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榆国，丰城，箕子街，和往常一样，在打开店铺木门的时候，于未然都会看一眼街对面的墙壁，砖瓦下面是一户人家的墙壁，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是昨日贪玩的孩童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因为常年无人清理，原本干净的墙面倒是沾满了小手印和胡乱涂画的痕迹。

来到这座城已经很久，久到连自己都忘记了本来的面目。

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药香味，两旁列满了一排排的储藏药末的药材盒子。

“三两二钱，慢走。”

“当归，黄芪，甘草..其中一味无，到别处去吧！”

“稻芽七钱，三七二两，拿好不送。”

…

小暑，天有云雨，伴有雷鸣，听了整夜的动静，周围的声音被漫天大雨所覆盖，倒是少了许多杂音，天地间只剩下一种声音。

次日，地有余湿，就在于未然般拆卸门板的时候，眼里的余光早就在墙壁上扫视了一遍，路边有几人经过，提着门板的手顿了一下，胡乱涂画的墙壁还没有干透，上面却增添了些许新泥，但是在于未然眼中却显现出了游鱼的印记。

就算雨过天晴药铺也没有多少人影，一直到午后才来了这么几个人，不过被于未然以昨夜雨水甚多湿了药材为由打发掉。

药铺门前，于未然坐而望墙，好久没有看见那标着“游鱼”暗号的标志了，一时间忘乎所有，自己在这城中呆了多久！每天开门的时候望眼欲穿的那堵墙早已破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双眼无神。

五年？十年？十五年？记得蹲守在药铺之中已经好久好久，那时曾是少年，而今就连原来药铺的掌柜都已经老去，直到有一天把它盘给自己。

…

于未然十年来第一回出远门，也是第一次来到风榆国第二大城，漫步走在庐陵的街道上，望眼欲穿的是琳琅满目的阁楼商铺，还有那莺莺燕燕的人群，或者说是女人。

就在一天前，于未然离开了丰城，离开了箕子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铺门的钥匙藏在门梁上，里面为动分毫，格子里面还有药材，桌上还留有残渣，就像在丰城中没有一个熟人，云飞扬独自一人上路。

有些事，一般人会选择晚上，对于于未然来说尤为如此，或者说整个“游鱼”的人也是如此。

风榆国的“游鱼”，于未然只是其中的一个纽带，负责传递消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丰城的，但是这次线的那头突然留下记号让自己这个棋子赶来庐陵，要么信息十万火急，要么出了重大的事。

和白天走得街巷不一样，周围尽是安静之地，躲过了喧闹，藏身在黑夜之中。

沿着街道两旁记号留下的线索，此处有座城隍庙，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一个人，中年男人，面宽，双手背向身后后。

“此处应有灯？”

“许是看庙的人忘记了！”

“也对…我怎么没见过你？”于未然问了一句。

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我们需要认识吗？”

“不知道，听说风榆国的“虫子”无孔不入，你说呢？”

陈明，或者说是男子的名字，今夜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于未然一人到来，没有其他人，这让他感到可惜，因为“虫子”内部大概摸清了邻国“游鱼”的底细，差不多到收网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云飞扬突然暴起杀人，一把黑色的匕首紧抓在手，就在临门一丈之地，陈明身后的庙门轰然倒塌，这些风榆国的“虫子”押着一人，已经失去了半条命，在看见于未然的时候眼神一亮，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睁大了双眼，已经暗淡下来的眼神布满了生气。

匕首直插陈明要害，这十几年来于未然每天做的事情只有三件，看墙抓药和出剑。

陈明心想“好快”，其余虫子还没走出门槛匕首已经送到自己面前，但陈明也不甘示弱，手中同时抓起一把刀刃，泛着寒光，看来已经淬毒。

叮！

庙门前一阵响动，“散！”

陈明突然间大吼一声，面前已经没了于未然的踪影。

于未然的目标不是庙门前的陈明，在看清门内的情景时早就打算绕过陈明，越过陈明之后入目的是几个“虫子”。

一道匹烈的剑光砰然乍现，直取于未然面门，手中匕首颤动，随即横移出去，感觉到剑身传来的劲力，看似平静的剑却在细微之中不断的震颤着。

这又是谁？看了一眼陈明，走出庙门的两人中一个提着长剑，正凝视着于未然。

“今晚就只有你一个游鱼了吗？速战速决，给我杀了！”为让于未然留有多少余地，陈明三人此时占据上风，在这滩浅水里面从来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一对一，手持长剑之人脚下轻点，虽然拿了一把长剑，却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虫，不时的给于未然送上一剑。

三人夹击，一个劈砍斩掉陈明带有毒素的短刀，呼吸为之一紧，于未然知道，那道暗中的长剑又开始蠢蠢欲动，耳边响动，剩下的手掌像抓药一般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粉末扔了过去，漫天粉末挡住其中一人。

猛然间提气蓄力，向后挥动匕首，迎上了带着震颤的长剑，叮当作响，那人如泥鳅一般一击即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让人感到无力有愤怒，只是于未然紧守着心绪的波动，并未做出错误之事。

突然一个转身，陈明已经杀来，可以看见他眼中露出喜色，应该是一击必中，泛着寒光的刀尖已经离身体只有三寸咫尺。

就在这时，于未然抓住了陈明手臂。

感觉前进受阻，淬毒短刀已经推进身前三尺，这一夜，陈明做了一个决定，手中去势未减准备一鼓作气做了面前这人。

只是危急之间往往伴随偌大变数，抓住陈明手臂的五指突然扣紧，人体间往往藏有许多穴窍，有些能够致使人麻痹，那刺来的力气突然卸去大半，于未然侧身让过，淬毒的匕首擦身而过，甚至割破了一丝衣衫的布料，然而离身体还有二指之差，于未然早已把匕首送入了陈明喉咙。

两旁的“虫子”只看见两人擦身而过，淬毒短刀未见鲜血，陈明早已捂住脖颈。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庙里一声惨叫，突然间多了一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闯入。

另一边持剑的人隐入黑暗中就没有出现，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另一个持刀的“虫子”迅速隐没在巷尾。

…

云未然很久没有看见过一个同伴，在这之前一直呆在丰城，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信息也不从他手中过。

张黎也是从另外一个地方过来的游鱼，在这之前两人并不认识，但是这几个不曾相识的人会和后，那就是出了变故。

“那人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渔网破了！”

奔走中的云未然停了了下来，渔网，就是游鱼撒在风榆国的网，既然这渔网破了，那么风榆国内的一些游鱼就没有了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