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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拍开折扇，斜睨着那人，眼中颇有些惊艳。那人居然是个不逊于岳琅的美男。玉面、挺鼻、薄唇，只是一双桃花目春意泛滥，令她心生厌恶。

那人遭她冷眼，不以为意，反到更上前一步，微拱手。“小可曹夭华，敢问姑娘芳名。”

林溪毫无反应，恍若未闻。到是岳琅抬头冷冷看他一眼，微哼，似有不屑。

曹夭华对自己的名字向有自信，没料到今天会遇冷。他不甘心地补了句。“不知姑娘可曾听过四季公子之名？在下正是其中之一的春水公子。”

林溪扑哧一下笑出声。

曹夭华风月场中打滚数载，美人自然见过不少。只是像眼前这位小姑娘那样，把水灵灵、俏生生的一对大眼弯成明月的确实没有。这笑算不上嫣然，可称得上放肆，偏就合了他的胃口。他俯身，问：“姑娘为何发笑？又笑得如此撩人心绪。”

林溪恼他言语轻佻，脸上笑意非但未减，反而更盛。“我笑公子的名字，若是被耳力不济的人听去，到象是春笋炒腰花。顶着菜名闯荡江湖，莫非是这里的风气？创意很好，勇气可嘉。”

曹夭华自出道以来，从没人敢取笑他的名字，不禁微微变了脸色。纵使眼前的小女子万分可口，他还是想给她点教训。“姑娘果是妙人。只是除了嘴皮子之外，不知其它地方是否同样美妙。”

他伸手探向林溪的襟口。对付伶牙利齿，不肯就范的女子，这招百试百灵。

林溪大惊失色。她虽有防身技能，但反应速度怎么能和真正的武林高手相比。

曹夭华的手尚未触及林溪的衣襟，便被一双筷子挡了回去。

“凭你，还不配碰她。”

岳琅脸上的怒意，是林溪从未见过的。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得意的欢喜，淡了差点被人轻薄的羞愤。

曹夭华看着岳琅，换了种神色。微诧，随即如常。他手中折扇一动，点上筷子。“兄台确有几分本事，只是小觑了在下。”

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终于分开。林溪看不出胜负，只知道曹夭华的脸上泛红，岳琅则微微泛白。

曹夭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他走远了，林溪才敢问。“岳琅，你没事吧。”

“没事。”岳琅朝她微微一笑。

直到一个时辰后，林溪才知道这个家伙说了谎。缠在胸前的白布，已然渗出血丝。她气得边替他重新包扎，边咬牙。

岳琅一双眼定在她脸上，也不说话，光是笑。

“看什么看！神经病！早怎么不说！等你伤口化脓就知道厉害了！”

林溪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骂完他到是解了恨，连忙去翻休闲服的口袋。所幸，那板消炎药还剩了最后一片。直到塞进他嘴里，她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

叹了口气，她颓然坐在床边，发呆。旁边的褥子稍稍下陷，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岳琅坐了过来。

“怎么了？担心就寝的事？”岳琅问。

林溪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他方才说了睡地上，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担心的是岳琅，她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对了，你身上有伤，一会儿还是睡床上吧。”

“那你睡地上怎么成？”

林溪瞪圆了眼睛。“凭什么我要睡地上，我什么时候说要睡地上了？你！”突然没了底气，声如蚊蚋。“都睡床。”

对上岳琅微诧的眼神，林溪脸上微烫。这么大胆的话，她是头一遭说。“你，你别想歪了。我是出于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你”她来回抻着袖角，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像茧一样，拱到里侧，向旁努努嘴。“睡吧，睡吧，别磨蹭了。”

秋夜，月光总是很明亮。从窗棂透入，满室生辉。听着身旁的人呼吸由杂乱转为清浅绵长，岳琅微侧了侧头，看着林溪。

少了白日里嚣张气焰的她，眉眼份外的安静。只有红嘟嘟的小嘴，微弯成小小的弧度。让唇畔的酒窝，就那样轻轻浅浅的摆在那里。让人有种想品尝的冲动。

岳琅稳了稳心神，收了视线。

这时林溪不知道梦到什么，把被子踢开。翻了个身，先是手，后是脚，然后整个人趴在岳琅身上，不安分地拱来拱去。

拂在脸颊上的轻柔发丝，还有如兰般甜软的气息，都足以让一个正常男人兽性大发。

岳琅深吸了口气，忙把这条不知死活的小蚯蚓抓起来，放在一边。可是，不一会儿，小蚯蚓又翻了个身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伸手点了林溪的穴道。

小蚯蚓终于不再翻腾，可他的心却翻腾得厉害。岳琅看了罪魁祸首一眼。见她身子虽不能动，却有些瑟缩。

入秋时节的云州，早晚温差极大，瞧她样子必是冷了。岳琅拉过被子，轻轻盖好，只把她的双手留在被外。身上暖了，睡梦中的林溪甜甜一笑。

岳琅看得呆了。半晌，别过眼无奈地叹息。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他起身盘膝而坐，略定了定气息，开始运转真气。待到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眼前还有林溪那张探究的脸。

“哇，你不会整晚没睡那么傻吧。”

岳琅看了眼那个没心没肺的，不置可否。

两人共骑，却一路无话，林溪未免有些气闷。不就是早上和他开了个玩笑吗？何必阴沉着脸，问什么也不回答？她扭头瞪了岳琅一眼，却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面色也苍白的惊人。想他昨天和炒腰花动过手，莫不是伤势又加重了？

她刚要查看，却被岳琅用手挡开。“我没事。”

这话说得生硬，林溪撂了脸，转过头，任岳琅之后如何没话找话，再不言语。

前方，是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长势极好，阳光自竹叶的缝隙中透入，融合。竹叶上满是斑斓的光影，有风吹过，凝在上面的露珠无声的滴落，宁静，空灵，恍如幻境。

林溪看直了眼。她拍拍马头，示意它向前走。谁知岳琅拽着缰绳，不肯撒手。

“我累了，要下马。”

岳琅伸过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仍在别扭着，便松了口。“别进竹林。”

林溪正要反对，见岳琅盯着她，一副随时抓她上马的样子。她没理，跷起脚尖，向后方看去，嘴里嘀咕着：“咦，这是什么？”

岳琅不疑有它，回头看的功夫，林溪掉头便向竹林跑去。待到岳琅发觉上当，她人在竹林里冲他大吐舌头，做着鬼脸。

林溪没得意两秒，就见岳琅自马上飞身过来，冲她大吼：“林溪，你给我过来。快！”

她来不及回答，一排竹箭迎面而来，啸声尖厉，宛如催命的哨音。林溪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林溪！”

耳畔再次传来岳琅的吼声，不同的是这次夹杂了更多的惊惶。

林溪源于直觉的向上看，一排竹箭自上而下直奔她而来。削得尖尖的竹子，瞪大了空洞的眼睛，挟着地狱之气，像要把她活生生的钉在这块陌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