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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闹》第13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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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被清水县贺力这么一闹,倒也没出多少波澜,想来是有人将事情盖了去。

可想而知,晏云州接状纸的事也让那人知晓了。

若要在张德才贪污皇饷一案上有所作为,必须快人一步。

老三老四探查能力强,不几日,已将张德才的罪证搜集完毕,老四偷了他的账簿,恐打草惊蛇,索性将他捆了来。

翻看手中的账簿,晏云州的表情从一片轻愁变成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将其中一本账簿收纳在晏云峰那个小方格中,另一本账簿放在一边。

“张德才做起了米商贩子?”晏云州抬眼看正在呈报情况的老三,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鲁樾年间,是不允许官员从商,更何况是拿了救命的皇饷做的本钱。

“回王爷,皇饷一到清水县,张德才便将其掉包成米糠,分发给已经吃了几天树皮的百姓,并从米商贩子中低价收购大米,运到别的县出售。”

老三将他见到的情况细细道来,晏云州一边听,一边用手指轻敲账簿,对此事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清水县虽有饿死的人,但米糠自当比树皮好吃,饿昏了的百姓饥不择食,吃了米糠的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倒也没有到爆发民怨的时候,这事儿若不是贺县令来京告状,还真能给他瞒下去。

而清水县的米商手中大米囤积,出售不了只能白白损耗,张德才便以皇饷低价收购大米,再将大米以市场价卖到别的县,如此生意鬼才,放在官场上,真是屈才了。

“将这状纸与账本,还有绑来的张德才,速速送到御史府王进王大人处,王大人他一定会秉公办理。”

暗卫躬身告退。

次日,晏云州收到王进的密函,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

“好自为之!”

算是警告,也可以算是关心……

也说明了他的舅舅,即便此事牵涉到他,也会依律办案的决心。

他将密函凑到烛火上,直到纸张消失殆尽。

不多日,御史府便以贪污罪将张德才关押大牢。

皇帝看着王进的奏折,眉间能拧死一只蚊子。

遍布全城的眼线前几日才报说豫王接了清水县贺力的状纸,怎的今日御史府请求治罪的奏折就来了?

御史府治贪官污吏有一套流程,找证据、做询问等一系列动作下来,非花十天半个月不可,而张德才又是四皇子的岳丈,即便四皇子不从中阻挠,要想拥有张德才贪污的铁证,绝非易事。

不是御史府做的,思来想去,定是豫王从中搞的鬼。

鲁樾帝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当皇帝的口谕急招晏云州觐见时,娄影都快急疯了。

被皇帝惦念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晏云州却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请公公代为转告父皇,儿臣行动不便,不能与父皇在宫中叙旧,父皇若有什么重要的事,请公公代为转告即可。”

前来传口谕的公公脸上僵了僵,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豫王,还没有谁敢违抗过皇帝,即便是皇帝的儿子。

晏云州前脚刚拒绝,皇帝便大步流星地跨进来。

“让朕亲自来见你,你豫王好大的架子!”

五十多岁的鲁樾帝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威慑,眼睛一怒一瞪之间,让人不寒而栗。

娄影赶忙跪下:“参见皇上。”

她之前虽见到过皇帝,但忍不住不惧怕他。

晏云州坐在轮椅上不慌不忙:“儿臣腿脚不便,就不下跪了,自我住在这豫王府里头,父皇还是头一次过来,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皇帝哼了声,没说话。

晏云州自十二岁中毒被封为豫王,搬进这座豫王府之后,就没再见过鲁樾帝,此番父子俩十八年来第一次相见,气氛似乎并不融洽。

娄影匍匐着偷偷望了皇帝一眼,他看晏云州的神情并没有带着恶心或是恐惧,他的眼里只有愤怒。

究竟他做了什么,让皇帝视儿子健康于不顾,也要如此憎恨他。

身边的几个公公都退下了,看样子皇帝找豫王的事儿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皇上请坐,臣妾先告退。”

娄影识趣地借口离开,豫王却拉住了她的手。

“父皇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王妃是儿臣的女人,没什么听不得的。”

鲁樾帝听完此话才分了一眼给娄影,闭月羞花之貌确实能让一般男子倾心,但他这个儿子非一般人,而且与之成亲不过才几日。

“你何时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了?”

他看了眼娄影,皱了皱眉说。

娄影目光一滞,东西?皇帝居然将她形容成东西……

“儿子随老子,父皇喜欢华丽的东西,儿臣自当不甘示弱。”

皇帝一时语塞,但是眉头越皱越紧。

她被说成东西并不打紧,她知道晏云州护她,但……他今日是怎么回事,怎的处处针对皇帝。

皇帝来者不善娄影也听出来了,他们夫妻一条心,似乎真没什么听不得的。

她被晏云州牵着,挺起了小胸脯,她要与晏云州共同进退!

“清水县皇饷贪污一事别跟朕说不是你捣的鬼。”

终于说到正题了……

“父皇认为儿臣做的不好?”与鲁樾帝愤怒的神情和语气不同,晏云州始终轻松应对一切刁难。

惩治贪官污吏,若是认为他做的不好,那就真的是昏君了。

“做得好与不好有什么干系?这个天下永远不会是你的,你又何必为这个天下东奔西走?”

皇帝说的直白,这般赤.裸.裸的言语挑明,听得娄影的手心都出了汗。

“父皇说笑了,儿臣中毒毁容又残疾,皇位于儿臣来说实在太过遥远,若真出了点力,也于皇位毫无裨益。”

“是吗?”皇帝甩袖背对晏云州。

皇位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贤,晏云州既是长又是嫡,太子之位本来非他不可,但一夜之间,王皇后离世,次日太子便身中剧毒,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皇帝看着揪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怎么不喜欢,虎毒不食子。

他请来了当时的解毒圣手,躺在床上冒着虚汗的小晏云州还能清楚记得他的话。

“朕可以解你的毒,但你得放弃太子之位。”

“你也知道,从小朕就不喜你。”

“解了毒后就装病吧,少一点烦恼并无不好。”

晏云州虚虚点了个头,只有先留着这条命,才能找出母亲的死因。

之后,遍布大街小巷的皇榜告示,当今大皇子因中毒太深,不能继任太子之位,皇帝遂改革了历朝历代保留下来的皇位继承制。

为了一个宠妃及宠妃的儿子,就要牺牲另一个儿子的前途。

晏云州只觉得可笑。

娄影紧张地盯着他,坐在轮椅里的背影显得萧条孤寂,她的心蓦地抽了抽。

从小母亲去世身中剧毒,他的父亲日理万机还有这么多的后宫佳丽和孩子,能分给他的父爱有多少?

如今,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不仅上门质问他为清水县百姓做的事,还言语警告他离皇位远一点。

他到是想离皇位近一点,但这现实吗?

皇帝他太杞人忧天了。

须臾,晏云州才开口说:“父皇请放心,儿臣感谢当初父皇做的一切,儿臣答应父皇的事,也会做到。”

“如此这般便最好不过。”鲁樾帝转身离去,片刻不曾浪费。

晏云州的唇角却在任何人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

明知大庭广众下接了状纸会被他质疑,还会引来晏云峰可能威胁到生命的报复,但他还是做了。

不引起一点波动,怎么能改变这一成不变的局势?

晏云州呆呆目视前方的背影在娄影眼里显得特别落寞,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绕到他面前,匍匐在他的膝上,用对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

如同同样迷途的小羔羊,笨拙地安慰着对方。

他前一刻确实在憎恨父亲的偏心,但当妻子的小脸蛋埋在他的手心,他的一切烦恼皆数化为虚无。

他这样丑陋、身残,他的妻子不仅没有嫌弃他,还主动来安慰他,他这一生算是赚到了。

也许……他能给到她的还会更多。

想起对方不禁撩拨的小红脸,晏云州似乎又想逗逗她。

“被亲爹威胁……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他的声音低得近似沙哑。

娄影一口否决:“不会,别人都怕得罪四皇子,不敢接这个状纸,只有王爷你接了,并且让皇上注意到此事,清水县的老百姓都该感谢你。”她抬眼认真地看他,“王爷,你做了件大好事。”

贴心王爷晏云州此刻又被娄影贴上了大好人的标签。

她的丈夫,真的有很多可待挖掘的品德。

“我很不开心。”晏云州的声音哑得不带力气,眼睛也黯淡得没有一丝光亮。

皇帝的做法确实伤到他了。

娄影躬身,虚虚抱着晏云州,小手在他背上顺着,她不会安慰人,小时候受气了,母亲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她理解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偏袒的日子,但她的家不涉及权力,处境似乎比晏云州好一点。

妻子卖力的安慰确实让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心似乎好受了一点,但……好像又不是特别好。”

娄影松开晏云州,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抚平创口。

“我陪你去王府周围散散心?”

“不要。”晏云州拒绝得不带一丝犹豫。

对啊,她家王爷足不出户,是怕吓着周围的人啊。

“那……你要怎样才能开心起来?”

那黯淡的眸子突然亮了亮,盯着眼前人粉嫩的两瓣唇。

“亲亲我。”

娄影:“……”

“王爷,别闹!”

“谁闹了?”晏云州一把扯过娄影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不给亲,就让我抱一会。”

听这沙哑的嗓音,娄影心底一酸,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任他紧紧抱着自己,大气都未敢喘一下。

同样坐在男人腿上的四皇子妃哭得梨花带雨。

“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啊,他不过贪污了点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万不能秋后处斩呐。”

御史府的折子一上去,以王进刚正不阿的性子,皇帝就知道他已经核查了相关证据,况且拿百姓救命的钱为自己谋钱财,皇帝也忍不了该种做法,遂批下了这个折子。

晏云峰在四皇子妃好看的面容上吻着,只能温声安慰。

他知道若是明目张胆问皇帝讨要人情,皇帝不是不会给,但定会对他有意见,长久以来在皇帝面前的好印象说不定被这事儿给毁了。

美色面前,晏云峰是理智的,他不敢拿皇位当儿戏:“爱妃放心,这事儿跟他晏云州没完!”

说完他的脸狠狠地抽了两下。

四皇子妃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他心中已有报复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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