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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生欢》第2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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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终于到了玄门阁所在之处的山脚下,到街上的一个茶馆稍作歇息。

茶馆还算热闹,无人关注她这个毁容的褴褛人,以为是哪里的乞儿,茶馆小二轻蔑得赶着她但生意过于火爆也顾不得这褴褛小儿,踢了几脚也便离开了。她挪到边上刚离去的宾客席,就着别人吃剩的茶水吃食。

花生寥寥几粒,茶水粗苦,水面上漂浮着三四片零星茶叶。

此地聚集混迹乡野市井的人大都崇仙,连茶饭之余,也是聊笑仙派之事,如今炒的最热的,不过也是入云宗大弟子叛变,有辱师门的事情了。

如今她可真是出名,一夕之间,本受万人敬仰拥戴的入云宗首席大弟子,变为如今人人踩打,万人唾骂,声名狼藉的落魄徒,想想也是可笑。我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却被天下倾覆,残留一具废体,行尸走肉苟活于世。

无论是此处停歇的乡野村妇,还是浪迹于此的江湖中人,都在议论入云宗的肖琴笙,韶光卿,那个曾叱咤正魔两界的,韶关卿。

“你说这好端端的正派弟子不作,跑去跟魔教勾结,这为的是什么呀?”

“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听说她贪谋宗主之位已久,宗主却迟迟不令之即位,内心苦闷,与魔求谋呗。”

“入云宗如今算是被这肖琴笙这老鼠屎搅浑了,本来好好的名门仙派,培养出一个如此不要脸的叛徒。”

“就是,若无白离道长收养,入云宗栽培,这厮这辈子也就是个乞儿庸徒,哪能求仙问道,恣意风光。还不安守本分,与虎谋皮,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真是忘恩负义,丢尽入云宗脸面,换做是我,哎呀,咋就羞愧到无地自容,自刎仙师面前咯。”

“果真丧心病狂,无耻败类。”

“哈哈哈,如今入云宗清理门户也是大快人心呐,听说那厮已被伏诛,不知真假?”

“入云宗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能偏袒,肖琴笙难逃死劫咯。”

“呸,善恶有报,天道好轮回!”

在场竟无一人为她说一句好话,就算是有些不同的声音,也淹没到茫茫众向之中。只有门口的落魄乞儿,啐了一口唾沫,“忘恩负义者,畜生都不如。”

可能是看不惯茶馆众人作风言语,从地上跳起,不屑离去。众人见那乞丐溜地甚快,只当是风言风语,不予理会。倒是有些曾受到肖琴笙恩惠帮助的人,心虚的连连咳嗽,悻悻而去。

“她可是被称为修仙派千百年来天赋第一人吗?她若陨灭,入云宗为修仙首派地位怕是岌岌可危吧?”

“一个稍有天赋的弟子而已,如今灵脉宝地众多,孕育出天赋出众弟子还能少吗?你瞧瞧那个玄门阁的内门弟子陈倾琅,不也是天赋出众,才貌无双呦。”

“可惜要跟阁主女儿莫婉钰结为道侣啦!这两日的消息,你们还没听说吗?哎呀可苦了我的女儿一厢情愿,还说非他不嫁。”

“喜帖都发了,可惜只有名门望族及仙派道友才能参加哩!唉,我怕是没这个运气一睹这仙侠盛事了。”

后面的肖琴笙已经听不进去了,倾琅要跟莫婉钰成亲,那她呢?所以,这几日,所谓的执行任务,不过是为和她撇清关系,才找出的借口吗?他根本没离开过玄门阁?那,他……

她不敢再先下去颤颤巍巍地,走出门外,踉踉跄跄。神魂尽失,灵力尽散,她已失去所有,未曾想,连他,也要失去了。不行,她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如游魂一般走到玄门阁脚下,抬眼望去,阁中尽是一片喜色,张灯结彩,似是确有喜事。

以前她曾与倾琅约定,三声灵笛音,玄门阁后面十里的旁山杉树下相会。

走到时,已经天黑,她的面庞滚动着一连串的泪珠,却懒得用袖口擦,风一吹,生疼,脚已经被磨出好多血泡。可顾不得疼,只想着一定要见到,一定要当面问问你。

摸着拥有许多美好回忆的杉树,肖琴笙苦笑不已,她仍记得,跃树眺看,故意摔下树,被慌张的他抱在怀里,满脸却不自觉地羞红。

她仍记得,树下抚琴吹笛,袅袅不息,合奏宛如天籁。

她仍记得,树下剑舞比试,绵绵蝉鸣,万籁将息,繁星浮际......

肖琴笙用力吹响手中的竖笛,一声比一声凄厉,泪水疯狂肆意地流淌在脸上。

无力地坐在树下,环抱住自己,你会来的,你肯定会来的,你不会扔下我。

只不过,等来的却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芸芸修仙派道友......一大片人浩浩荡荡将她包围,她插翅难飞......

真是可笑,太过于可笑了......满腔情谊,错付与人。

将两般心事,般般付于你。到头来冷剑相对,恍若陌路。我地倾琅,你还记得杉树下的情定三生吗你还记得你对我许诺一生一世死生契阔吗?

或许你忘了,亦或许,你从未曾记得。

她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错事,得到这所谓应当如此万劫不复的下场?

呵,一声轻笑,散于风中,付于谁人知晓。

您我,终是如一曲终了,悠悠绵长地恨意,也随曲终了。你说你爱过,我想相信,用我这一生,去相信。可我恨,我这一生,却不是你的一生。

传闻,晏城的三千血尸案后不足半月,入云宗大弟子肖琴笙伏九重屠天刑,尸首被挂于入云宗五行门门殿口七七四十九日,以儆效尤。

次月,魔宗大侵入云宗,各修仙门派紧急支援,整个修仙界处于腥风血雨之中,几位宗派掌门联手堪将宗主萧长寅镇压至百鬼窟,每月加深道法封印,以免破封而出。修真界起落浮沉不定,因入云宗损伤最为惨重,几近屠门,彻底衰弱之后,玄门阁,万法门,天剑宗三大修真门派鼎立。

一个传奇终了,一段盛世陨落。

一缕残魂,如同一个光点带着执念漂泊于各地,无自己的意识辗转浮沉,感到从未有过的解脱和轻松。

不甘,绝望,痛彻心扉,奢望,在她死前尝识了个遍,死后通通消散不见了,她实在太累太累。生的孤苦,死后凄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她不求闻达于世,不求声名远扬,唯独对情字看不破,她落得这个下场倒也是必然的,只如今,胆冷心寒,如鱼饮水。

当被重抓回入云宗处刑之前,陈倾琅将冷剑刺入她的胸膛的时候,她就什么都看开了。

“对不起,只有这样,婉儿才能相信我。”

或许,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与你在一起,最后的时间,都是为了让你更靠近别人。我为你活了一辈子,倾琅,如果有来世,我想为自己活。千秋功绩,一世葬你,荣华谢后,此去残年,山河永寂,阔首相别,来世,我不要再遇见你。

最后一刻,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第一次恨自己的五识,生的如此敏锐,这么轻的呢喃,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陈倾琅,我一生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件是死前终于将我对你的爱,消耗殆尽;而另一件,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我遇见了你。

能死在你手里,是我死前能想到的所有结局中,最好也却是最寒心的。从此,蓄起亘古的情丝,揉碎殷红的相思,岁月孤寂,再也不要有你的身影。

只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忍受不了无边的孤寂,只求有个痛快的解脱。这道光亮仿佛是她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忍不住死死抓住,不敢放松一分一毫。她渐渐被吸进那道光亮中,数年来第一次觉得温暖,原来可以让人喜极而泣。

肖琴笙刚睁开眼睛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一个破锣嗓炸在耳边,“这丧门星怎么回来了?!”

除了这个破锣嗓,四周慢慢开始有人围了上来,焦急的议论着,“会不会是这丫头逃回来的?”

“不可能,她被蒙着眼睛扔到数十里的万骨丘,还绑着连力壮男子都挣不开的绳索,是绝对逃不回来,况且......”

那个破锣嗓使劲踹了踹肖琴笙的脑袋,“她还是个傻子。”

肖琴笙听得一头雾水,加上头疼欲炸,只好虚弱唤道:“水......”

“水什么水!我呸,渴死最好。天杀的丧门星,好死不死活着回来了,真是晦气。”离她较近的一个粗布妇人,一脸鄙弃啐道。

“那这是怎么逃回来的,难不成见鬼了?以往献祭的童男童女就没见活着回来的。”

她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周围都是嘈杂的人,将她围成圈,把视线挡得昏暗不已,那些居高临下的面孔,凌厉地仿佛要吃了她,而那个破锣嗓,正在她上方唾沫横飞。

“我就说不能用这傻子去滥充童女献祭给玄鬼尊大人,他嘴挑的狠,怎么会吃这个丧门星的精血,一个不满,我们这颗粒无收是小,闹出人命,鸡犬不宁是大。”

周围一片附和之声,又围过来两个粗布衣衫的壮汉,像小鸡一样拎起肖琴笙,“把这个丧门星送到郭员外家讨个说理,这不是要害了我们甄西村吗?"

“对,全村只有郭员外那个三儿子是个阴年阴时出生,且刚满七岁,如今用个傻子来充数,万一玄鬼尊怪罪,我们甄西村可就完了!”

说罢,一行气愤难平的众人浩浩荡荡朝着村里郭员外家走去。

恍惚间,肖琴笙半死不活地想着:这是哪,他们是谁,眼下这景,估摸是借尸还魂了吧。

可是依照入云宗的规矩,勾结魔教的,魂魄都得给打散,况且他们还是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剥筋扒皮,拆吃入腹,怎么可能只毁了她的肉身,而放过她的魂魄?若真是如此,那些人心也太大,觉得她就如此庸善可欺,不会再回去报复吗?

不过,这夺舍也绝非易事,它有着异常严苛的条件——需要强烈的求生欲和八字合适,死去不满一炷香的肉尸。她只想安安分分做一个孤魂良鬼,没有一点作祟复仇的心理,更别说是再到人世走一遭,太过活受罪。

思索不得间,已经到了郭员外家,相比较甄西村的其他小破屋,这里简直像富丽堂皇的宫殿,连门都镶上了金边。

这座大的出奇的府宅,在这个小小村落显得格格不入。隐隐约约之间,竟然能看到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溢出。

饶是许久不习术法,也能看出些端倪,说明此处凶险异常,怕有血魔之类的邪祟长居于此。

在诧异间,她被拎着她的男人狠狠摔在门前的台阶上,运气不好,重重撞上了石青台阶,额头被撞出个破口,流出不少鲜红的血。

“嘶。”这几个乡野村夫,胆儿挺肥,勇气可嘉。若是往常,听见她的名讳,哪个不吓得魂不附体,六神无主的。

这笔账,留着算。

疼的头昏脑涨,肖琴笙嘶嘶地叫着,摸了摸流血的额头,有气无力地给自己调整了舒服的躺姿躺在地上。

好家伙,就算夺舍怎么滴也要挑个命格好的吧,这刚醒来,又是被踢又是被撞,向来命格也好不到哪去,只怕命途多舛,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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