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彼时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仿佛撒下了一层碎银。河边上有一位蓝衣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桃腮带笑，容色秀丽，十分可人，她一边高声唱着歌儿，一边在浣衣。

随着太阳渐渐高升，她的工作已经完成，她将最后的衣服拧干，放进了木桶里。

“呀……”一块带血的破布随着水流冲到了她的跟前，她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随后，又冲下来一只带血的鞋子，紧接着，又冲下来第二只带血的鞋子……

若是换作别的姑娘，此时恐怕要尖叫着跑回家去，可她不一样，她想知道河的上游究竟有什么，尸体也好，活人也罢，总归是要瞧瞧的。

少女大约走了半刻钟，便看见河岸的草丛外面露出一只血淋淋的腿，看样子是个小孩，她鼓起勇气，慢慢地靠近，才发现躺在那儿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活人。

那是一个锦衣童子，不过四、五岁，模样俊俏，惹人怜爱，但浑身血淋淋的，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但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还有气息。

“喂，小弟弟，能听见吗？”

没有回答。

少女又轻轻推了一推，发现他仍旧没有反应，许是受伤过重，昏迷了过去。她低低地叹了一声，将小孩抱了起来。

随后，少女将小孩带回了家，又不顾父母的反对为他找了大夫，几位大夫都说他受伤过重，已经无力。

“唉，趁着还有一口气，扔出去算了。”她的父母劝她趁着小孩没死，赶紧把他扔了，免得死在家里，实在晦气。

可她实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逝，无论能不能救活，她都想试试。

傍晚的时候，少女吃过了晚饭，独自一人在院中乘凉，忽然听到房里有咿咿呀呀的声音，连忙进屋去看，发现那小孩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着急的指手画脚，发出咿呀的声音，看见少女的那一刹那，用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

“小弟弟，不要怕，姐姐不是坏人。”

少女蹲在小孩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小孩看起来已经有四、五岁了，按理来说，已经能说一些最基本的语言，可是他好像并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叫，本应该是纯真无邪的眼睛里写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那本该是最天真可爱的年纪，却偏偏有着成人的阴郁。

真奇怪。少女心里想道。

“我叫洛瑶，以后就是你的姐姐啦。”洛瑶伸出神，将小孩抱起，缓缓走向门外，“以后姐姐叫你子佩，怎么样，名字好不好听？”

小孩原本还在挣扎，听到洛瑶温柔的声音，忽的安静了下来，扑闪着眼睛盯着她。

“子佩，子佩，洛子佩……”洛瑶笑了笑，亲了洛子佩一口。

洛子佩受到了惊吓，挣扎了一番，又想从洛瑶的怀里挣脱开来。

“别怕别怕，不喜欢姐姐不亲就是了。”洛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的温柔似乎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半晌之后，洛子佩又安静了下来，僵着小身板，看向远方。

傍晚的时候，洛瑶给洛子佩洗了澡。

洗干净的洛子佩模样格外的好看，唇红齿白，粉扑扑，软儒儒的，像个小团子。

“真可爱。”

洛瑶给他穿上了新衣裳，将他抱到了床上。

如今房间不够，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让洛子佩睡哪，只好让他将就着跟他睡一晚上，等明日一早再搬进来一张新床，他就有自己床了。

洛瑶一晚上都没睡不安稳，洛子佩有踢被子的习惯，而且会坐噩梦，做梦的时候鬼喊鬼叫，她被惊醒了几次，醒来发现他满脸都是泪，枕巾都湿透了。

“唉，这么小的孩子，却好像过得很苦似的。”

洛瑶轻叹一声，搂紧了洛子佩。

几日后，洛瑶找木匠重新打好了一张新床，把它搬进了自己的房间，洛瑶的母亲瞧见了，动了怒，将女儿拉到一旁，厉声说道：“瑶瑶，你疯了？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嫁的出去？”

洛瑶眨了眨眼睛，表示不理解，“这跟我嫁不嫁得出去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大姑娘家，整一个小孩往自己屋里放，这不是惹人闲话？往后哪家的公子肯要你？”

洛瑶轻声一笑，不以为然，“他们不肯要就不要呗，女儿一辈子陪在爹娘身边不也挺好的吗？”

“胡闹。”

“娘，您就放心好了。”洛瑶笑了笑，“他不会耽误我的终身大事的，以后我多了一个弟弟，您也多了一个儿子呀。”

“什么儿子，简直是灾星，你不知道这些天那些街坊邻居都说些什么！”

洛瑶轻声笑了笑，又说道：“他们爱说便说罢，娘您也是清楚我的。”

“清楚什么？你成天跟那些三五九流的人厮混在一起，外头都在传是你跟那小道士的孽种！”

洛瑶被洛母这一番话气笑了，牵起洛子佩往门外走，“我与宁逸轩认识不过短短一年，又如何与他有这般大的孩子？”

洛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越走越远，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洛瑶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人做的新床，洛子佩却不喜欢，一抱他去到新床上，他总会哇哇大哭，她只好把他又抱回自己的床上。重新回到洛瑶床上的洛子佩紧紧搂住洛瑶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来到新家几天，洛子佩很少笑，看见他的笑容，洛瑶也舒展了眉头，她捏了捏洛子佩的脸蛋，笑道：“你还挺喜欢我的嘛。”

洛子佩又咯咯地笑起来。

洛瑶灭了灯，正准备睡觉，脸颊一热，洛子佩伸出暖乎乎的小手按在她的脸上，“好啦，子佩乖，睡觉了啊。”

屋外下着大雨，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屋外长长的人影映在窗户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