领地。然而,这里偏远,宋金元交汇于此,谁都不再管理,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现在,所去之地,只是徽杭古道旁的一处小型狩猎之地。比起玉泉山来,要小得多。

清晨,太子策马扬鞭,与慕容蟠以及随从,浩浩荡荡出城,轰轰烈烈前往。太子在马上,威武洒脱,英明神武。一声长厮勒住战马,朗声道:“如今,这狩猎场地,不及当年玉泉山的一般。有朝一日,我若得天下,必要踏平敌寇军营,收复失地,回玉泉山猎场,任凭驰骋。”

“太子志向,天下太平。当有盛世之兴,经天纬地之才。”慕容蟠道,“歇脚亭已为太子备下茶点,望太子前往。”

太子赵竑望一眼那里,道:“歇脚亭,好,你们可以多消遣一会儿,我先去了。”

“恭送太子,箭术天下第一。”

二人来到此处,登高远眺,远处山峦风景尽收眼底,太子不觉心旷神怡,意气风发:“这里真是观景佳处,不如叫观景台,如何?”

“太子所言极是,也恰切了这方美景。”

“传令,此处歇脚亭改为观景台。”

“不如太子亲笔书写,悬于此处。”慕容蟠道,“人人都言太子笔锋承继王右军之遗风,不妨让大家欣赏一番,可好?”

“慕容姑娘所言极是,太子不要推辞。”福瑞子恭维道。

“好,取纸墨笔砚来。”

“是。”

太子意气风发,挥毫泼墨。端端正正写好三个大字,让众人欣赏一番。大家交口称赞,无不佩服。墨迹稍稍干些,便令人悬挂上。远处一看,三个大字豁然醒目,洒脱大气,又不失飘逸,的确是一代才子风尚。

慕容蟠伴着太子在观景台小憩,用茶点。此时,有太子府来人禀告:“太子,太子妃吴虞婉夫人差人来报,后天是赖夫人生辰,需要各府各院祝寿,请太子不要过量饮酒。更不知需要备办什么寿礼?”

太子听言,勃然大怒,道:“赖沧白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让我给他夫人祝寿,哼,笑话!”

“太子,夫人说,等回去再商议,不必现在就做决定。”

“免了。回去禀告夫人,一切从简,大臣也不例外,”太子道,“如果有功之臣个个如此奢靡,那天下百姓不也效尤吗?”

“那我如何回禀夫人?”

“就这样回报,不用再请示了。”

“是,望太子早日回府,免得夫人牵挂。”

“等等,”慕容蟠走到太子面前,低声说道,“太子乃一国的太子,非一人的太子。听说,赖大人与朝廷重臣都有瓜葛,来往过密。若因一小事而得罪他,实在是不值得,不如应酬一下,也好让夫人不必难堪。你觉得如何?”

太子玩得兴起,当然没有在意太子妃的话。但慕容蟠的话,倒是让太子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也不再执拗坚持,便顺水推舟道:“既然慕容姑娘所言,便给赖大人一个面子,让夫人准备些应时的寿礼带去,也就罢了。这样的小事,以后不要来请示了。”

来人回答道:“是。”

“还有,不要以我的名义,以太子妃的名义就行了,免得引起大臣们的非议。让夫人好好休息,不必牵挂我,傍晚就回去了。”

“是,太子殿下。”

来人走后,赵竑继续打猎。直到傍晚,太子一行人马,才满载收获,缓缓地回宫。

“将所猎的麋鹿,送与嗣荣王一份;对了,雉鸡野兔,送给史大人。其余的,大家就分了吧。”太子道。

“送与史大人一份?”慕容蟠问道。

太子脸上露出愠色:“送他的怎么了?——哼,他与赖大人都非我等之人,送他雉鸡野兔就已经不错了吧。”

慕容蟠脸上略显惊讶之色,并不言语,跟着太子一起路径影壁处。太子驻足立于前面。墙壁上有一张地图,地图勾画着大宋半壁疆土。赵竑驻足良久,道:“想当初太祖之时,我大宋何等荣光。如今,却得这残垣断壁。”

“太子忧国忧民,令人动容,我等不及太子胸怀。”慕容蟠道,“天色已晚,凉气袭人,请太子回府吧。”

“不知今日随本王出猎,感觉如何?”

“谢王爷垂爱,观景打猎赏字,是我等人的福分,望太子万福金安。”

“今日本王高兴,在府里宴请诸位,欢庆达旦,如何?”

慕容蟠急忙跪安道:“王爷恩典,怎敢不从,我等前世修来的福分。”

太子抬头看看地图:那遥远偏僻之地便是琼崖州。赵竑笑着,指着那里说道:“我日后如得志,就把史同叔安置到这里。免得他上蹿下跳,迷惑众人。哈哈——”

慕容蟠抬眼看看,笑道:“太子远虑,定当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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